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明顿感惭愧,越想越烦。直接抱起酒坛,仰脖灌入。却听门外一士卒大喊:“郡主,郡主。”跑了上来。不会士卒跑到朱淑妍房门口,而她本正在房里哭泣,听到有人大喊,忙擦干眼泪。并未开门,问道:“何事?”
那士卒道:“郡主,不好啦。属下本领命去追赶诸葛五位大人和苗大人、胡大人,但不知因何,等我们追上时,他们却打了起来。”朱淑妍道:“他们?”士卒道:“他们便是几位大人,互相打了起来。劝都劝不住,拦也拦不住。无奈只好我回来向郡主禀报,望郡主定夺。”
朱淑妍道:“他们怎会打了起来?因为何故?”士卒道:“我们追上他们时,他们已打了起来。至于因何我们实在不清楚。但他们好像是在抢两样东西,看着像是两本册子。”朱淑妍道:“册子?什么册子?”
士卒道:“听他们说,应是什么武功秘籍。说是几位大人本在追春秋逍遥,但春秋逍遥被几位大人追上后,当即展开一番恶战。春秋逍遥一己之力,岂是七位大人的对手?不会便被打败。遍体鳞伤,腿都差点被砍断。但春秋逍遥突然从怀里摸出两本册子,说是什么化什么功,直接扔到天上,七位大人便立马去夺,就这么打了起来。而那春秋逍遥虽身受重伤,血痕累累,但也趁机逃了。”
朱淑妍道:“化功?”淳于明暗惊道:难道是化融神功?春秋逍遥为了逃命,竟以化融神功为诱饵,引诸葛五兄弟、苗小凰、胡一刀去争抢,自相残杀,趁机逃走。但以春秋逍遥的诡计多端,岂会轻易把化融神功交给别人?不过也不好说,他可是拿武功换命,难免会做出此事。
忽听又有人喊着:“郡主,郡主。”跑上楼来。这个士卒跑到朱淑妍门前,道:“郡主,不好啦。”朱淑妍不耐道:“又有何事?”
这士卒道:“禀告郡主,几位大人本正在抢夺东西,谁知却碰见数千轩月圣教之人。而几位大人因互相争斗,皆已受伤,被那什么刚接任轩月圣教的教主和手下长老打的伤上加伤。但几位大人都已逃走,不过那满人教主抢走其中一本册子,而另一本被诸葛甲虎大人抢在手。而诸葛甲虎大人命我回来禀告郡主,他们五兄弟有事要先回去,让苗大人和胡大人护送郡主回京。”
淳于明暗道:听慕君说,化融神功分上半部和下半部,一本本被少林保管,一本本被武当保管。若春秋逍遥当真拿化融神功换命,也不知慕君拿到手的是上半部还是下半部,而诸葛甲虎又拿走的是上半部还是下半部。但诸葛甲虎之所以要先回去,估计便是回去钻研化融神功。
朱淑妍呵道:“好大的胆子!他诸葛五兄弟可是身负皇命,竟敢不经请示,擅离职守。本郡主看他们真是不想活了,来人,立即进京,禀告皇上,让他下旨将五绝门一网打尽,诸葛家族满门抄斩。”
一士卒道:“是!”进京办差。
淳于明登时心里一凌:武功再高又如何?可斗得过这些皇家权贵?忧从心来,一饮而醉。
等淳于明喝醉睡醒时,却见朱淑妍正坐在床边。淳于明当即一愣,忙坐起身,喊道:“郡主。”
朱淑妍笑了笑,道:“睡醒啦?”淳于明莫名其妙,道:“郡主这是……找我有事?”朱淑妍道:“没事,我刚起来,正好看见下人给你送早饭,我便接了过来。谁知你房门未锁,我便私自走了进来,你不会怪我?”语气甚是嫣然,还带有撒娇之味。本是春暖花开,扬风拂柳,让人心痒难耐,蠢蠢欲动。极想搂佳人入怀,一吻芳泽之际。淳于明却蓦地起一身鸡皮疙瘩,道:“郡……郡主,你……你……”
朱淑妍优雅的端起一碗汤,拿起调羹搅了搅。盛起一勺,又放在嘴下吹了吹,道:“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银耳莲子粥。既可给你醒醒酒,又可给你调养一下身子。快凉了,喝吧。”说着把调羹递到淳于明嘴边。
淳于明忙摆手道:“不不不,岂敢劳烦郡主?在下真是诚惶诚恐,我自己来。”说罢想去端过汤碗,接过调羹。谁知朱淑妍却把手一缩,笑道:“没事,咱俩不早晚……我侍候你……不是应该的。”睫毛半闭,脸颊红晕。
淳于明瞪大眼,道:“郡主,原来你是……不不不不……我觉郡主与在下还是应保持一些男女之距。不然有朝一日,皇上收回成命,这……岂不败坏郡主清名?”
