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峰见玄空和正虚都满面愁色,暗自惭愧,道:“大师,道长。举办盟主大会这个提议最初本是成峰提的,若二位觉得为难,其实……不办也罢。”
胡一刀叫道:“那怎么成?如今武林何人不知要举办盟主大会,岂能说不办便不办?如果你们不办,那我们办!”
苗小凰道:“正是!本还想着我们不再费事费力,讨个便宜,但没想到占你们个便宜这么难。好!你们不办我们办。届时我们会邀请天下武林豪杰,参加盟主大会。你们愿来则已,不愿来便是公开与我武林为敌。以我苗小凰在江湖上的地位,你们能请来的人,我也能请来。只要武林大多门派认可我们举办盟主大会,没你们这几个门派也无妨。”
淳于明心道:武林门派数不胜数,只不过比较出名的便是少林武当等。可天下武林人士有数十万,甚至有数百万。只要这些人承认盟主大会,便师出有名,名副其实。武林中人都是言而有信的好汉,自然会听从盟主号令。届时倘若沈腾飞或苗小凰谁当了武林盟主,要想对少林武当,或是丐帮神农帮、寒苍会云韶庵不利,简直再容易不过。毕竟那时己方已成沈腾飞等推选出的武林盟主的公敌,也便成为全武林的公敌,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五兄弟老大诸葛甲虎,脑袋很大,满面黝黑,个子极高,甚是魁梧。而他额头前三道极深的抬头纹,当真有一种老虎头上“王”的气势。道:“不错!凭我五绝门在武林中的威望,未必比什么丐帮寒苍会差。我五绝门下的弟子也遍布天下,你们若不想举办,我可以替你们举办。但到时谁若不给面子,不来的话,便是公开与整个武林为敌,或是不承认自己乃武林中的一份子。对待这些人,我想天下武林人士,定会达成一致,坚决铲除。”
安素素道:“你们……你们……”说了两个你们便说不下去,毕竟无法辩驳。丐帮和五绝门一样,都受众武林人士认可和尊重。只不过江湖上有些门派跟丐帮走得近,有些跟五绝门走得近。但武林盟主这个名号,带来的权力和影响力难以想象。只要诸葛甲虎当了武林盟主,丐帮定有不少关系好的门派,反过来与五绝门交好。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可是很多。谁强跟谁做朋友,这个规律谁也无法改变。
顾成峰等人皆无可奈何,闷头不语,此事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或者说传的沸沸扬扬,吵了近百年的盟主大会。此时乔三拜派人灭门轩月圣教和合一门,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法再拖下去。而为今之计,也只有在盟主大会中胜出,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夺得盟主大位,号令天下武林群雄,做另有所图之事。
朱淑妍见众人沉默良久,都在低头思索,不免问道:“你们怎突然都不说话?在想什么?”
顾成峰干咳一声,道:“既然郡主问起,我便抛砖引玉。众所周知,武林盟主近百年都未曾有过。在此期间,虽传的以假乱真,其实大家都还没当回事,但如今天下风云变幻莫测,几方势力割据,形势已逼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不然我们便会成为几方势力的公敌,谁也容我们不得。而且成峰也看的出来,这次提议举办盟主大会,是众人一心,发自肺腑,真心期盼。既然众武林豪杰已有此意,恐怕成峰有意阻拦,也拦不住。而且我们不能再成为这几方势力斗争的替死鬼,牺牲品。轩月圣教是例子,合一门也是例子,包括程典程帮主,都是因朝廷纠纷,波及江湖。要么家破人亡,要么身败名裂。我们武林中人要团结起来,推选武林盟主,与几方势力谈判。我们不图在这乱世谋取什么功名利禄,只求能自保,能安家。沈庄主的提议,成峰适才仔细考虑,相助朝廷未尝不可,但既已决定推选武林盟主,全听盟主号令。成峰便不再私自答应沈庄主什么承诺。届时自当听从盟主号令,决无二言。”
淳于明其实心里还是想跟少林武当、丐帮神农帮、云韶庵、天音观、寒苍会、凌山门站在一起。毕竟合一门与他们本便是同进同退的盟友,一门有难,旁门支援。听到顾成峰的话,道:“我赞成顾大哥所言。如果各门各派还是各自为战,独善其身,恐怕合一门的今天,就是其他人的明天。我们必须得选出武林盟主,与几方势力谈判。号令天下群雄,壮大自身,以免被他人任意欺凌,分而击之,逐个击破。只要顾大哥和大师道长承认推选出的武林盟主,我淳于明自当承认。”
安素素道:“我也承认。”于继山和瞿太渊、妙一先后道:“我们也承认。”静月叹了口气,道:“贫尼也承认。”
沈腾飞道:“既然诸位掌门都没意见,那大师道长,您二人也该表态。”
正虚吁口气道:“武当虽处武林,但向来不问世事,隐居避世。盛世归山,乱世下山。而恰巧,现在正处乱世,贫道不得不下山。而贫道的主张是,武林盟主不支持任何一方势力,保全自身即可。这……”
胡一刀打断道:“道长。我老胡对你素来敬重,但既然推选武林盟主,那自然谁是武林盟主听谁的。若当上武林盟主,还得听别人的,那还选什么选?”
