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淳于明刚把门人送来的酒菜摆好,忽听门外有人喊道:“狗崽子,你他娘的在不在这?”淳于明一耳听出这人声音,大怒道:“问候你老娘玉非花,你就不能嘴下积点德?”
“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不是玉非花又是谁?她嘴角挂着冷笑,道:“狗崽子,你姑奶奶好心来瞧你,你竟敢骂我。”淳于明冷哼道:“你爷爷我用不着。”玉非花道:“去你娘的。实话告诉你,姑奶奶是替教主来看看你。你要识相,自己去找她,不然老娘就把你毒死。”淳于明心念一动,道:“你们教主……找我?”玉非花摇头道:“没有。姑奶奶只是好心来提醒你,去不去是你的事。”转身便走。
淳于明唤道:“且慢,你们轩月圣教,此次来这么多人,所为何事?”玉非花似笑非笑道:“请问你是哪根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淳于明郄道:“不说拉倒,滚吧。”玉非花破口大骂道:“草你娘的,你让谁滚?信不信姑奶奶把你房顶掀了?”淳于明道:“你掀呐,反正不是我的房顶,你且等着万花剑飘门找你麻烦。”玉非花道:“呦呦呦,我呸!万花剑飘门算什么东西?姑奶奶若不是想着,此次江湖青年才俊都来蝴蝶谷。他花不败给我跪下磕头,姑奶奶都不来。”
淳于明道:“这么说……你不是跟你们教主一起来的?”玉非花白眼一翻,道:“你管得着?”淳于明不耐道:“爷爷管不着。你赶紧滚,看见你爷爷就火大。”玉非花咬牙道:“狗杂种。”忽袖风一振,三枚金针打向淳于明。淳于明大吃一惊,忙侧身躲开。谁知玉非花只是虚招,引他躲开。随即猛击一掌,把他本身子挡住的餐桌,一掌震爆,桌上酒菜撒了一地。玉非花哈哈大笑道:“今晚你饿着吧。”闪身而去。
淳于明大怒,喝道:“你给我站住。”跑到房门口,只见玉非花居然已没了踪影。愤愤不平的心里暗骂她两句,回去打扫房间。
直至深夜,淳于明也没吃晚饭,一直喝水充饥。忽听房檐砖瓦异响一声,他暗惊:有人!急忙开门,翻上房顶,却登时怔住,竟是美智子。他讶然道:“你也收到了请帖?”美智子冷冰冰道:“我不喜欢这的屋顶,砖瓦很不牢靠,不然你发现不了我。”淳于明点头道:“这个倒是。他们这的房子,或许是临时搭建,做工粗糙。不过你为何来此?”美智子道:“你说呐?”
淳于明道:“我……”心道:莫非是跟着自己来的?不过整日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若她有意害我,我岂不早死千百次?想到此,不禁毛骨悚然,心想:以后须小心在意才是。道:“那你晚上住哪?花门主有没有给你安排客房?大晚上的你上房顶干什么?”