朱淑妍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抗旨不遵?”
淳于明苦笑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兄妹如何比翼飞?”朱淑妍道:“什么?”淳于明忙道:“没什么。”
朱韵琦恶狠狠道:“你……”蓦地把汤碗带调羹一起摔了,“啪”的一声,碎了一地。紧接着霍然站起,道:“你简直放肆!你把本郡主当成什么?我……”突然心如刀绞,鼻头发酸,道:“淳于明,你可真狠。我到底哪对不起你?为何你唯独对我这般无情?”
淳于明哑然道:“我……”惭愧的不知该怎么说。朱淑妍道:“枉我一心待你,但既然你如此狠心,对我薄情寡义,那你也别怪我。”最后一句是声色俱厉,吼出来的。吼完后,喝道:“来人!”登时有两个士卒跑进,道:“属下在。”朱淑妍道:“把忠明侯给本郡主铐上,押往京城,秋后问斩。”两士卒一愣,但马上道:“是。”跑出去不一会带着枷锁前来。走到淳于明床边,道:“忠明侯,请吧。”淳于明苦笑一声,伸出双手,被他们铐着带往楼下,被押到囚车上走了。
淳于明只是苦笑:原来囚车都早已给自己备好,看来此番当真凶多吉少。自己伤害了朱淑妍,恐怕她不会再替自己求情。自己不娶郡主,侮辱皇家,除了死,还有第二条路?
饮着雪,吹着风,一路南下。过镇便停,遇城便歇。淳于明坐在囚车之上,招摇过市。被不少百姓指指点点,还有不明真相之人,骂淳于明是卖国贼。不然一个朝廷侯爷,为何从北方押回?定是边关私通金国的守将。淳于明实觉有些屈辱,几次想打破囚车逃走。心想:难道皇家是人,自己不是人?皇家有尊严,自己没尊严?皇家想做什么做什么,自己想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淳于明不禁痛恨起朝廷不为我用,便为我杀的做法。而且他也深知,朝廷要的不是他,而是江山。希望他替朝廷守江山,打江山。不过他志不在此,只觉朝廷未免有些强人所难,甚至逼良为娼。官逼民反,官逼民反。淳于明竟有了一丝想造反的念头。
轩月洞离京城不远,但车队行进的很慢,数百里路,竟走了一二十天。看来朱淑妍是有意折磨他,让他在囚车上多住几日。但朱淑妍何尝不想晚些进京,多给淳于明几天,只盼他能想通,回心转意。不过淳于明始终一言不发,起初还有些愤怒,但现在竟却坦然。每日云淡风轻,哼曲睡觉。这不免让朱淑妍更为恼怒。
进京以后,淳于明被带到刑部大牢,但却未去天牢。毕竟去天牢都是必死之人,而去刑部大牢,还有可挽回的余地。淳于明何尝不知朝廷此番安排的用意,是在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自己若再不珍惜,恐怕想给机会,也没机会再给。
刑部大牢都是木栏栅,有窗有门,而牢里只有一张草席,这里犯人也是极少,大多都是空牢房。但意外的是,淳于明刚绕过大牢长道,走到尽头,拐入左侧长道,蓦地遇见三个老熟人。这三人正站在一扇牢门前,说着些风凉话。但这三人听到有人过来,都转过头,立马皆是一愣,随即满脸阴狠之色。淳于明带着枷锁,昂首走过去,冷笑道:“刘公公,冯公公,飞鱼将军,别来无恙。”
原来竟是刘仪乾、铁鹰手、冯玉阳。冯玉阳还记着自己被打的一百五十大板,当时被打的皮开肉绽,骨头散架。但幸好有内功护体,不然早已死在宫杖之下。不过他在床上躺了月许才康复。而且这件事对他来说极为耻辱,每次看见别人的屁股,便想自己屁股差点被打成八瓣。而每想起一次,便对安素素和淳于明更恨一分。
冯玉阳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皇上御赐的忠明侯?为何这番狼狈不堪的模样?怎刚住过京城大营的牢房,又住进刑部大牢的牢房?我还以为淳于掌门有多大能耐,没想过逃到关外还被抓回来。不过可喜可贺,皇上没把你送进西厂大牢。不然我一定好好招待淳于掌门。虽说西厂只有两百多种刑罚,但我对淳于掌门热情难掩,欢迎之至。若淳于掌门有幸去西厂大牢做客,我一定想方设法的为淳于掌门再想一百种刑罚,贴心照料淳于掌门。”
淳于明冷笑道:“多谢冯公公的好意,你这番话我暂且记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刘仪乾道:“忠明侯,依本公之见,咱们无须走着瞧,因本公料定你走不出这个大牢。本公已奉皇上和太师之命,昼夜看守刑部大牢,任谁也救不走你,而且你也走不出去。估计皇上的圣旨这几日便下来,马上正月十五闹元宵,而本公正好还未出去买元宵。不妨把淳于掌门的脑袋,拿去做元宵。”
淳于明道:“恐怕在下的头太硬,刘公公啃不动,反而硌掉牙。”
