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纠结
卧龙望花生2025-07-02 20:185,056

淳于明和慕君沿着墙外的小道走上大街,只见赤哲锦果然带着其余喇嘛和卞香宛骑马正在客栈门口等着。过不多久,赤哲锦见那六人还不出来,于是冲身后那些喇嘛说了几句。说完后,十来个喇嘛登时下马,走进客栈。没过一会,十来个喇嘛大叫着跑了出来。赤哲锦听完他们的话,脸色大变,一跃下马,跑进客栈。又过片刻,赤哲锦满脸阴沉、眉头紧锁的走出客栈,想必已亲眼瞧见六个喇嘛的尸体,却唯独不见那俩个乞丐。毕竟淳于明和慕君出手极快,基本一招致命,马厩并未有任何打斗痕迹,难怪他闷头苦思,不得其解。

  赤哲锦愤怒的一掌把脚下的青石板地,拍个恰到好处,与他手掌一模一样的掌印,入石三寸。一跃上马,带人离去。

  淳于明瞧见赤哲锦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暗自幸灾乐祸,但慕君却说道:“赤哲锦的铁手摧心掌,怕是天底下掌力最凝聚的掌法,分而不散,散而不分。再加上他掌中藏毒,实在不容小觑。你若与之打斗,千万别跟他对掌。毕竟你的掌法……”淳于明脸一红,道:“正是!我的掌法自然不如他。”慕君一笑,道:“走。”

  二人远远跟着赤哲锦的马队往南而去,但赤哲锦一行却路过沙州而不进,绕一大圈,往沙州城西行去。到得城西四十里的金家镇,诡异的是,赤哲锦竟在与一群丐帮弟子说说笑笑。

  淳于明和慕君正躲在树丛后。淳于明惊道:“赤哲锦杀那么多丐帮弟子,如此血海深仇,为何还有丐帮中人公然与之谈笑?难道他们不怕丐帮帮主长老得知,按帮规处置他们?”

  慕君思索片刻,道:“我猜这些丐帮弟子,要么也是乔装打扮的冒牌货,要么就是丐帮哪位长老或田骞,想私下拉拢赤哲锦,图谋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说话之间,赤哲锦已再次上马,数十丐帮弟子也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东南而去。淳于明、慕君跟着他们来到城南二十里外的一片树林,赤哲锦等人皆下马在树林里休息,而丐帮弟子去给他们买来酒菜。一干人等吃罢饭后,便各自午睡。赤哲锦搂着卞香宛也靠在一棵树下,闭眼睡去。

  慕君道:“看来他们要在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久留一阵,想必是在等人,或是等时间。总之他们必有所图。”淳于明道:“那咱们怎么办?先去吃饭?”慕君白他一眼,道:“吃什么吃?万一咱俩吃个饭回来,他们不见怎么办?或是咱们出去吃饭,再碰见什么人,节外生枝怎么办?”淳于明忙道:“好好好,咱们便在这等着。等它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慕君道:“嘿!我怎听你话里有话?难道我还能让你等死在这?”淳于明道:“没有,我哪有这意思?我是说跟你在一起,嘿嘿……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都能等。”慕君啐了一口,但心里甜丝丝的,道:“我告诉你,少跟我油嘴滑舌,花言巧语。再敢得寸进尺,轻薄无礼。我就去练化融神功,吸你内力。”

  淳于明笑道:“这不轻而易举?化融神功不是刚练时,散完功便得立刻去吸旁人内力?你放心,我一定助你打通第一关。哪怕把我吸干都成。”慕君道:“那你岂不成了废人?”淳于明道:“废人又如何?只要以后你保护我即可。”慕君双颊微红,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才不管你的死活。”淳于明嘿嘿笑道:“我不信。”慕君道:“为何?”

  淳于明笑道:“以前有位老杜客栈的杜掌柜给我说过一番肺腑之言。他说女人都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心里却说是。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管我的死活。”慕君“扑哧”一乐,但立马正色道:“他是骗你的。当然或许其它女人这样,但我……反正……哎呀,我懒得理你。”

  淳于明听她最后好似娇嗔的语气,心痒难耐,春风拂柳。不禁心花怒放,捂着嘴哈哈直笑,毕竟怕笑的声音太大,打草惊蛇,被赤哲锦等人听见。

  慕君蓦地冷冷的瞪他一眼,道:“你再笑一个试试。”淳于明看见她那冰冷的眼神,登时心里一毛,忙收敛笑容。慕君冷声道:“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以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淳于明忙道:“慕教主放心。我早说过我是你听话的好学生。师父有命,弟子定当遵从。”

  慕君的冰冷缓和稍许,道:“我才不收你这徒弟。给你点甜果子,你的狐狸尾巴便即露出。我可不想因你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徒弟,再败坏我的名声。”

  淳于明若有所思,慕君这般心高气傲,她定受不得别人半点非语。若有人说我喜欢她,或她欢喜我,恐怕比杀她都难受。但男欢女爱,儿女情长,本是芸芸众生必经之事。我与她皆非出家之人,为何却怕旁人说?

