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计中计5
云碎月霄离2020-10-27 23:524,091

  离开茶楼,两人骑马去往城东的明月楼。

  明月楼,位于顺京城东南,临东十二街,所以也叫明月十二楼,是京城最大的乐坊,街对面就是城中最大的湖——净妆湖。夏日里,明月楼的乐女会乘画舫在湖上游演,清风阵阵泛起涟漪,嬉笑声舞乐声,花香酒香飘散十里,湖畔彩灯辉映,别是一番景致。

  这些都是夏此安听江升月说的,她来京城还未去过东十二街的明月楼,更没见过夏日里风景。

  她所见的,只是一张描绘极细致的地图,是江升月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她默默把地图背了下来,这才可以在京城畅行。

  明月楼以清雅的环境和出色的表演闻名,楼里的乐伎更是人人称绝。不过明月楼还有相比其他乐坊,还有一个出色之处,那就是它的地理位置。明月楼地处东南,与顺京城的东城门和南城门相距不远,往来的人众多,更有一些不便表明身份或没有路引的人,他们可以在明月楼停留,寻求暂时的庇护。

  不少朝廷官员,或是商贾,都会在这里会面商谈。因为这里更为隐蔽,相对安全。

  所以夏此安一定要来这里。

  一到东十二街,便是人声喧闹,快到宵禁时候,但是这里还是热闹非凡。顺京城中有两种地方是不会宵禁的,一是乐坊,二是赌坊。

  两人从大门进入,虽是冬日,但是明月楼得客人也还是络绎不绝。

  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灯火如昼,乐声绕耳。夏此安回头看看裴绍,他倒还没有那么局促,神色坦然。

  夏此安叫来了这里的管事明华夫人,“姐姐,我是头一次到这里来玩,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呢?”

  明华夫人看看她,笑得温柔,“小姑娘,听你这口音是南方人吧,应该才到京城不久,偷偷出来玩的?这里可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小心叫你阿爹阿娘知道,要打你的呀。”

  夏此安见自己的男装被人家看破,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拉着明华夫人的手,“姐姐都看出来啦,那我也不装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翻墙跑出来的,屁股都摔疼了,今日一定要玩得尽兴,挨打的事,明日再说喽。”

  “你呀。”明华夫人手指点一点她的额头,又看向她身后的裴绍,“你的侍卫也是,怎么也不管管你,还跟着来这种地方。”

  夏此安扬起下巴,“他管不了我。”

  “好好,你要玩就玩,我去叫这里最漂亮的姐姐来陪你玩,若有人趁醉耍赖,你叫你的侍卫打他便是,闯了祸,姐姐来担。”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夏此安嘴甜地说着。

  明华夫人掐掐她的小脸,笑着走开了。

  “殿下真是……八面玲珑。”裴绍感叹了一句,

  夏此安微微摇头,“你以为她信了我的话?可不是这样的,她是看到我手上的这个,才照顾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去常将军府去禀报了。”

  裴绍看看她手上的手镯,没瞧出什么特别,“光看这个,怎么就能断定你和常府有关系。”

  夏此安解释道:“常府的常将军,有一幼女,十年前去了南方陪伴祖母,半月前才回来。几天前,她的母亲带她来宫里晋见,我把进贡来的玉镯赐给了她。这镯子据说是两年前从番邦送来宫里的,一共三只,一个在太后那里,一个在你妹妹瑜城那里,剩下这个是先帝在我大婚时给我的,我又给了她。”

  “明华夫人不止懂朝政会生意,更是对衣料首饰瓷器玉件马匹车辆等等都很精通。我们换了衣服腰佩,身上连多余的饰品都没有,她若无从得知我们的身份,必会仔细调查,那时候时反倒麻烦。所以我留了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这样,她不仅会照顾我们,我们在这里行事也便利些。唯一不好的就是,我们是时间不多了。她通知了常府,常府的人应该不久就来,我们要抓紧找线索,然后尽快离开。”

  裴绍点点头,“这些我明白了,但是,你这镯子是哪里来的?”