铁鹰手喝道:“淳于明,休得猖狂。这次你犯我手里,你休想活着出去。而且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皇上心知肚明,咱们是死对头。但他派我们来看管你,你应该知道你将会有什么下场。你放心,只要皇上圣旨一到,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淳于明道:“好啊,那我等候三位的高招。”
冯玉阳冷笑道:“忠明侯,请。”说着伸手指向一个牢房。淳于明身后的两位官差便把他押了进去,但枷锁并未取下。而是牢门一锁,两官差转身走了。淳于明吹着口哨,走去往草席一坐,当即躺下,闭目养神。
却忽听刘仪乾道:“和伦公主,还不快起身看看你的老朋友。”淳于明登时一惊,直接坐了起来。跑到牢门口,往对面牢房一看,竟是一浑身血痕的姑娘。满身疮痍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淳于明仔细瞧去,那姑娘的面貌依稀可辨。脱口大叫道:“安素素。”
三人哈哈大笑,冯玉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跟朝廷作对的下场。安素素竟敢杀害皇上派去抓她进京的官差,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淳于明登时火冒三丈,大吼道:“你们……”强强忍住没有大骂出口。
三人笑的声音更大,铁鹰手道:“莫非皇上有命,让我们去抓安素素,不然我们一定去抓你。听说诸葛甲虎只是封你穴道,把你带进京,真是白白便宜了你。若让我带你进京,你难有命活到京城。”
淳于明雷霆震怒,大骂道:“你们这三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弱女子。她只不过擅自出宫,罪不容伤,有情可原。但你们三个挟公报私仇,滥用私刑,竟把她……”
刘仪乾尖声道:“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带着丐帮上下,差点造反。她这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旁人。本来皇上还念着同族情义,承认她的皇家身份。但她却得寸进尺,不但写信侮辱皇上,而且还与程典私下百般联系,甚至偷偷见面。她的预谋造反,图谋不轨之心,昭然于世。身为皇家公主,却去帮旁人毁坏祖宗家业,简直不仁不义,不孝不忠。似这种人,国法难容,天理不容。她现在还有口气,已是皇上的极大开恩。”
淳于明吼道:“安素素不过年幼,性子顽劣,做事有时会失分寸。但我绝不相信她会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你们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岂会不愿跟你们进京?定是你们威逼胁迫,把她激怒才会如此。而且你们休要再泼她脏水,冤枉陷害,屈打成招。凭安素素如今在丐帮的地位,那些倚老卖老的副帮主长老处处与她作对,她岂有造反之力?你们就是怀私恨在心,公报私仇。你们才是天理不容,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大怒,冯玉阳喝道:“淳于明,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我们这会对你客气,是还未接到圣旨。但圣旨一到,我保你比安素素下场还惨。”
淳于明怒道:“朝廷有你们这三个狗东西,简直是朝廷的不幸。你们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杀了你们,为民除害。”喊道:“来人,我要见皇上。”
三人哈哈大笑,刘仪乾道:“你还想见皇上?好啊,本公替你去见。本公就说忠明侯决意不肯为朝廷效力,私通满人慕君,意欲颠覆中原朝廷,与轩月圣教里应外合,想对皇上不利。哈哈!忠明侯,你觉本公这么说,可合你的心意?”
淳于明怒骂道:“阉狗,你好狠毒!老子现在要砍了你。”真气一荡,枷锁已被震碎,铁镣已被震断,淳于明登时身上没有束缚。刘仪乾、铁鹰手、冯玉阳一愣,但立马“呼呼呼”一人一掌,拍向淳于明。淳于明对那招推山掌中的‘双龙出海’,使得得心应手,毕竟用此招跟春秋逍遥不知对了多少掌,于是急忙出掌抵抗。
不过刘仪乾、铁鹰手、冯玉阳三人联手的掌力,何其猛烈?恐怕比之翻江倒海,略有夸大,但难免为实。而且淳于明与他们三人近在咫尺,掌力刚发即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嘭”的一声,淳于明被震得摔到墙上,一口气没缓上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