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回到榻上,脱掉披在身上的外袍,摆正枕头刚要躺下,一道暗影忽然笼照下来:“你往里边点儿。”
穆溪知看着杵在榻边的高大身影,沉默了须臾,反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话里的嫌弃半点不带掩饰的。
但殷无殇完全不在意,假装自己没听出来,眨巴着眼睛语气略带着点委屈问道:“我不在这儿,我应该去哪儿?”
穆溪知:“……”
装得可怜兮兮的就以为他会上当?
穆溪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驿站里空屋子多的是,随便哪一间你不能住?”
“那怎么行?”
殷无殇一本正经的道:“你今日身体不适,晚上得有人贴身照顾才行,而且你心情也不好,我怕我走了,你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穆溪知:“……”
他恼怒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哭?”
殷无殇从善如流的回答道:“自然是舍不得我呗。”
穆溪知:“……”
他气笑:“皇上这脸皮,厚度堪比城墙了。”
殷无殇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还笑着道:“跟媳妇比起来,脸皮那种东西要不要都无所谓。”
穆溪知下意识往窗户门口扫了一眼,愠怒道:“……谁是你媳妇?”
“我是你媳妇行了吧?”
殷无殇边说边抱起穆溪知往里边挪了挪:“夫君往里边去点儿,我睡外边,方便夜里给你端茶递水伺候你出恭。”
穆溪知:“……”
他皱眉问:“皇帝陛下,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调戏臣子的无赖吗?
殷无殇嗯嗯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然后就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袍钻进来被窝里。
穆溪知:“……”
他磨了磨牙,一双凤眸冷冷的瞪着殷无殇,却发现根本拿这个混球没办法,于是僵持片刻,他选择收回目光,声音平静的说起了正事。
“之前我让甲一给你传信,让你调查关于北疆军饷被贪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殷无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些眉目了,但还没抓到实证。”
穆溪知听着他忽然低落下去的语气,问道:“难道跟内阁里的人有关?”
内阁里的几位阁老,都是当初扶持殷无殇顺利登基的老臣,殷无殇对他们可谓信任非常。
有了孙太后和孙国舅的事,若真是他们当中也出了叛党,那对殷无殇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然而下一刻就发现十分不幸的被他给言中了。
殷无殇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我怀疑贪污军饷一事与方启有关,其他几人尚且不能断定,目前能肯定没有参与此时的只有户部尚书李明卓,为免他受到牵连,我已经寻了个由头暂时将他贬官回乡去了。”
穆溪知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坐了起来,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连老师也有嫌疑?”
方阁老作为三朝帝师,一向持身清正,而且当年在那场血雨腥风的夺嫡洪流中,方阁老始终都是站在殷无殇身边的。
且方阁老素来清廉,从不将那些黄白之物放在眼里,若说这样的一个老臣参与了贪没军饷之事,他第一个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