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忠的表现有点夸张,但听闻殷无殇对自己如此用心,穆溪知呕在心头的那股郁气却也消散了大半。
不过脸色依然冷清清的:“劳陛下费心了。”
而殷无殇并不知道,自己昨晚一时恼怒留下的那些印子令穆溪知早起时有多尴尬又有多丢脸。
他只知道穆溪知为了留下锦阳送来的那件绣着情诗的貂裘大氅,不惜跟他翻脸叫嚣。
于是冷哼一声,道:“区区一辆马车,怎比得上绣着情诗的貂裘。”
穆溪知:“……”
穆溪知见他梗着脖子似恼怒似吃醋又似委屈的模样,忽然有点想笑,心里剩下的那一半郁气忽儿也尽消了。
但也没接他的话,起身对李忠道:“那就劳烦李公公,带本相去看看那辆……暖车?”
“相爷请。”
李忠满脸笑容,躬身让穆溪知先行,然后悄悄给徐顺使了个眼色。
徐顺立马丢下大氅也跟了上去。
于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就这么被孤零零的扔在了屋子里。
穆溪知来到相府门外,果然看到了一辆庞大的有些夸张的马车,而且前面套着四匹马。
穆溪知:“……”
殷无殇这是给他造了一辆驷马战车吗?
他只是去赈灾,又不是出征,这也太夸张了些。
李忠在跟前殷勤的介绍:“相爷您看,这车厢底下和四周都设有夹层,夹层中可以放置装炭火的铁盒子,而且这个铁盒子恰好可以卡在夹层里的这些铁制凹槽里,这样就可以散发热气,又绝对不会烫坏车厢的木板……”
穆溪知暗暗赞许,设计的果然精巧。
“还有这车厢的内壁,都是用最好的羊毛毯粘的,座榻上铺的是上等的貂裘,还有鹅羽软垫,路上可以护着膝盖,又轻巧又暖和,这些都是陛下亲自挑的……”
穆溪知看着这辆奢华至极的马车,眼前浮现出殷无殇认真挑选这些物件的样子,心想若是自己死在北疆,干脆就以此车为棺,肯定比那硬邦邦冷冰冰的石棺睡起来要舒服许多……
穆溪知在这儿盘算自己的身后事,李忠却悄没声儿的返回了院内,匆匆赶回前厅却没找到皇上,只余一屋子烧兽皮的焦味和滚滚浓烟。
李忠看着地中央那堆尚未燃尽的焦灰,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陛下可真是……
也不怕直接把房子烧着了。
相府下人少,他只好亲自去隔间寻了净手的水盆将火星浇灭,便急匆匆的往内院去寻皇上,刚过垂花门便与自家主子迎面走过来,他快步迎上去,没等开口便见陛下从广袖里拿出个什么东西塞给他,还刻意压低了嗓音:“这个你藏好,别让穆相看到。”
李忠:“……”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沉甸甸的巴掌大的青铜小香炉,内心几分不解几分无语,宫里随便拿出个香炉都比这个精致贵重千百倍,为何要鬼鬼祟祟偷拿穆相府里的?
但既然主子有命,还是十分麻利的将东西袖进了宽大的袖口里,接着便又听自家主子吩咐道:“回头你在宫外找个靠得住的大夫,瞧瞧里头的香灰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