美智子道:“我趁着天黑,偷偷溜上来的。本想看你一眼便走,谁知却被你发现。”淳于明叹道:“我有什么好看?你……你若没有请帖,还是趁早离去。不然被万花剑飘门的人发现,难免节外生枝。”美智子摇了摇头,道:“我来此,并不只为你。我接了一单生意,要杀的人,便在这里。”
淳于明一愣,道:“你来这还要杀人?美智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杀的人越来越多,仇家也越来越多,到时没人能容你。你难道想死在中原,永不回国?”美智子道:“对!”淳于明为之愕然,良久,道:“你要杀谁?”美智子道:“这是秘密。”淳于明无言以对,许久,道:“小心。”翻下屋顶,转身回房。
但实在放心不下,竖耳细听,好像美智子已跃下屋顶,去了别处。他便忙轻轻拉开房门,轻手轻脚的翻上屋顶,寻找着美智子的身影。忽在三排后的长廊一角,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心想八成是美智子,便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却刚转过长廊,忽见一道白光闪过,正劈自己的喉颈,他大吃一惊,忙纵身后跃。借着月光一瞧,竟是美智子。她冷声道:“你为何跟踪我?”淳于明讪讪一笑,道:“你怎知我跟着你?”美智子道:“直觉。”淳于明哭笑不得。美智子道:“野兽遇到危险时,总是会有嗅觉。”
淳于明心下一沉,仿佛已看到遍体鳞伤的美智子,在一个漆黑的深夜里,孤独的舔伤口的情景。爱怜之心不禁油然而生,道:“罢手吧。你要听我的,你就回国。何必天天在这冒险,赚带血的银子?”美智子道:“这是我的事。”淳于明哑然道:“你……也罢,不过我想看看你怎么杀人,你尽管去,不用管我。”
美智子一思,道:“那好。但我不许你帮我,否则我自尽。”淳于明笑道:“你放心,我才不会闲着没事跑去杀人。”美智子不置可否,悄悄的溜着长廊,如一只猫般灵巧轻盈的摸到一间房门口,然后滑着墙壁,如同壁虎,游上房顶。淳于明不想打扰她,或者是不想干扰她,悄悄踱步走到院里,注视着房顶之上。
只见美智子正轻悄悄的挪开一片片砖瓦,过了一会,已能容许她从豁口处落进屋子,她便毅然而然的跳了下去。良久良久,她又从豁口跃了出来,把砖瓦一片一片的挪了回去。淳于明暗自心惊:这杀人简直防不胜防。以前偷袭我的,都是划门栓,这竟是挪砖瓦。我若非亲眼所见,这不正是传说中的密室杀人?谁会想到凶手是这般潜入房里,夺走房内之人的性命,恐怕还以为是自毙。
不会美智子已来到他的身边,道:“人我已杀,我出谷去了。”淳于明道:“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杀的是谁?”美智子道:“丐帮刘东。”淳于明瞪大眼,道:“什么?陈南实的关门弟子?谁让你杀他?”美智子道:“无可奉告。”顿了顿,道:“其实每月十五,我会在南京柳花巷等上一天。谁若想找我杀人,只有那天才能找到我。只要给我银子,我才不管杀的是什么人,买家为何让我杀他。”
淳于明喃喃道:“南京柳花巷?难道你住那?请你杀人要多少银子?”美智子道:“我没住那,每月我只去一天。我并没家,我也不知我明天会住哪。至于银子,得看人。如果是你,给我多少银子,我也杀不了,只能不接这单生意。我目前最高一笔生意是一万两,最低是五千两。”淳于明道:“那你比我还富裕。但你已有这么多银子,为何还要干这买卖?”美智子道:“没事做。”
淳于明心下一沉,我不整天都没事做?只有喝酒。而我若没习武,会以什么谋生?美智子道:“你还有事么?”淳于明摇了摇头。美智子道:“那我走了。”淳于明道:“好。”忽想起一事,道:“且慢。”美智子回过身道:“怎么?”淳于明道:“你不是说你知沈连城是谁杀的?”美智子道:“是。”淳于明道:“那我问你,是不是沈连城在我房间埋下炸药,被郡主得知。而后沈连城非礼郡主,郡主才杀他?”美智子道:“炸药的事我不知。但那个男的非礼那个女的,我倒看的一清二楚。”
