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前厅,发现玄空、正虚、静月、妙一、顾成峰、安素素、朱淑妍、沈腾飞、胡一刀、苗小凰等人早已各自按位置坐好,等待即位大典开始。淳于明满脸歉意,道:“恕罪恕罪。在下酒量实浅,贪杯误事。让诸位久等,该罚该罚。”
沈腾飞道:“罚肯定得罚,但郡主在这,沈某可不敢罚你。不过皇上和王爷听闻合一门突逢惨祸,而淳于掌门又临危受命,特派信使前来,封淳于掌门为忠明侯,面君面圣可免跪礼,戴佩剑。以后淳于掌门也是朝廷荣誉大员,东厂西厂,锦衣卫不敢再找你麻烦。而且皇上有命,九月初到九月中旬,务必进京面圣,有要事相商。”
淳于明一怔,沈腾飞为何要把这些事当众说出,难道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是朝廷的人?可自己从未承认自己是朝廷的人,但皇上有命,若抗旨不尊,恐怕比乔三拜的报复来的更加猛烈,只能隐忍不发。朗声道:“诸位久等。合一门前任掌门柳掌门不幸惨死奸人之手,与数百合一门弟子同时殉山。淳于明临危受命,遵照柳掌门遗命,正式接掌合一一派门户。承蒙诸位前辈,众位朋友眷顾不弃,大驾光临,让这煕煌山蓬荜生辉,合一门上下荣幸之至,感激不尽。”说完朝着各方拜了几拜。
沈腾飞万没想到淳于明只当没听见,不理自己,心下不免有气,但淳于明现在是齐王身前红人,他实在不能拿淳于明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但朱淑妍却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淳于明听在耳里,却不动声色。上前跪在已备好的合一门列祖列宗排位之前,青阳、青云、青颖、青泺分列两侧。只见第一牌位上写着创派祖师爷显圣真人,太明真人,倒数两牌位上写着,四十三代掌门木正风,四十四代掌门柳泰丰。心中霎时肃然起敬,又不禁心想,等自己将来一命呜呼,会不会自己的名字也被合一门刻在牌位上,供奉起来?
青阳站在淳于明身边,朗声道:“请合一门掌门信物,太正青玄剑。”二位合一门弟子捧着一块木托盘,上面盖着红绸,满脸庄重走来。到得淳于明身前,青阳掀起红绸,取出一把颇为陈旧,颜色暗淡,青里泛黄的三尺铜剑。淳于明双手举起,接过太正青玄剑,只觉此剑最少有二十斤重。
青阳朗声道:“太正青玄剑,乃本门祖师太明显圣真人曾经佩剑。以后淳于掌门要时刻把本门守正卫道、济世天下之念,牢记于心。现宣读本门五大戒律。一,戒滥杀无辜。二,戒同门相残。三,戒结交奸邪。四,戒……”
“且慢!”沈腾飞突然喊了一声,登时所有人都看向他,干笑两声,道:“沈某有一事想请教各位,还望各位能解沈某心中所惑。”淳于明把太正青玄剑递给青阳,站了起来,道:“沈庄主有何事?”
沈腾飞道:“淳于掌门息怒,沈某绝无插科打诨、干扰淳于掌门即位典礼之意。只不过沈某刚知,原来合一门还有不得结交奸邪的戒律。那沈某不得不问诸位一个问题,轩月圣教是不是奸邪?”顿时就有人道:“废话!他们当然是。”又有人道:“就是!这还用问?”
沈腾飞道:“既然如此,那沈某为何还听说合一门内,有魔教之人?淳于掌门可否能给个解释?”
