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元夕13
云碎月霄离2020-11-17 23:504,150

  丞相府的女眷进宫谢恩,所以皇后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换衣。

  “不必太过隆重,丞相夫人她们也不是外人,不失礼就好。”夏此安昨晚没有睡好,面色暗淡,神情木然。

  皓兰一边为她施粉,一边道:“殿下虽与夫人亲厚,但是也不能这副样子去见,被人们看到,又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晚心替她绾好发髻,戴上凤冠,“殿下昨夜可没奴几个醉酒醉得厉害,怎么今早,倒更憔悴些呢?”

  “我没睡好……”夏此安笑笑,“无妨。”

  “殿下的指甲是怎么了!”皓兰一声惊呼。

  晚心也上前去看,“呀,好好的怎么断了。这可是留了两个月才留好的……”

  夏此安攥起手,“没事没事。不小心碰的吧……那么长,当然也容易断啊。”

  “这才半寸,还嫌长呢,世家夫人姑娘们,哪个不是一寸长水葱似的指甲,就您不喜欢留。不知道的还以为奴几个打理的不好呢……”晚心很心疼断了的指甲,有些埋怨皇后不小心,“您往后仔细着些,伤到手就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们该等急了,我们走吧。”

  来到花厅里,身着宫装的丞相夫人和瑜城向她行礼。还介绍了范氏旁支的几个夫人,不过夏此安也没记住名字。

  坐下来寒暄一阵。夫人说起赐婚的事,“多谢殿下为小女觅得佳婿,妾身感激。”

  “这本是早就说好的。现在京里,能配得上瑜城的青年才俊也不多,大将军不论出身还是才干都很出众,是为良配。”

  “瑜城无才无德,实在惭愧。”范瑜城自谦道。

  夏此安笑笑,“你若不敢当才女之名,京中便无人敢当了。”

  范瑜城自幼饱读诗书,年幼时的诗文便被先帝称道,几年前向御学先生投的文章,至今还被拿来教习皇子王公,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才女。瑜城的才貌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太天真,从小在呵护和关爱中长大,所以不谙世事不知险恶。

  夏此安是真心喜欢这个姑娘,所以当丞相和夫人都来拜托她为瑜城指婚的时候,她就决定一定要为瑜城找一个良人,不敢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举案齐眉不离不弃。李镜源虽非池中之物,但倒也不是不择手段之人,论相貌家世才华等等,都是与瑜城相配的。

  信王对这桩婚事也是极力赞成的,丞相和夫人自然也很满意,夏此安觉得这是她做皇后以来处理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纵然李镜源不是心甘情愿,但是比起继续纠缠下去,这样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最好的归宿,否则他也不会答应。

  商议了订婚与成婚的日子,夏此安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还请她们出席元夕宴会。

  夫人和瑜城谢过恩,在午前离开了。

  夏此安午膳也没用多少,皓兰以为她是因为宿醉,才胃口不好,还吩咐厨房做些开胃的点心。

  午间休息时,夏此安躺在那里,越想越不安,她总觉得沈沉州真的会查明真相,把新平阁搅个天翻地覆,那岂不是如了魏灵宽的愿?

  魏灵宽对封程说出真相,不过是为了借此打击四个分司,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他好收渔翁之利。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但是现在封程他们在城外落脚,她虽然知道大致地址,却无法准确找到,若是在店铺留暗号,怕是要明天才能见到人了,她等不了那么久……

  “瑞临?”夏此安朝门外唤道。

  不一会儿,瑞临进来了内殿,隔着屏风,“殿下有何吩咐?”

  “裴长史今日可在内府?”

  “在的,殿下要传召裴长史?”

  夏此安下了床,“不了,我亲自去。”

  见到皇后来,裴绍很是惊讶,毕竟自从上一次他说出自己的“试探”以后,皇后就不像从前一般信任他了,两人恢复之前的疏离。这一次突然来找他,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见过殿下,殿下因何来此?”

  夏此安开门见山,“你之前说,新平阁已经答应你参与镇压元夕暴乱。若是行动有变,你如何通知他们?”