淳于明心道:果然如此。沈连城若不非礼郡主,焉会死?幸好不是郡主得知沈连城在我床下埋炸药才杀他,否则我更过意不去。道:“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美智子道:“为何要说?他们不都早死了?”淳于明道:“对,他们已死,没必要再提。你去吧,小心点。”美智子道:“好。”转身走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中。淳于明不禁觉她果真是一位流浪的忍者,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翌日,吃罢早饭,屋外议论刘东在房里自杀的事情便已传开。毕竟死在一间密室,除了自杀,还能得出什么结论?不过诡异的是,他好端端的,为何要自杀?难道是无常勾魂?而淳于明在想,江湖上何人还没仇家?刘东定仇家也不少,谁知是谁找美智子杀他?况且一个刘东,死了也不必大惊小怪。毕竟以刘东的武功,江湖上一抓一大把。但刘东的命,少说值五千两银子。人能活到五千两,也算不易。
不会门人来请,道:“花门主请淳于少侠主殿相会。”淳于明道:“好。”跟着他去主殿。到达殿内,发现不少人都在,显得十分拥挤。淳于明刚进门,花不败便起身笑道:“淳于少侠,你一来,咱们人算到齐。”
淳于明打量一眼,发现以前认识的各门各派掌门都没来,甚至门下长老也没来。整座殿内,多为年轻公子。只有花不败和慕君坐着,其他人居然都站着。不过花不败伸手道:“淳于少侠,请坐。”淳于明拱了拱手,走去坐下,正好与慕君面对面。二人说不出的尴尬,都有意无意不去看对方。而且他俩自从去年八月十五一别,到现在五月,已大半年未见,可谓是吃尽相思之苦。
瞿常洛冷哼一声,道:“花门主好大的排场。难道只有魔教教主,朝廷王爷,才配坐你万花剑飘门的椅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都怨声载道,对花不败大斥一通。
但混通哈哈笑道:“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这身份,还配与我教主平起平坐?花门主若非是主人,恐怕……哼!”
花不败干笑道:“混护法所言甚是。花某若非这万花堂的主人,如何敢与慕教主平起平坐?而这位淳于少侠,以前乃合一门的掌门,更在盟主大会大放异彩,几乎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奈何皇恩浩荡,赐爵封王。虽已不在武林,但花某一直把淳于少侠,认作武林中的佼佼者,甚至乃花某的前辈。毕竟淳于少侠名震江湖时,花某还籍籍无名。江湖素来按资排辈,花某理应排在淳于少侠的后面。”
混通笑道:“按花门主如此说来,这小子岂不也得喊我一声前辈?”瞿常洛道:“按混护法这般说来,淳于少侠不也得喊我一声前辈?我出道时,这位誉满江湖的淳于少侠,还穿着开裆裤。”其实他比淳于明大不了几岁,只是故意这么说。
众人哈哈起哄,驳斥花不败的一番阿谀奉承之言,又对淳于明大占便宜。毕竟他们都知道淳于明脾气好,一般从不跟人计较。
说道:“那我们都是淳于少侠的前辈,哪有前辈站着,晚辈坐着的道理?”“花门主这不是乱放狗屁?”“我们肯赏脸来你这破谷,已给你天大的面子,居然还让我们站着。”“你大老远的把我们请来,难道是让我们看看你花门主的威风?”“莫不是看你万花剑飘门,也算中原武林同道,早把你这狗窝给端了。”“还请魔教的人来参会,你万花剑飘门是不是要投靠魔教?背叛中原武林?”
花不败越听越怒,仰头打个哈哈,道:“我万花剑飘门,虽在整个江湖上来说,势单力薄,小门小派,但也绝非别人想怎么说便怎么说。若诸位侠士所属的各门各派掌门前来,花某定当奉座。难道轩月圣教两大护法站着,你们却站不得?”
“嘿!你这什么意思?居然帮魔教说话。”“这还罢了,竟拿魔教护法压我们。”“我们中原武林,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大不了今天就在这,跟你们魔教拼了。”“正是。若我们各门各派的掌门得知魔教会来,必来此取他们狗命。”“大伙听我一言,淳于少侠以前乃合一掌门,武功盖世,名震天下。大伙不妨听从淳于少侠号令,将魔教歹人,一网打尽。”“好,淳于少侠,今天我们就跟着你斩妖除魔,杀了这群满狗。”
合一门诸人一言不发,毕竟他们深知淳于明与慕君的关系。而青平虽是现在的合一掌门,奈何淳于明在此,无奈只好也不给他赐座。而青平乃是中原名门大派,唯一来此的掌门。其它小门小派的掌门,自当别论。
淳于明和慕君不禁相视一眼,万没想到,屁都不放一个,又成势不两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