话音刚落,场面蓦地比刚才宣读戒律时还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盯着淳于明。沈腾飞心下暗笑,让你刚才不理睬于我,这下非要你好看。
淳于明看着一双双直勾盯着自己的眼神,觉得自己倘若说错半个字,这些人都会扑上来把自己咬死。而且他也刚刚看出,原来这些人表面不说,但骨子里对轩月圣教恨到极点。他想了想,道:“不敢欺瞒诸位武林同道,诸位来宾,诸位贵客。在下因机缘巧合,结识轩月圣教少主,申屠古远,也便是满人爱新觉罗,慕君。可我与她结交时,我乃江湖一介无名小卒,孤魂野鬼。我那时并不牵扯任何人的任何恩怨,便随自己性子,随意去结交朋友。直到今天,我也并不觉我与慕君等人结识,有何过错。无非我现在马上即是合一门掌门,所以我便不能再与她结识,甚至要跟她反目成仇。
我淳于明自居南山而下,来到中原不久。其实我对诸位以往的积仇积怨,只有略微耳闻,具体并不知怎么回事,而且我也并不想插手诸位的武林恩怨。但我还是那句话,在这合一门内,大家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我任何一位朋友有事。各位下山后,你们想如何互相寻仇,我淳于明绝不多说一个字。”
沈腾飞道:“只是合一门自古乃我中原武林大派,为正道表率,与众武林同道向来同进同退,生死与共。假若我们要去找轩月圣教报仇雪恨,淳于掌门执掌的合一门却不出手相助,那以后倘若合一门有难,我们帮还是不帮?”
登时就有人叫道:“对啊!我们不远万里跑来救你们合一门。现在我们要去报仇,你们不帮我们也就罢了,还阻挠我们。这合一门以后到底是正道还是魔道?你们到底帮魔教还是我们?”
青颖见淳于明为之语塞,忙道:“沈庄主。我们合一门有难时,可从未见过沈家庄的身影,而且我们合一门首戒滥杀无辜,我们只会守正安道,而不会去寻衅滋事。只要轩月圣教不惹我们,我们合一门没有理由去伤害他们。而轩月圣教此番前来,便是想与合一门重修旧好,并满怀诚意。而在场诸位,不少都杀过轩月圣教之人,你们的手也沾满鲜血。冤冤相报何时了,化干戈为玉帛才是长久之计。我们都是武林中人,热爱习武之人,不应分什么门户之见,种族之见,只要是同道中人,皆为朋友。”
沈腾飞冷笑道:“姑娘说的不错。同道中人,自然皆是朋友。但轩月圣教与我等是否同道,恐怕不是姑娘说了算。纵然可以先撇开现如今轩月圣教还是不是汉人宗派,可否归于我等同道。据沈某所知,在场诸位,哪一位的亲朋好友不曾死在魔教手下?而魔教的外号又是如何而来?”
康鄞道:“当然是因魔教的化融妖功,吸人功力,化为己用。此非武林正道人士所为,更非武林正派人士所学。而且魔教中人向来阴狠毒辣,一出手便肆意取人性命。我门下多少英雄豪杰,都曾死在化融妖功之下。连少林武当,都曾被申屠武霸带人攻打,只为夺取化融妖功,以至血流成河。”
玄空拜十道:“阿弥陀佛。”
归不桐道:“本来康坞主所说之事,可归于往日恩怨。但魔教少主自从今年入土中原以来,已伤及数十条人命,皆为我中原武林同道门下。我真不知这种恶贯满盈,滥杀嗜杀之人,如何能成素来为武林正道表率,合一门的同道?”
淳于明忙道:“在下可从未承认魔教乃我合一门同道,我与魔教少主只是略微有些私交。在下既已答应执掌合一门,定不会做出有损合一门清名之举。倘若做了,诸位前辈,诸位朋友,可立马把我从合一门掌门之位上赶下去。”
沈腾飞道:“岂敢岂敢!淳于少侠是武林数大名门大派联手推选的合一掌门,连朝廷都已承认淳于少侠乃合一掌门,我们谁还敢把淳于少侠赶下大位?沈某其实说这些并无它意,只要淳于少侠现在便带领我等去找魔教中人报仇雪恨,我们不但继续与合一门交好,彼此同盟,还深感淳于少侠的大恩大德。”
沉寂片刻。忽听有人喊道:“不错!我们现在应该团结一致,去找魔教报仇。”又有人道:“淳于掌门。我们都承认你是合一门掌门,只要你带我们杀了魔教少主,武林盟主我们也支持你当。”有人立马附和道:“对!谁能杀了魔教少主,才是真本事,才有资格当武林盟主。”“报仇!报仇!报仇……”