  裴绍轻轻皱起眉,“封程给了我他临时居所的地址。殿下有什么急事吗?”

  “你今日怎么来的?骑马还是乘车?”

  “乘车……”

  “带我出宫去,现在。”

  裴绍看着她坚定严肃的眼神,知道应该是有要紧事,“好,殿下先回去换侍女服,我这就去准备。”

  夏此安点点头,就在他面前解了腰带,褪下绣满凤纹的华服。

  裴绍急得背过身去,“殿下!”

  夏此安抬起头,看他窘迫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理解,“怎么了?”

  “殿下在做什么?”

  “换衣服啊。”夏此安拿着脱下的衣袍绕着走到他面前,“我把侍女服穿在里面了。”

  裴绍抬眼一看,她果然是身着侍女服立在那里,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低着头出门去了。

  夏此安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转过身把衣服仔细包进包裹里,背上包裹也出门去了。

  马车上,裴绍为缓和方才的尴尬,没话找话说,“殿下何不把衣服放在我那里,回宫后再换上。这样拿着也是负担。”

  夏此安像是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裴长史,你想害死我么?在你公案上看到皇后的衣服,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裴绍低下头,决心不再说话了。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

  “到了?”夏此安急急地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裴绍跟着下来,“还有一段路,不过他嘱咐我,不可乘车走过,要徒步过去。”

  夏此安看看周围地势,明白了。

  封程大概安排了人在附近埋伏,若是身份不明的人前来,恐怕会被袭击。

  “走吧。”夏此安手一伸,示意裴绍带路。

  裴绍点点头,按照记忆中封程说的路线走去。

  不一会儿,高墙走尽,出现了紧闭的大门。

  裴绍上前规律地敲门。

  夏此安眉头皱起,这不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新平阁连暗号都改了?

  门缓缓打开,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探出头来,“来者是谁?”

  “裴绍。”

  那人看看裴绍,又看看他身后的夏此安,说一句,“容小的去回禀。”又把门关上。

  夏此安不认得那人。封程身边的人,她大多都知道,可是这个,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她迟疑着,“你确定没错么?”

  裴绍郑重地点点头。

  门再次打开,“主人请两位进去。”

  两位?封程应该知道是她了。夏此安想着。

  果然,踏进房门后,封程和裴绍互相见礼后,封程道:“劳烦裴长史带她来着一趟。”

  夏此安不好直接开口叫“阁主”,就点头示意。

  “何事?”

  “沈沉……沈司主,在何处?”

  封程一怔,“他已经多日没有消息了。你找他做什么?”

  “他要查鹤州大战的事,如果真的查出真相,新平阁必然四分五裂,要尽快阻止他。”夏此安简单明了道。

  封程垂下眼眸思考片刻,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态,“魏灵宽给的线索没有查出什么,他应该是去向你验证了。你先告诉我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才好想对策。”

  “说来话长,总之,是江司主和陆司主被人算计了,才会泄露情报,他们自己并不知情。若是现在非要争个是非对错,四司必将毁在自己手里。”

  江升月和陆野必将为自己的失误担责,韩晁不会任由总司惩罚江升月,一定会出手,而沈沉州犯了失察之罪,也不能逃脱追责。四司一倒,新平阁就如同空壳。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夏此安最终无奈担下所有罪责,受尽刑罚,落得一个被新平阁除名的下场。

  新平阁在她危难时收留了她,她不像让新平阁落得衰败的境地。

  ……

  封程愣在那里,没想到当年一个情报泄露的事,竟然会牵涉两位司主。

  “我会阻止他。”

  夏此安得了封程这一句的话,就安心很多,“好。对了,暗……你身边的人似乎不是以前的那几个了?”

  “我身边有了刘宠的人,已经都送去血卫调查了。”

  路上,裴绍一直盯着她。

  夏此安终是被盯得忍不住了,“问吧。”

  “殿下怎么会参与鹤州大战?”

