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谈判2
云碎月霄离2021-03-23 22:573,057

  大兴的使臣到了,都是夏此安没有见过的面孔,不过辽鸢倒是有几个熟识的。

  使臣在见过圣上和皇后之后,便去见了寒辰。

  他们说必须要保证世子一切安好,这才能开始谈判。夏此安很理解他们,即便朝臣反对,她还是让使臣去见了寒辰,当然,她派人将行宫守住,就连他们会面时,都是有大齐的官员和侍卫在场的。

  大兴使臣都在背后抱怨皇后的不近人情。全岳向她禀报这些事都时候,夏此安只是笑着说了句,“他们只说要见世子一面,又没有说要密谋什么,我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思做的呀,这还不满意?”

  全岳一直守在世子寒辰的周围,而辽鸢也在行宫陪伴着寒辰。这一次见过使臣之后,辽鸢倒与全岳一同返回宫里了。

  “你莫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夏此安屏退左右,这才与辽鸢说起话来。

  辽鸢点点头,“这番来的使臣中,大多是从雪家的宗亲,还有一位,是王上的亲信。”

  “哦?”

  “其他人,我们倒是不必担忧,只是这一个叫溯溪的,我们须得加紧提防才行。我怀疑,他应该是王上派来搅局的。”辽鸢道,“我听使臣们说,现在王上虽然还在位,但是已经不怎么理事,是穆逻与朝中的国相一同管理大兴。世子的身世一被揭开,王上对于靖安公和世子最后的一点情意就都抹杀了。只怕,王上她会对世子不利啊。”

  搅局?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啊。

  夏此安笑笑,“这大齐,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呢。”

  辽鸢微微点头,“我自然相信你和裴绍,我这些话只是提醒。王上对于那位小郡主可是疼爱有加,现在齐国逼着让那孩子来联姻,虽然王上碍于形势嘴上应了,但只怕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这一次的谈判,至关重要,如有差错,便是给了她喘息之机,以后,就不好对付了。”

  “我明白,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多盯着些。谢谢你特地来同我说这些。”

  辽鸢挠挠头,有些为难道:“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但说无妨。”

  “是……是世子寒辰……他……”

  “他如何了?”

  辽鸢一咬牙一跺脚,“是我不小心将张栖梧有孕的事说漏嘴了,他……他说要带张栖梧走。”

  “走?走去哪里?”夏此安诧异道。

  “回……回大兴。”

  夏此安眨眨眼,这事她也想过,可是人家张家摆明了是不愿意的,就算他答应了也没用啊。

  “他不是说不喜欢张栖梧么,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要负责任了?”夏此安问。

  辽鸢抿抿嘴,“他是不喜欢,不过他说,若是这一次还放任王族子嗣流落在外,以后只怕会步郡主的后尘了……”

  “他!”夏此安咬咬牙,“算了,我不跟他计较。”

  “那……张栖梧的事……”

  “他若是真心,我还可以为他争取一二,他若只是这个态度,你回去告诉他,这事要听张家人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辽鸢点点头。他也觉得世子这话伤人了些……

  午后,夏此安本想要召张却来宫里谈谈事情,但是听说,他去行宫了。

  行宫较远,坐马车要大半日的功夫,骑马也要半日吧,她觉得今天白天大概是见不到张却了。

  其实她倒不是非要见张却,只是想通过他,让自己和新平阁的人会面而已。

  现在宫里戒备森严,她无法正大光明地出去,别人也不容易进来,她只能找人帮忙,可现在唯一能帮忙的人,还偏偏去了行宫。

  倒是巧了。

  “张统领是受何人命令,又是在何时去了行宫的?”她问张却的下属。

  “是裴长史的命令,今日一早就走了。”

  裴绍的命令?现在这样的时候,裴绍派他去行宫行宫做什么?

  夏此安挥挥手让这人下去。

  正巧这时候,皓兰来了,她带来了一个人,倒让夏此安出乎意料。

  她带来的是封程。

  夏此安惊得站起身,“你……阁主怎么会……”

  “我在御医院碰上了,便借口带了阁主来。”皓兰解释。

  “我也是想与你见一面,有些事比较紧急,我不得不跟随运送药材的人进宫来。”裴绍道。

  夏此安点点头,请他落座,“能安然进来便好。你是想说张栖梧的事吧?”