诸葛甲虎道:“不错!只要道长当上武林盟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若当不上……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
正虚叹道:“自然自然。”不再言语。
过会,沈腾飞道:“大师。我们可等你。”
玄空微微摇头,道:“诸位既已都支持推选武林盟主,那老衲再说什么都是无益。但老衲十分赞成正虚道长的主张,我们推选武林盟主的目的,是保全自身,而不是去逐鹿天下。老衲觉得,若非出于此番目的,有违推选武林盟主初衷。只有支持这个初衷,才能参加盟主大会的竞选。各位意觉如何?”
胡一刀道:“那倘若有人不想让你保全自身,难道你也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不加反抗?”
诸葛甲虎道:“正是!若什么都得听你们的,那选出武林盟主不是空架子?”
胡一刀道:“要按我说,谁惹我我杀谁,我看谁还敢惹我。要选个武林盟主,还在保命,不主动出击,那跟没选有什么两样?还在各安其命。”
诸葛甲虎道:“其实依我之见,少林武当不参加也罢。你们两派向来保守,谁当皇帝跟谁混。而且你们两派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深受皇恩,又是出家人,没人愿为难你们。你们两派能跟我们一样?我们可是几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当然得支持一方,才有肉吃,才有命活。你说我们追名逐利也好,权欲熏心也罢。毕竟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是你们出家人。据我所知,顾成峰、安素素表面顺从朝廷,其实心向闯王。他们俩也绝不是能安于自身,像大师道长这般之人。我敢打赌,他俩谁若当上武林盟主,绝对有所行动。定不会如大师道长所愿,只安其命,而是去戎马沙场。”
顾成峰和安素素皆心下一凌,却都没吭声。众人都不禁看他俩一眼,但也都没说什么。淳于明暗暗叹气,但他不禁也想,自己倘若当上武林盟主,会不会率领武林人士去找乔三拜报仇雪恨?那安素素若当上武林盟主,恐怕便会带人前去攻打金国,杀了慕君。而顾大哥与安素素已彼此有意,成为最亲近之人,他俩定同进同退。其实他俩谁当武林盟主都一样。况且凭安素素与程典的师徒之恩,而朱家皇室又对安素素无情无义,估计他俩真的心向闯王。可那时自己当真会听他俩所令,去打齐王,去杀慕君?