  慕君见他心不在焉,怔怔出神,问道:“你在想什么?”淳于明回过神,道:“没什么。只不过……唉,其实我想起一个人。他是讨虏大将军,而他整日戴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别人都喊他青面将军。他的面具很少拿下,想必是戴的久已拿不下来。我觉你……”慕君冷哼一声,道:“你觉我天天戴副假面具示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

  淳于明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绝无此意。我只是想说咱俩能不能……能不能……是,我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慕君的脸色陡然变得极其不耐,道:“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说过我不想听这些,你别跟我花言巧语,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淳于明怔住。慕君眯了眯眼,又道:“我当时只是一时情绪所致,若给你带来什么误解,我给你赔个不是,望你见谅。我说过我这辈子不想谈情说爱,喜结连理。既然你说我叶公好龙,口是心非,那好,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有你修习冰云寒经的禅功,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我从小名扬天下,威震四海,我放不下的东西其实很多。但我最能放下的……便是情。”

  淳于明眼眶红润,满脸愤慨,道:“我不信!你念及手足之情,为混通覃玮深入险境,出生入死。你是一个十分有情有义的人。而且在河谷山时,你是那么的内外自然,乐在山水,你岂会在乎什么权力地位?你说其它的我都相信,唯独这我不信。”

  慕君呵道:“够了!淳于明,我告诉你。等我找到春秋逍遥,拿回九虫脑神丸的解药,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来找你,你也别去找我。”淳于明不解道:“为什么?”慕君转过头,道:“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再见你。”

  淳于明眼角噙泪,哽咽着阵阵苦笑。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慕君忽然对他这么狠心无情。难道当真因说错了话?还是真的误会,慕君对自己其实真的别无它意。他顿感天地荒芜,万物萧索。连鸟儿的叽叽喳喳,在他听来,仿佛都已成嘲笑。自己何德何能,敢痴心妄想,与慕君鸳鸯双游,比翼双飞?越想越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从后腰摸出尺许短剑。他和慕君被关在马厩时,喇嘛们见他俩老实,并未搜身,所以尺许短剑还在他腰后别着。

  淳于明凄凉的笑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怨。可惜我没这个福分。但我既异想天开,做春秋大梦,辱没慕教主的名声,在下愿一死,给教主赔罪。”蓦地当真拿剑尖朝自己心口刺入。但慕君正在胡思乱想,听到他的话,心绪更乱,手足无措之际,忽觉身后有股真气涌动,她忙转过身,却见淳于明已拿剑冲自己心口刺下,而剑刃离他心口已不足三寸。她登时睁大双眼,既来不及阻止,也忘了阻止。正欲惊呼出声时,却“噗”的一声闷哼,剑刃已然刺入肉里。但转眼之间,极为诡异的是,淳于明拿剑的右手忽被弹开。

  原来淳于明拿剑刺自己时,因使剑已久,习以为常,手上自然而然带上内力。但这恰巧救他一命,因他全身穴道尽已打开,任督二脉畅通无阻,手上带内力,身体自然笼罩一层护体真气,他的剑尖刚刺进肉里,便被相应自生的护体真气弹开,而且还使剑刃偏了些许,从心口滑向胸膛,刺了一道两寸长,六分深的血口子。

  淳于明和慕君皆是一愣,本想必死无疑,谁知却……淳于明欲哭无泪,急道:“我这……我真不知会发生这种事。我可是第一次拿剑刺自己,绝没故意耍诈,我对天发誓。你若不信,我再自杀便是。”又拿剑刺向自己心口。但这次慕君已稳住心神,双手一出,极其迅捷,刹那间,右手握住淳于明的剑刃,左手扣住淳于明的手腕,呵道:“你就那么想死?死一次还不够?”

  淳于明面带苦色,道:“我……我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三寸之舌说不清。好像我故意骗你似的。我刚才真的是想自尽,我真不知还会有这事。”

  慕君急道:“我知道,我能看的出来。你能不能先把剑放下?”淳于明满面无奈,低头一瞧,登时一惊,原来慕君的右手紧握剑刃,已被剑刃刺入手掌,滴下滴滴鲜血,叫道:“你……你……”