  “是,这事要尽快处理了,否则,以后会更难处理了。”

  皓兰缓缓退下,去守在门口。

  夏此安压低声音,“这事我已经同张却说过了,不过他也要听定北侯夫妇的意思,这传信再快一来二去怎么也要三五日了。”

  “有个期限便好,不然,我就只能自己做主了。”封程顿了顿,“你之前信上说的,可都是真的?”

  她笑一笑,“原来我还时常感叹自己是一个孤儿,这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弟弟和父亲竟都找到了。”

  “祝贺你,人生在世,如孤烟游鸿,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是好事,不说相伴一生吧,就算经年不见,但心里总是安定的。”

  她点点头。

  封程这话极对,也只有像他这样经历的人,才能体会这其中的苦楚和酸涩吧。

  “阁主,有朝一日,你也会找到那个让自己安定的人。”

  封程看着她,低下头,“我不知道我配不配……”

  见他如此异样,夏此安不禁问他,“你怎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封程沉默许久,才道:“是雪疾。我找到了能医治他的医者……”

  “真的?我就知道,新平阁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定可以就他的——”

  “可是,”他打断她的话,“可是那医者告诉我,以他的能力,也不过是为雪疾多续几年命罢了……”

  夏此安有些恍惚,“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能痊愈吗?”

  “只是缓解而已。”

  夏此安方才雀跃的心情又瞬间跌入谷底,她想起了最重要的那件事,“那,阁主你的打算呢?带他走,还是留他在这里,当大齐的君主?”

  封程不说话。

  她很快就明白了,怪不得他说“他不配”……他已经决定好了。

  程长令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而雪疾是程长令唯一的血脉,他怎么忍心……可是当他为了家国大义做出牺牲和让步之后,他自觉他这一颗心再也不会安定了。所以他说他不配。

  夏此安有千言万语,可是倒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也不赞同我的决定?”封程问道。

  夏此安深吸一口气,“不是,阁主你忘了,从一开始要告诉雪疾他的身世,包括扶持他上位,我都是不赞同的。是你拿哥哥的死因与我交换,我才会回来的。你的这些复国的计划,我从头到尾都不赞同,包括这一个决定。”

  “陆野倒是没有说什么,韩晁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只是升月似乎不大赞同……”封程低声说道。

  “因为她很快要做母亲了,她知道,天底下,在没有被生命和亲情更宝贵的东西了。”她道,“若是你改变了想法,我可以借着现在皇后的身份在宫里善后。”

  两人久久对坐无言。

  后来封程走了,夏此安依旧还坐在那里。

  其实对于雪疾的事,她的态度也是慢慢转变的。最初,她只是见雪疾可爱又多病,不想将这样的重担加在他的身上,更不想自己的大好年华都被困在宫中,所以才会拒绝封程的提议,私自逃了。后来,她虽然答应的封程的条件,但是心里始终觉得,这终究是程家的家事,封程如果心意已决,她就不该再多言干涉。

  可是后来,她每一日都能看到叶心娘那么细心呵护着雪疾,所有人都看得到叶心娘对孩子的疼爱与关怀,她渐渐开始明白,雪疾他不过还是一个孩童,就算他姓程,他的命运也不该由别人来主宰。

  她的心慢慢开始有了不忍。

  再后来,御医告诉了她雪疾的病情,她就更心虚和愧疚了。她开始动摇。

  彻底改变她的,是她的父亲,胥连明。

  当她问起父亲,是否希望她去继承大兴王位时,胥连明是这样回答的。

  “孩子,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该为自己而活。”

  这句话让她感动良久,那之后,她便对魏国复国的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像封程这样身负复国重担的人,其实未曾真正见过国破家亡。他所背负的,不过是出生时所带的一个姓氏罢了,仅此而已。他没有成长在魏国,没有得到来自魏国的哪怕一点点恩惠,相反,他从小生长在已经统一的齐国,是大齐这个政权,给予了他太平和安身立命的机会,也是大齐的水土将他养大。

  那么他对魏国的忠与爱,是出自哪里?他对于大齐的恨意,又是是出自哪里?

  他从未实际体会过,这些爱恨不过是别人口中相传而已。

  雪疾更甚,他从小在先帝的爱护下成长,先帝对他寄予厚望,他头上顶着李家的姓氏。现在却要告诉他一段几十年前的恩怨,让他为此对曾经视为亲人的人拔刀相向,这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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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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