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真相8
云碎月霄离2020-11-28 23:575,209

  “魏灵宽在哪儿!”

  张却和封程被她这突然一问搞得有些莫名。

  “什么时候了,你找他做什么?”封程拉着她,“快些回宫去找御医!”

  夏此安甩开他,“御医没有办法。”

  “那也要救他啊!你当初不是被救回来了吗?”封程有些激动。

  “我没说不救!”夏此安看向张却,“魏灵宽在你这里对吧,带我去见他!马上!”

  “他不在我这里……”张却还想挣扎一下。

  夏此安一回身拔出封程的佩剑,直指张却,“我知道他在!快!人命关天。”

  张却和封程互相看一眼。

  “魏灵宽能救沉州?”封程疑惑。

  “能!”

  张却带路,三人来到后院一处重兵把守的房舍前,夏此安急急地推开门,冲到魏灵宽的面前。

  “把班子给我!”

  魏灵宽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手上还有班子。这是罕见的毒药,你不会都用了,应该会多留一份,给我!”

  魏灵宽看着脸色煞白眼睛泛红的夏此安,知道是出事了,“谁误服了一寸金?需要以毒攻毒?”

  “是,给我!快点!”

  “我凭什么要给你?我为什么要救一个不相关的人?”魏灵宽语气淡淡的。

  夏此安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他的颈项,“快点交出来!否则你会死在这里!”

  “无所谓,你杀了我,一样拿不到班子。”

  “那我就去杀了魏灵宵!”

  “随你,反正她现在已经伤心欲绝。”

  “你!”剑锋垂下,夏此安的手颤抖着,“你要怎样才肯给我毒药?”

  魏灵宽气定神闲,“我没有,你去想想别的办法吧。”

  “我答应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坐上梁王的宝座,如何?”

  魏灵宽不说话。

  “鹤州大战的事,我不追究了,如何?”

  魏灵宽仍旧不说话,这些是裴绍已经许诺过他的。

  夏此安快急哭了,她咬着下唇,“你不是一直想要珉英两州么,我给你,如何?”

  张却一听就急了,“我说姑奶奶,那可是当年鹤州大战好不容易才守在的城池,你说给就给啊!”

  “你闭嘴!出去!”

  张却一愣,这不是他的家么,怎么他连话也不能说了……

  魏灵宽看着夏此安,坚定道:“我不要那两座城。”

  封程和张却都惊了。封程甚至都准备要动手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夏此安快要崩溃。

  魏灵宽缓缓从发冠里取出一颗珠子,拉起夏此安的手,把珠子放在她的手上,“你救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夏此安看着那颗烦着光泽的珠子,“在这里面?”

  “嗯。”魏灵宽点头。

  “算我欠你人情。”夏此安郑重地说。

  魏灵宽摆摆手,“去吧。”

  夏此安握紧手里的药,和封程一起从后门出去了。

  沈沉州被安置在封程的别院里,夏此安曾和裴绍一起来过的。

  房里,江升月和陆野守在床边。旁边放着两个盆子,一个水盆,另一个里面,全是血。

  沈沉州已经不省人事,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面色惨白,眼睛乌青一片,嘴上没有一丝血色,疼痛使他牙关紧咬。隔一半个时辰毒发就会吐一次血。

  夏此安感到时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快,水!”

  江升月急忙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是有解药了吗?”

  夏此安一边点头一边用银针剔出珠子孔洞里的药粉,倒在水杯里。

  “得想个办法让他喝下去。”她捏不开沈沉州的牙关,没办法喂药。

  “我来。”陆野扶着沈沉州坐起来,用力捏住沈沉州的下颌,顶开牙关。

  夏此安趁机把药灌下去。

  虽然有洒落,但还是喝下去一些。

  “应该会起作用的。”

  江升月一边擦着沈沉州脸上的水渍,一边问:“是什么解药啊?”

  “班子。”

  “什么!”江升月和陆野被吓得不轻,“那可是剧毒啊!”

  夏此安又累又紧张,此刻已经虚脱地坐在地上,“一寸金也是剧毒。以毒攻毒吧。”

  封程把她拉起来,扶她坐在椅子上,倒了茶给她,“喝一口,缓一缓。”

  夏此安摇摇头,她哪里喝得下,“魏灵宽中毒时,我就是用这个办法救了他,应该是管用的。张却已经去宫里找何御医了,他一会儿就到。”

  “云意,辛苦你了。”封程道。

  “应该的。”夏此安如此说道。

  江升月为沈沉州盖好被子,在夏此安身边坐下,“我一直以为,你该是十分恨他的。”

  恨啊,怎么不恨。恨他不听自己的辩解,恨他没有能力查清真相,恨他的凉薄与残忍,她恨他。她也怕他,因为他是血卫的统领,因为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沈沉州,因为他曾经,拿捏着她的性命,因为他的身影一直伴随着她那段最痛苦的记忆。

  但是她始终没有忘记,她第一天来到新平阁时,是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她,是他教学她武艺,也是他,带她去了东司。他一直是她师长一样的存在,是她崇拜和敬佩的人。