一时众人各怀心思,良久无言。玄空微微叹气,道:“看来诸位皆心中所谋者大,老衲无力也不能阻止各位施主去实现宏图霸业。而老衲身为出家之人,本不应参加盟主大会,争权夺名。但老衲有意挽救武林中一场浩劫,尽己所能。老衲觉得,既是盟主大会,来参加的武林同道定数不胜数,需找一个地势平坦,容人又多的地方。而且也不能离各门各派太远,路途颠簸,舟车劳顿,歇息不好,有失公平。”
正虚道:“嵩山素有中岳之名,位于天下之中,更是少林宝刹所在之地。贫道觉嵩山便是好地方,占据天下之中,取天地灵气,离各门各派都不算远。在此诞生武林盟主,也有一举定乾坤,号令天下之意。贫道建议地点便选在嵩山。”
胡一刀道:“我老胡对什么时候举办,在哪举办,都没意见,只要办即可。”苗小凰道:“我亦是此意。不过我希望越快越好,因我不想让于继山再多活一日。”于继山冷哼道:“我劝你届时最好不要来,毕竟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取你性命。”苗小凰哈哈一笑,道:“谁取谁性命还不一定,你给我等着。”于继山又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沈腾飞道:“沈某本想请诸位去沈家庄一聚,顺便举办盟主大会。奈何庄园偏小,不能同时容纳接待每一位参会来宾。沈某虽有此心,力而不足,望各位恕罪。而且少林位于嵩山,那便有劳大师多多费心,搭坛建台,生火埋灶。而盟主大会乃我武林盛举,少林虽香火不断,但也有米缸见底,捉襟见肘的时候,沈某愿出三十万两,资助少林,主办盟主大会。”
玄空拜十道:“如此贫僧多谢沈庄主。”沈腾飞道:“大师客气。”看了看顾成峰、静月等人,道:“不知师太,顾帮主,是何意见?”静月微微叹息,道:“贫尼谨从诸位吩咐。”顾成峰道:“在下也没意见,届时定当前往嵩山。”
沈腾飞不再问旁人,直接道:“那好!这件事便这么定,只是这日子……”
玄空道:“盟主大会杂事繁多,请诸位宽容老衲数月。老衲定不负诸位所托,办好盟主大会每个细节。”
胡一刀道:“总得有个期限?”玄空思来想去,道:“明年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大家齐聚嵩山,位于天下之中。决出武林盟主,号令天下武林。”
沈腾飞道:“明年八月十五就明年八月十五,正好还有一年时间好好准备。既然日子定下,沈某这就吩咐下去,昭告天下武林,明年八月十五,天下武林同道,共同前往嵩山,见证盟主大会。”走出门外,喊来几个随行弟子,让他们去江湖吹风。
瞿太渊道:“此事既已一锤定音,便没什么再好说。只是不知各位,打算如何定下武林盟主胜出规则。难道也要比试什么德智才?”
诸葛甲虎道:“选举武林盟主,可不如丐帮大会的儿戏之举。能登台竞选的,都是武林中受人敬仰、为人师表之人。这个什么德智才根本不须再比,比武决盟主即可。”
安素素听他言语中奚落丐帮,心下不满,道:“我看未必!虽在武林中,我万比不上诸葛掌门的威望。但在座的其他人,未必比不上诸葛掌门,恐怕诸葛掌门反而还有所不及。我安素素对登台竞选不敢奢望,可有些人……最好也不要上去自取其辱。”
诸葛甲虎冷冷一笑,道:“安帮主的话,我今日暂且记下。届时我若登台,还望安帮主上来指教一二。”安素素道:“好说好说。”
玄空道:“盟主大会既是武林盛会,老衲不敢擅自做主。而且盟主大会也有先例可循,只要是武林中人,皆可登台。诸位都成名许久,各自执掌一脉,都把门派打理的井井有条,稳中有进。老衲也觉考德考智考才,未免轻看诸位,也不能为人所服。所以老衲觉得还是遵照先辈之例,比武决盟主。毕竟诸位都是武林人士,武功盖世,自能让武林人士皆心服口服。”
正虚叹道:“说的也是!武林盟主,号召的是天下武林。倘若武不服众,唯有德才,估计反而会引起武林动乱,甚至死于非命。依贫道之见,就如大师所言,遵照先例,举办盟主大会。”
众人皆没意见,都道:“好!就按先例举办,只登台比武。”
淳于明暗道:看来大家心里都没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敢保证自己德、智、才皆能通过?还是采取比较保守折中的办法,只比武。可他又不禁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换别人自己觉得行,一旦轮到自己,便觉不行。
朱淑妍道:“既然各项事务,大家都已敲定,那本郡主将会禀报朝廷,支持并肯定届时推选出的武林盟主。若诸位有届时胜出的,本郡主定讨下圣旨一封,亲自登门道贺,封为武极圣公。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沈腾飞、胡一刀、苗小凰、诸葛五兄弟等人齐道:“多谢郡主!”而玄空正虚、淳于明顾成峰等人,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