  她分明说已经送给了常氏姑娘,怎么会在她身上,莫非是假造的?

  “偷的,就刚才。”

  “什么?!”偷的……

  夏此安眨眨眼,“对啊,刚才进门前在街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常氏姑娘,就撞了她一下,把镯子拿过来了,她人小手也小,很轻易就拿到了。”

  裴绍抬手揉揉眉角,“殿下把偷东西都说得这么……”

  “什么叫偷啊,多难听,我一会儿就还回去了。”

  “什么还?”

  “怎么偷的怎么还啊。”

  ……

  “先去查线索吧。”裴绍无奈道。

  两人上楼,找了几个乐伎来聊天。

  “两位公子是新面孔呢,以前不曾见过。”

  夏此安一挑眉,“是吗,最近还有什么以前没见过的人来吗?姐姐们都记得住?认得出?”

  “那当然了,要说最近,确实新面孔不少。有一伙人还总是结伴来,每次都是要去南面最后一间房,要一桌酒菜,自己关上门说事。”

  另一个也说,“对对,我也见过,不过他们中有一个人,还喜欢听琴,夫人偶尔会让人去抚琴。”

  夏此安装作好奇的样子,“这些是什么人啊,怎么放着漂亮的姐姐们不瞧,自己关起门来说话呀,多没趣。”

  “说的是呢,我们猜呀,他们怕是谈什么秘密,怕被人知道呢。”

  “他们都什么时候来,我可要避开这几个奇怪的人,多晦气。”夏此安撇撇嘴。

  “嗨呀,公子哪里碰得着,他们都夜半来,凌晨离去,我们都不一定碰得到呢。”

  “哦,这样啊。”夏此安拿起酒杯,“不提那些奇怪的人了。来,我敬姐姐们一杯,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下次,下次我来,一定给姐姐们带好东西来。”

  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夏此安和裴绍留了银子,趁人们不注意,悄悄离开。

  到了街上,裴绍再次问她,“要怎么把手镯还回去?”

  夏此安看他一眼,“刚才问那些乐伎话的时候,你倒是安静。”

  “臣以为,殿下足以应付那样的场面。”

  “你是害羞吧?”

  裴绍不说话。

  “你这般年纪了,是该成婚了,你就没有看上眼的世家姑娘?”夏此安问道。

  “臣没有。”

  夏此安叹声气,“丞相和丞相夫人还以为,是我一直拖着不赐婚呢……”

  “殿下为何一定要问我的喜好?”裴绍有些奇怪,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君主指婚,那更是要考虑多方的利益与制衡的,人们从来不会问及当事人的意见。

  没想到皇后说,“婚姻先是是两个人的事,再来是两个家族的事。你的喜好当然在首位,为什么不问你?”

  裴绍答不出什么,因为他觉得皇后说得对,但是自己从小的观念也没有错……于是换了话题。

  “方才已经问出梁国暗探的行踪,殿下预备怎么办?”

  夏此安嘟着嘴思考一阵,“我打算假扮乐伎去陪同,顺便听听他们的计划。”

  “万万不可!”裴绍停住脚步,“殿下不可如此。”

  “我知道,我说出来,你们都会反对。但是我们不像刘宠有潜伏多年而细作,我们无法得知对方的具体计划是什么,只能就目前已经发生的事慢慢推测,这样终归是太被动。若我能混进梁国暗探内部,哪怕是听到只言片语也罢,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呀。”

  “那也不能让殿下去扮乐伎,万一梁国暗探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夏此安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说了,我的功夫尚可。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再说我也不一定独自一人行动,说不定还会找廷尉府帮忙。”

  “殿下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裴绍不听她的辩解,大步朝前走了。

  夏此安有些想不通,“这么有效又直接的办法,为什么试都不试呢?”