  鹤州大战时,他每一次让她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的审讯,她都能在他眼中看出不忍和挣扎,那才是让她最不解和痛心的。

  最后,他还是不忍心,自己调配了多种解药,亲自试药,然后救了她。她知道,就算封程不来,他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她从来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那么矛盾和自苦。世上的道路千千万,他偏偏要走最崎岖艰难的那一条,然后把自己逼进绝路。

  她一直想听他说一句认错的话。相比于怨恨他,她的心里清楚,这件事不止是他的偏执,其中也有她自己的选择。可是他宁愿自裁也不肯低头折腰……

  是啊,这才是沈沉州,如果真的认了错,那就不是骄傲自负心狠手辣的沈沉州了。

  她和他之间的这段孽缘,到此算是了结两清了。

  沈沉州又开始吐血,他们几个人忙着扶人端盆敲背,乱作一团。只有夏此安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手忙脚乱的人们,却一动不动。

  她忽然开始思考人生在世的种种,似乎都不过如此。

  生死有时候只是一瞬间,在生死面前,所有的爱恨恩怨,都不值一提。而有些却比生死更高一些,譬如家国,譬如尊严……

  夏此安想起哥哥夏冬曾经的一句话,“有些人需要用漫长的一生去成长,而有些人,会在弹指间明白从来不曾想通的事,那就是成长”。

  她,可能成长了,就在今天。

  夏此安缓缓站起身,走出去,迎向满园的松雪。

  半个月后。

  此时已经复朝。

  夏此安从内府回来,皓兰帮她取下披风,“殿下今日回来的早。”

  晚心笑道:“咱们殿下的凌厉,倒比这春日寒风更甚呢。”

  “就你多嘴。”夏此安笑骂她。

  今日皓兰料理宫中事务,所以是晚心服侍,晚心难得见识了皇后殿下的风采,称叹不已。

  “殿下吩咐了马车,是要出宫吗?”皓兰问。

  夏此安放下手炉,“我想去三哥哥家里坐坐。”

  “殿下总是频繁地出宫见母家人,会让人闲话的。”皓兰也是好心相劝,“有什么事,不如传召张统领来。”

  夏此安拉着皓兰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有分寸,这次之后,我也不会常去了。”

  晚心问道:“殿下,是张统领病得重吗?”

  御医院的何御医在半月前去了张统领府上,一直还未回来。

  “没事,已经大好了,我今日去,就顺便把何御医带回来了。”夏此安道:“先用午膳吧。我午后在去不迟。”

  初春的午后,阳光柔和温暖,冬雪消融不少。

  夏此安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景色。

  “殿下,仔细着着凉吧,有什么好看的。”晚心嘟囔。

  “这还是我在京城的第一个春日,感觉很是不同呢。”

  “殿下原来居住的东应城,是怎样的景象啊?”晚心好奇地问,“我一直在顺京,还未去过别的地方呢。听说东应城寒冷干燥,春天来的晚,每每到了夏初,才有些万物复苏的生气。”

  “也差不多就是你说的样子吧。”夏此安回答不来。她只在东应城待了十多天,并不了解。

  来到府前,张却已经亲自来迎接。

  “你总算来了,那天说也不说就把这一个烂摊子丢给我,你真当我是你哥呀,替你收拾这些?”

  “反正你也在府中休息,只劳碌你一个,大家省心,多好的事。”夏此安打趣他。

  张却气得直瞪眼。

  “行了,逗你的。他怎么样了?”

  “你说谁啊?沈沉州还是魏灵宵?”

  夏此安脚步一顿,“魏灵宵和魏灵宽还在这里?”

  张却白她一眼,“你也没说要送去别的地方啊。”

  “一会儿我看过了沈沉州,去见见他们。”

  沈沉州是已经好多了,只不过……几个月之内,怕是武功难以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何御医说出这句话,夏此安一点也不意外。

  “身体恢复好了,一切都好说,不急于一时。”她说道。

  “你不用宽慰我,我心里有数。”沈沉州身着白色里衣靠在床上。

  “要是真的心里有数,你就不会吃下一寸金了。”夏此安把何御医支了出去,对他说道,“当年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连魏灵宵都能放过,我们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沈沉州扭过头不再看她,“不提就不提罢。”

  “就算了结了,魏灵宵没了孩子,你也受了罚服了毒药,江司主和陆司主也领了杖刑,就算过去了。”夏此安声音低低的。

  “你当年就知道,但是为了阁里没有说?”

  夏此安点点头,“我知道一些,但是不知道是她。”

  “也不知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缘分……”

  “是啊,明明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偏偏纠缠在一起了呢……”

  沈沉州看看她,“我听说,你已经在准备给夏冬翻案了。”

  “嗯,是,准确地说,是为韩王翻案。”

  “翻案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你留在宫里的目的不就是查明夏冬的死因么,现在都清楚了,还要继续留在宫里吗?”

