李忠飞快地瞄了一眼同样面色有些尴尬的巫恒大师,斟酌着道:“相爷他……说是身上有些疼。”
殷无殇眉间的纹路皱得越发深:“身上哪里疼?”
李忠:“……”
皇上您喝得是茶吗?
莫不是茶盏里装的是酒吧。
这得醉成啥样才能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李忠硬着头皮道:“这个……相爷他并没有细说。”
殷无殇火气有点上来:“你是第一日当差么,你家相爷身子不爽快,你都不知道仔细问问?”
“……”
李忠快冤死了,心道这种事他一个奴才怎么敢开口问,难道他活腻了吗?
最后还是巫恒大师看不下去他满脸委屈又为难的样子,出言解救了他。
“皇上若是在不放心,自己回去亲自问问相爷不就行了么,何必揪着一个奴才问来问去的。”
殷无殇闻言立刻点头,边起身边道:“皇叔说的有道理,那朕就先不陪皇叔用早膳了。”
巫恒脸上露出一副“我都明白的”的神情,刚要说“无妨皇上您快去吧”,就听见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又道:“朕觉得,还是劳烦皇叔也走一趟吧,给溪知仔细瞧瞧。”
巫恒大师:“……”
就算穆溪知是个男子,但跟皇上这种关系,也得算是他的侄媳妇吧?
如今这种因房事闹出的小毛病,让他一个长辈去瞧合适吗?
他有些艰难的道:“我觉得……相爷也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外头还有不少重症病人等着我,不如叫我的弟子去给相爷瞧瞧也是一样的。”
殷无殇闻言却将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皇叔这话说的可笑,虽说神医谷声名远扬,但溪知的身子是什么人都配瞧的吗?”
他搁在心尖上的人,居然敢打发给一个小弟子来瞧?
巫恒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位亲侄子,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吃药吃坏了脑子。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都觉得无需避嫌,那他若不去就是抗旨了。
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去一趟便是。”
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穆溪知并不知殷无殇在外头与李忠好一顿鸡同鸭讲,李忠离开后他也没再继续睡,让徐顺端了热水来,自己洗漱了一番。等他洗漱完换好衣袍,徐顺便已经搬了小圆桌和椅子进来,将早膳摆好了。
穆溪知看了看桌上的素粥和小菜,又看了看椅子上足足铺了三层的棉花垫子,表情一时有些难言。
轻轻的吐了口气,他还是坐下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吧,毕竟都是徐顺的一番心意。
他原本就口味清淡,这些饭菜也的确合他的心意,所以只难为情了片刻,便欣然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所以当殷无殇带着巫恒大师走进内间的时候,便看到穆溪知正坐在厚厚的一摞棉垫子上,吃着清汤寡水的白粥青菜。
穆溪知见到二人先是怔愣了一瞬,脱口道:“皇叔怎么来了?”
说完才发现自己还坐着,连忙放下筷子就要起身,但还没等他站起来,巫恒就立刻出声道:“快坐着别动,都是自家人,无需那些俗套的礼数。”
穆溪知不明所以,干干的笑了笑,将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皇叔与皇上这么快就用完早膳了?”
巫恒大师看了殷无殇一眼,道:“还没,皇上听李公公说你身子不舒坦,便让我过来给你瞧一瞧。”
殷无殇也道:“对,你哪里不爽快,尽管跟皇叔说,千万别瞒着,让皇叔给你好好瞧瞧。”
穆溪知:“……”
他那就是随口糊弄李忠的一个托词,根本就没什么不舒坦。
可若现在否认,就等于把李忠装进套子里了。
可是也不能信口胡编,以巫恒大师的医术,只要一搭脉当场就能戳穿。
他有些头疼地蹙了蹙眉,迟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头疼而已。”
巫恒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好,既然贤侄不方便说,那就不用说了,伸出手腕,我来替你诊个脉便可。”
穆溪知:“……”
都怪殷无殇这个憨货,嘴上没个把门的,现在就算他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况且这种事他根本就没法解释,总不能为了证明自己没被殷无殇那啥,当场脱裤子验证一下吧?
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想,算了,反正屋子里的几人也都知道他跟殷无殇的关系,爱咋想咋想吧。
刚要将右手抬起来往桌面上搁,殷无殇已经先一步将他的左手拉了起来,紧跟着袖子往上一撸,一块红得发紫的吻痕便赫然亮了出来。
动作快得,他想阻止都来不及。
而那块吻痕的周围还留着一圈清晰的齿痕……
李忠跟徐顺迅速低下了脑袋,随即都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巫恒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然后不大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只有殷无殇定定地瞧着那块红痕,还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是我咬的吗?”
穆溪知:“……”
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然后使劲儿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里抽了回来,没好气的道:“不知道,兴许是狗咬的吧。”
殷无殇:“……”
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好像把人给惹生气了。
讪讪的垂下手臂,道:“我……我就是着急你的身子。”
李忠:“……”
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徐顺:“……”
皇上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居然让他主子丢这么大的面子。
巫恒倒是很淡定,毕竟行医半辈子,啥都见过了。
先是叫徐顺又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坐下给穆溪知把了脉,这次诊的自然是右手腕。
半晌,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斟酌着道:“相爷的脉象,有些急促不宁,身子虽然没有大碍,但……”
说到这里他收回了手,扭头看向殷无殇,直言不讳:“皇上,房事上还是不要太频繁,相爷的身子虚,恐受不住啊。”
穆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