  正想着,她遇到了准备回府的常氏姑娘,于是顾不得在想其他,迎了上去。

  常氏姑娘似乎没有发现手镯的丢失,还在开心地笑着,身后的侍卫默默地跟着。

  走近时,夏此安借相撞的一瞬,速度极快的把手镯塞进常氏姑娘的袖袋中。洒脱走着。

  程氏姑娘侧过脸看她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匆匆走了。

  夏此安向前跑了几步去追裴绍,“你走慢点,我们去牵了马,再走不迟。”

  裴绍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殿下今晚住在哪里?”

  “客栈我是不敢去的,我还是回公主府去,那屋子没有人住,我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毕竟空了很久的院子,又没有服侍的人,也没有生火,怎么住。殿下跟我回府吧。”裴绍望着夏此安。

  夏此安笑笑,“那也太过叨扰了。”她确实觉得太过叨扰了,短短几个月,她就要在丞相府住过几次了,实在不该再去打扰。

  “无妨,正好魏灵宽也在,我们也谈谈梁太子的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此安点点头。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新平阁不在,她在京城没有家又无亲无故。她对裴绍也确实很放心。

  路上,裴绍突然问她,“我记得以前,殿下很怕人知道,与我单独相处,怎么这次同我回府,却不怕了?”

  “这还不简单,因为没有人知道啊。”

  “没有人知道,就不用避嫌?”

  夏此安说道:“当然了。之前是皓兰常跟我说,宫里人说闲话,人们觉得我总是和大臣们一起,尤其是跟世子还有裴长史你。所以我当然要避嫌啊,省得麻烦。现在又没有人知道看到,我还避嫌做什么。”

  裴绍并没有纠正她,所谓避嫌,避的是可能发生的所有隐晦,守的是自己心中的道义,避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做来克制己身的。

  又听到她说,“我是没人管束也没人说闲话了,只可怜了常家的小女儿,这回去,怕是要被常将军好一通训斥呢。”

  “你还知道。”

  “我也是不得已,不然就我们这样身份不明也没什么钱的,就算进了明月楼的门,也会被请出来的。万一被明华夫人查到了什么,岂不是得不偿失。”

  裴绍听了她的狡辩也不反驳,只是笑笑,“殿下总有殿下的道理。”

  他方才看到了皇后是如何将手镯“还”回去的,手法熟练,他甚至怀疑,她在东应城是不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张骁那般对你,你不恨他?”

  那般?哪般?哦,他说的是他推测出的张骁下毒控制她的事啊。这可怎么圆回来呢……

  “毕竟是一家子骨肉,我怎能恨他。”夏此安轻声道。

  “能做出这样的事,还念及什么骨肉亲情。”裴绍有些为她打抱不平。

  夏此安道:“我若是真的抗旨,不顾及家人性命,那我与他们又有何两样?总之是难以两全的。”

  两人悄悄回到丞相府,没有惊扰主院的丞相和夫人。

  夏此安要求还住之前的客房,说是住惯了,懒得换,怕记不得方向。裴绍也也依着她。

  她又问起丞相致仕的事。

  “殿下是从哪里听说的?”裴绍惊讶,老师致仕的事,是从前偶然提及,还没有正式定下来,皇后如何会知道呢?

  “我听皓兰说的。她说,朝中的大臣们都预感到丞相要致仕了,所以我问问是不是真的。”

  裴绍顿了顿,“没有明确说过,但是应该是明年了。”

  老师年岁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师母说过很多次,要回南方安养,是先帝一直不肯放人,想要丞相辅佐太子的。现在太子也已经登基,所以太子不是真正的李盛,但在名义上,这一次的传承还是顺利的,新皇登基一年之内没有太大的变动,那么就可以慢慢等大皇子长大成人,接任皇位即可。

  “是呀,为大齐劳碌一生,这把年纪了,总该享受享受,看看山水。”

  “殿下也不愿意老师致仕?”

  夏此安看看裴绍,“当然不愿意,我怕丞相这一走,朝中无人主事。但是我一定会准,你放心。”这不还有你嘛。

  “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裴绍拱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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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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