  “会,至少,等到雪疾登基以后。”

  “我还以为,你知道真相后,会和封程决裂,甚至会杀了他。你不怨恨他吗?说来说去,夏冬都是为他死的。”

  夏此安低下头,“我更愿意理解为,他是为自己心中的道义而死。我留下来,是为了成全他心中的道义。”

  “你能这样想很好。人若怀抱仇恨,是会伤及自身的。”

  夏此安仔细打量着沈沉州,“司主,我怎么感觉,你这次中毒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难不死,必有感悟。”

  夏此安笑出声。

  沈沉州看着她的笑脸,不自觉也被感染,弯起唇角。

  笑够了,夏此安正色道:“好了,说正事吧,我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阁主,他已经取缔了血令盟。”

  沈沉州没有太多的反应,“嗯。”

  这是封程计划已久的事,虽然沈沉州极力阻止,但是谁都知道,封程想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住。

  血令盟是新平阁的分属,接的都是沾血的生意,当然也谈不上光彩,损耗极大,但是收益丰厚。血令盟每年的收益,可以维持新平阁四司的正常运作。封程希望新平阁可以发展成为强大而光明正义的组织,所以血令盟,必须取缔。

  “血令盟取缔,血卫易主。你这一次可是跌落尘埃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再站不起来了。”

  夏此安担忧道:“血令盟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你心里是有数的。这次没了实权,又中毒体虚,怕是会有不少人要找你的麻烦了。这几日在张却这里,很少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动手,若是离开了这里,不知道你能撑到几时呢。”

  沈沉州已经把生死看淡,“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别嫌我多事。”夏此安咬咬下唇,说道,“我也是为你好。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可别生气。”

  沈沉州一皱眉,“你还是别说了。”

  “……”夏此安尴尬的笑笑,“说还是要说的。毕竟,你早晚会知道。明日,有人会来带你走。”

  “带我走?去哪儿?”

  “具体去哪里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照顾好你,也能帮你恢复功力,总之,你明天跟他走就好了。”

  沈沉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谁?”

  夏此安硬着头皮说道:“……君问。”

  “夏云意,你胆子大了,敢算计我?你是不是以为救了我一次,你就是我的恩人了,我就能任你摆布?嗯?”沈沉州咬牙切齿。

  “你别急嘛。”夏此安站得远远的,“你现在的状况,可不能动气,更不能动手。”

  “你知道我跟他是世仇!”

  “吼什么呀。”夏此安撇嘴,“那都是两百多年前的恩怨了,你真记仇……”

  沈家和君家有世仇,这大家都知道,但是朝代更迭家主往替,谁还记得这些啊,到现在,也只是说两家不联姻罢了。

  也就沈沉州这个死脑筋,还惦记着两家是世仇。当年君问送她去赋州时,与沈沉州碰了面,沈沉州二话没说就开打,可把夏此安给吓坏了。

  不过还好君问不记仇,愿意带着沈沉州游历,并保护他。

  “我不走!”

  “你在君问身边,谁敢对你动手啊?谁又能打得过君问啊?”夏此安尽力说服他,“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可以跟君问学习学习啊。”

  “我沈家人不学君家的剑法!”

  “好好,不学就不学。但是你明天必须跟他走。”

  沈沉州不肯,“我不走,我明天就回新平阁。”

  “你已经被新平阁除名了。”

  “什么?”

  夏此安一耸肩,“废话,没有血令盟,血卫易主,东司又提拔了司主,你回去干什么,阁主早就除名了。”

  “那我也不会跟他走。”

  “你随意,反正你打不过他。”夏此安撂下这就话,就出门去了。

  她才不会听他的话呢,让他跟君问一道,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封程也是同意了的。

  还好新平阁碰巧收到了君问的信,不然,要保护沈沉州也是难事一桩呢。

  夏此安来到魏灵宽的房间。

  “裴长史也在,伤好了?”

  此话一出,裴绍和魏灵宽都有些汗颜。那天出事时,人们都太激动,现在看来,当时确实有些冲动鲁莽了。

  “好多了,谢殿下关怀。”

  “梁国那边,如何了?”夏此安坐下来。

  “昨日线报,起义军已经攻进南都。”魏灵宽回答。

  夏此安一惊,“这么快?那我们这边也要赶快行动了,否则,等他们占领了梁国大半的土地,谁知还会不会接王子回去。”

  裴绍点点头,很认同。

  “我已经和大将军说过此事,他那边会护送王子过境,你们只要商议好离开的路线和时间,剩下的我来协调。”

  “是,殿下。”

  夏此安也是后来才知道,裴绍在元夕夜里答应魏灵宽不起兵,是因为他提前接到了前方线报,说梁国境内已经反了。

  她大概猜出,那天晚上,几方的人冲突,魏灵宵为了保护魏灵宽而中剑小产,魏灵宽怒极,才会刺了裴绍一剑。

  裴绍为稳住大局,和魏灵宽还有封程商定了另一套计划,那就是齐越都不对梁国起兵,但是仍然会帮助魏灵宽争夺王位,也会放他姐弟二人安全离开。这样不但维护了梁国齐国的和平,也能保证新平阁的利益不受损。

  但是她不会知道,裴绍中的那一剑,是为她挡下的。

继续阅读:第99章 真相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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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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