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顺见他吐得辛苦,忍不住眼圈泛红,小声埋怨道:“皇上把您害成了这样,您就该赏他十个八个耳刮子才是,为何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为何?
或许是因为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殷无殇说的那些话,也或许是殷无殇让皇后当面证实了两人并无夫妻之实,又或许是他从骨子里原本就对殷无殇恨不起来。
但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个混蛋如此这般的羞辱伤害了他,也必须要得到些教训才行。
穆溪知漱了口,靠在软枕·上缓了口气,才道:“我不是原谅他,而是还有正事要做,没有功夫与他去置气。而且要惩罚一个人,比起打骂,诛心才是上策。”
他昨日说的那句会让殷无殇后悔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殷无殇在朝算得上一个勤政睿智的君王,但是那股自小养成的刚愎自用脾性,却始终没能改掉。
只要是他认准的,谁劝都没用,必须得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任何一个错误的决策都可能使朝堂动荡血流成河,如今正好利用长公主的事给他一个长长教训。
徐顺摇摇头,“小的愚钝,不懂主子说的诛心,小的只是心疼主子,替主子委屈。”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内侍忽然在门外道:“徐公公,太后宫里的楚玉姑姑来了,说是要求见相爷。”
徐顺看向穆溪知。
穆溪知点了点头:“见。”
“可是您的身体……”
“无妨。”穆溪知道:“你去将纱帐放下来,本相不出去便是。”
“是。”
徐顺转身去将纱帐放好,然后将楚玉引进来,便自觉的退出了内殿。
楚玉手里捧着个檀木盒子,隔着纱帐行礼道:“楚玉见过相爷。”
穆溪知微笑着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丞相,姑姑莫要再如此称呼了。”
楚玉也笑着道:“那不过是皇上的一时之气,谁不心知肚明,岂可当真。”
穆溪知没再接话,转而问:“姑姑来此所谓何事?”
楚玉道:“太后说相爷既然已经答应迎娶锦阳郡主,便尊约定让奴婢将这些银票地契给您送过来。至于那些黄金过于沉重不便携带,等成婚之日会随同郡主的嫁妆一起送入相府。”
穆溪知笑了笑:“太后就不怕这是我与皇上合谋做的局吗?”
楚玉道:“太后说了,相爷品格高洁,根本不会被这些黄白之物打动,所做所为皆是为了江山百姓。此番命奴婢过来,主要是有几句话带给相爷。”
穆溪知道:“姑姑请讲。”
“太后说锦阳郡主自小在她身边长大,与她陪伴良多,长公主府的事情锦阳并未参与,来日长公主府若有变故,希望相爷能护她一二。”
穆溪知略沉吟了一下,问道:“太后凤体现下可安好?”
楚玉如实道:“崔太医说,大限之日,就在这几天了。”
难怪刚才那番话听着那么像临终嘱托。
穆溪知心情微微复杂,利用锦阳郡主的是她,想要回护郡主的还是她,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孙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