  原来慕君情急之下,也来不及拿捏分寸,混罡伏龙手虽迅捷无比,可空手夺白刃,但她担心淳于明剑术如神,巧妙避开,于是只好全力以赴,而且还用上两只手,平常她岂会屑于用两只手,去夺人兵器?但她担心淳于明此剑当真刺入,不曾多想,直接双手齐出,根本不管抓到哪,只要抓到他剑即可。于是最后一瞬间却正好抓到他的剑刃之上,而当时剑尖离淳于明的心口只剩不足一寸。而淳于明还未做出反应,已被剑刃抓住,手腕扣住。毕竟二人不过三尺之距,他还只想自尽,又对慕君并未防备,这也是能让慕君抓住他剑刃的一方面。

  慕君道:“你是不是把我手给斩断,才能解气,才肯撤剑?”淳于明忙道:“不不不……”忙松开手。慕君也松开扣他手腕的左手,顺便拿住剑柄,又松开右手,但幸好剑刃宽只一寸,刺入的伤口不深,右手跟淳于明的胸膛血口一样,都是皮外伤。

  淳于明忙摸出从合一门下山前,身上带的合一门独门金疮药,递给慕君,道:“快!”

  慕君白他一眼,道:“我可以用你的药,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淳于明道:“别说一件,一万件我都答应。你快上药。”慕君道:“你先答应,我自然上药。”淳于明道:“好好好,我答应。”慕君哭笑不得道:“你知道我要什么,你都答应?”淳于明道:“不是不再缠着你?”

  慕君不知该哭该笑,只好皮笑肉不笑,道:“你缠不缠着我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你得答应我,再不自尽,好么?”淳于明一怔,道:“为何?”慕君道:“什么为何?难道你还非死不可?”淳于明道:“可你……我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慕君好笑道:“我不要你,你就寻死?能不能有点骨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以你淳于掌门的武功、威望,还怕找不到心仪之人?”淳于明恨恨道:“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且这也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慕君笑了笑,道:“行行行,我不管你,你且死去,就当我的血白流。而且淳于掌门既对我如此重情重意,痴情一片,连心都舍得挖出来,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你若有朝一日,真为我而死,我向来不喜欠人情,还你一命便是。你且自尽,待会黄泉路上,你定能看到我。”

  淳于明急道:“那如何使得?我这烂命一条,有何稀罕?而你……唉,我真不知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你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何不让我死?”

  慕君蓦地脸带苦笑,黯然道:“你真想听?”淳于明干脆道:“当然。”

  慕君双眼迷离,出神良久,突然眼眶泛湿,道:“其实……我……”背过身去,道:“其实我怕。你对我一片真心,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但我怕耽误你。因我也弄不清我自己的心意。虽然我对你……”转过身来,殷殷道:“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你何必对我……我本从小便无成家立业之意。你又与我不同,何必因我耽搁?你真的可以忘了我,去寻找你的幸福。你看看那赤哲锦,天天身边美女如云,多么逍遥自在。你怎不学学他?”

  淳于明转头看向七八丈之位的赤哲锦,搂着卞香宛睡得正香,好似明白点什么,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与赤哲锦……是一丘之貉?”慕君并不回答,只是低头叹气。

  淳于明道:“我和他……我保证,我绝不与他同流合污。而且我对你……我对你的真情日月可鉴,至死不渝。我这辈子若再爱第二个女子,我……”他话还未说完,慕君却道:“你懂什么是爱,你便乱说?”

  淳于明一愣,道:“我不懂?”慕君道:“那你说说。”淳于明思索一番,道:“爱便是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豁出性命,上刀山,下油锅。永远只爱她……”见慕君连连摇头,淳于明说着说着没了底气,便没往下说,又问道:“那你说,我听听。”

  慕君叹道:“喜欢是拥有,但过后你便失去兴致。而爱是占有,极其自私,容不得有半点背叛,要始终如一。我要的不是一时轰轰烈烈,如火如荼,而是百年如一日,平淡厮守,相陪相伴。你对我……谈得上是爱?”淳于明登时也弄不清楚,只道一个:“这……”

  见他踌躇,慕君既庆幸自己的坚持,却又失落他的犹豫。把剑扔到他的身边,拿过他手里的金疮药,坐在地上,给右手敷药。淳于明坐在一边,看不见她的脸色,只能看见她的眼神,略带黯然神伤。心想:我若能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我还有何放不下,舍不得,不甘心?蓦地头脑一热,伸手抱住她娇柔的身躯,道:“我……”

  “啪!”慕君忽猛地把他推开,又顺手一扬,响亮的打他一个耳光,呵道:“你干什么?”

  淳于明毫无防备,被打一个头昏脑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顿觉十分后悔,心想怎能这便举止轻浮,行为浪荡?正欲赔礼道歉,忽听七八丈外的树林里,不知谁喊一句:“什么声音?”

  慕君听到呼声,忙食指放在唇边,道:“嘘!”二人皆立马屏息凝神,缩在树丛后。

继续阅读:第一百三十五章 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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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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