  鹤州大战,是三年前梁国攻打大齐鹤州时的一场战役,持续三个月左右,战况惨烈,幸而最后防守成功,两国谈和。

  那一战是在大齐南方和梁国的边境,主要在鹤州和仙鹤山,皇后是北方人,不应该参与那一场战役才对。

  “若我没有记错,那时,定北侯并未出兵,殿下是如何——参与那一战的?”裴绍盯着她不放。

  夏此安沉默一瞬,信口胡扯,“我兄长在那里。”

  “兄长?”裴绍一时懵住,皇后有三位兄长,他不知她说的是哪一个。

  夏此安咬着下唇,正想着要怎么圆过去,马车停了。

  两人都是一怔。

  “怎么了?”裴绍问一声。

  虽然这里是京郊,人烟稀少,但毕竟是在官道,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夏此安有些紧张。

  “回长史,有一队骑兵过来了。”车夫道。

  骑兵?那应当是兵营的正常调动吧。

  裴绍看一眼皇后,“不知对方将领是谁,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回避为好。”

  夏此安点点头。万一对方述职时见过她,她这不就暴露了,还会连累裴绍。所以不出声,退在一边等对方过去就好。

  “把马车赶到边上,让开路。”裴绍对帘外的车夫道。

  马车缓缓挪动了一段距离。

  夏此安耳听得对面马蹄声近了,低下头缩在角落。

  裴绍看出她的紧张,低声说,“没事。”

  马蹄声哒哒经过,就在这时,有一骑却在靠近马车时慢了下来。

  夏此安听到声音一惊,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不是丞相府的马车么,里面是丞相,还是裴长史啊?”

  认得丞相府的徽记,看来是熟人。

  裴绍起身出去。

  “是裴长史啊。”对方说道。

  “正是在下,不知将军是——”

  “卉州军左将军,张却。”

  裴绍道:“啊,久仰大名。”

  张却笑,“裴长史会仰慕的我的‘大名’?没人会信吧。”

  裴绍尴尬一笑。张却原本是他的一步棋,他劝说李镜源调度张却回来时有原因的,但是,张却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

  “裴长史这是往哪里去?”

  “要回内府了。”

  张却骑在马上,打量着裴绍的马车,马前后走动时,车子挪动的幅度小,不像空车,车上应该还有人,来自军人的警觉,“车上那一位是谁?我已经自报家门,怎么不出来一见?”

  裴绍挡在车前,“我的一位友人,不在朝中就职,就不必要见了。”

  “是吗?”张却催马向前,右手拔剑,指向车帘。

  “左将军这是做什么?!”裴绍伸手拦着。

  张却笑看着他,“不做什么。就看一眼,还能看坏了裴长史的友人不成?该不会是裴长史的红颜吧?”

  裴绍正要解释,张却的剑已经挑起车帘,里面的人暴露在天光之下。

  张却的表情从玩味到疑惑,又从疑惑到恍然,再从恍然到惊诧,“这,莫不是我的妹妹?”

  夏此安看着张却那熟悉的脸,已经想起此人是谁。

  怪她没有早些记起这一号人物。她看一眼裴绍,裴绍怕是想利用此人来打压张骁,离间她和张家。但是,裴绍这一次,怕是被李镜源利用了,李镜源调张却回京,是来帮她的。

  “三哥哥好。”夏此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向对面的人问好。

  张却想说什么,终是碍于裴绍,没有明说,“妹妹还是和从前一样。”

  “三哥哥近来可好?”

  “好,尤其是看到你之后,就更好了。”张却一笑,放下车帘,对裴绍道,“我还要去营里,就劳烦裴长史好生带她回去了。”

  裴绍没想到张却是这个态度。

  按理说,自己的妹妹做了皇后,自己撞见她和朝臣单独在一起,不应该要责问一番然后再想办法带她回宫里么?怎么这样事不关己……

  上了马车,裴绍看夏此安一眼,“殿下的兄长们,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夏此安叹息一声,仿佛已经预见以后的种种,“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有的是让裴长史大开眼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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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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