“哈哈哈……”只听混通的笑声传来,霎时厅里的人全都走出。只见慕君带着轩月圣教众人,站在合一门中间大广场之上,有两百左右。覃玮放声道:“中原武林的人都给我听着。就算你们不来找我们,我们早晚也会去找你们。我们敬淳于掌门是条好汉,不想因我们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但你们千万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才迟迟未现身。淳于掌门拿我们当朋友,我们也拿他当朋友,自然不会在合一门内大打出手。既然你们刚才说要找我们报仇,可以!我们圣教中人便在山下等你们。想报仇的,随我们下山。”
轩月圣教中立马有人喊道:“中原奴才。大爷们在山下等你们,有种的就下来。”一伙人气势汹汹的下山去了。
沈腾飞道:“大师道长,诸位掌门。此时可是一举铲除魔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今天便可让魔教从此彻底除名。”
玄空和正虚相视一眼,皆不做声。只待片刻,安素素道:“我曾答应过敝帮上任帮主,在我执掌丐帮期间,绝不找慕君等人报杀母私仇,但现在魔教中人已为我武林同道所不容,此乃道义使然,并非私仇私恨。我安素素愿下山,斩妖除魔,降魔卫道。”说罢迈开步子,孤身下山而去。丐帮弟子你瞧我,我瞧你,但见李克平紧随而去,数百丐帮弟子便立马跟上。
顾成峰看了安素素一眼,又看了淳于明一眼,犹豫不决。
静月道:“贫尼乃佛门女尼,降妖除魔,本乃义不容辞之事。不过轩月圣教,已近十六年未再与本门发生过任何恩怨,所以贫尼保持中立,望诸位恕罪。”走回客厅。
玄空道:“阿弥陀佛。老衲也乃佛门弟子。守山护寺,抵御外侵,乃老衲分内之事。可去佛门以外地点,寻他人仇怨,老衲实在不敢为。罪过,罪过。”也走回客厅。
正虚长吁一口气,也走回客厅。妙一、于继山和瞿太渊一向奉玄空和正虚为首,见少林武当都已按兵不动,无奈只好走回客厅。
淳于明其实现在心里比顾成峰更急,若不去阻挠,慕君和安素素谁死谁伤,他都不愿看到。可去阻挠,完全师出无名。只能寄希望于慕君信守承诺,不伤安素素性命。无奈之下,只能道:“慕君少主和安帮主都是在下朋友,在下也愿两不相帮,保持中立。”走回客厅。
沈腾飞、胡一刀、苗小凰、诸葛五兄弟等人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带来的人马为数不多,岂是轩月圣教精锐高手倾巢而出的对手?但提议找魔教报仇的是己方,现在倘若不吭声,不表态,实在没有脸面,招人耻笑。但现在合一门内基本都是少林武当、天音观、云韶庵、凌山门、寒苍会、合一门、神农帮丐帮的人马。归不桐和康鄞带来的人,还不如他们带来的多。一时除了神农帮,还有己方,所有人都基本走回客厅,而丐帮全都已下山。
胡一刀道:“他娘的!魔教到底有什么好怕?瞧你们一个个的,白练那么多年武功。”
百三翁道:“帮主。且不说魔教曾杀我帮长老弟子,眼下我们可是与丐帮结为生死同盟。我们若不去帮丐帮,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顾成峰进退两难,毕竟少林武当还有合一门等,都已表态,两不相帮。自己倘若前去帮忙,恐怕会招来少林武当等的特殊看法,还有非议。如果自己现在支持丐帮,估计将会被少林武当和沈腾飞等两方势力,视为第三方势力,成为两股势力中的夹角,霎时便成孤单的势力,最弱的势力。要是他自己,根本不会想这么多,或许直接会随安素素下山。但他是神农帮帮主,他的决定,代表神农帮的决定,根本马虎不得,完全不能意气用事。再说淳于明是自己结义兄弟,自己与安素素相识,还是因他这个中间人。淳于明现在与慕君是朋友,自己倘若下山寻慕君滋事,岂不违背当初结义的誓言?而淳于明未必不比自己重情重义,他定也不希望安素素有事。但他既然没有下山,想必觉得安素素应无大碍,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坐视不理。道:“我们虽与丐帮是生死同盟,但我们与少林武当,云韶天音、寒苍凌山、合一门,更是历来不需言明的生死同盟。少数服从多数。大师道长和诸位掌门见多识广,深思卓虑,我相信他们的选择正确,我们也两不相帮。”走回客厅。
百三翁急的满脸通红,他欲杀覃玮和混通之心,亟不可待。可帮主有令,实不敢违抗。重重攥拳,走回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