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二里地,覃玮居然追了回来。淳于明勒马停住,道:“覃护法找我有事?”覃玮也没下马,毕竟关系好到某种地步,平常的俗礼尽可省去,连个抱拳拱手礼,二人都未行。他道:“教主让我过来问你,你回不回南京?正好咱们顺路,都往北。”
淳于明道:“我……唉!”心想:这些日子,慕君整日和圣教的人呆在一起,我不便去找她,她也不便来找我,基本没怎么见面,没怎么说话。而现在她差覃玮来找我,已算极拉女儿家的面子,我如何能不去?只是……道:“不瞒覃护法,我……我要去沙州,不回南京。”
覃玮一愣,道:“沙州?去沙州干吗?”淳于明道:“安帮主突然派人喊我去沙州,我也不知所为何事。”覃玮道:“这样啊……那你先等等,我去回禀教主。”淳于明道:“好。”覃玮当即调转马头,往北奔去。
过了许久,覃玮又赶了回来,道:“教主说,那你去吧,我们走了。”淳于明拱手道:“那你们一路小心,多多保重。”覃玮还礼道:“你也多保重。”骑马而去。淳于明也不再久留,往西继行。
不两日来到吉安,淳于明正在一家酒馆喝酒,一个其貌不扬的江湖豪客,来到他的跟前,抱拳道:“敢问少侠,可乃淳于明?”淳于明疑惑道:“正是。”这人一笑,道:“果然没有认错。听说淳于少侠往西而来,顾帮主差我们沿路打听少侠的消息。让我们转告少侠,六月二十九,桂水一叙。”淳于明一愣,心道:顾大哥和安帮主到底搞什么名堂?为何突然之间都来找我?道:“行,帮我转告顾大哥,必到。”这人一喜,道:“好,告辞。”淳于明抱拳道:“慢走。”这人还了礼,便走了。
淳于明左想右想,想不出什么名堂,吃饱喝足,结账走人,继续赶路。初八这晚,他在沙州城外镇上住了一日,次日一早,进了沙州城,打听到安府,便走了过去。
安府也很气派,青砖绿瓦,红门白墙。过去给门口侍卫知会一声,当即侍卫们大喜,立马请他入府。在客厅坐下没喝一会茶,安素素便从后堂偏门拐了进来,一副叫花子打扮,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风采。她笑道:“王爷,小女子有礼。”走来裣了裣衽。淳于明哭笑不得,从椅上坐起,单膝跪地,道:“给公主请安!”
安素素一乐,把他扶起,道:“猜我为什么找你。”淳于明摇了摇头,叹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无事不邀落魄人。我看你精气神挺足,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我还真不知你为何找我。”安素素道:“找你自然是有好事啦!”拖长音。道:“跟我来。”领他出府。
左右备来马匹,安素素带他出城后,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淳于明疑惑道:“你带我去哪?”安素素道:“柒安。”淳于明惊道:“什么?为何去那?”安素素蓦地脸上带苦,道:“去看我娘。”
淳于明心下一沉,仔细想了想,好似没几日,便是安夫人的忌日。难道之前安素素没来上坟,今天抽空而来?按理说,我的确该去帮安夫人扫陵,好歹算是我爹的妃子,得喊声姨娘。不过安素素应带顾大哥来,而不是我来。我要来,也该是陪慕君一起。况且还曾因我说起要不要去看看安夫人,慕君还跟我生气,说我想趁机去见安素素。但我和安素素,乃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一起来上坟扫陵,堂堂正正,有何不妥?有什么见不得人?当即安下心来,随她去柒安。
晚上二人在一座县城歇息,不过开房时,未免想起二人曾睡一间房的事,都有点忸怩,但都没吭声,各开一间房,各自睡下。
一日后,落凤坡,故地重游,多的只有伤感。安夫人的坟,显然是安素素派人常年打扫,虽有落叶,却四周一根草都没长出来。供奉的肉食花果,也都是新鲜的。安素素和淳于明,先后跪下磕三个头。烧黄纸,倒白酒,放鞭炮。
安素素叹道:“时间过得好快。三年前,你我从这一同去往福阳,从此你我二人的生活,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其实你要说,这天下我还有什么知心朋友,想来想去,我也只能想起你。而且现在,你也算是我的亲哥哥。”
淳于明长叹道:“是啊,人生得一知己,谈何容易?我也好久没跟人说过心里话。不过你带我来这,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安素素扭捏道:“他……你结义大哥……想……三年服丧期已过,他想跟我……择日成婚,但我心里总不踏实,所以……想问问你……你怎么看?”
淳于明又惊又喜,心道:原来是为了这事。斩钉截铁道:“我还能怎么看?全力支持。”安素素气道:“你能不能想想再说?那么敷衍了事?早知道不喊你来了。”淳于明笑道:“那我还能怎么说?总不能反对?”安素素恨恨道:“我就知道喊你来,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我一没高堂,二没长辈,也没人帮我参考,真让我全权自己做主,我……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淳于明道:“这还不好办?你跟顾大哥已相处三年,至今情深意切,恩爱不已。若你当真不愿,何必这么苦恼?何必这么纠结?你心里定还是愿意的。既然如此,还考虑什么?嫁了!”
安素素道:“嘿,这么随便?”淳于明道:“随便吗?我觉很郑重。”安素素道:“那是。我看不管哪个女人,嫁给你结义大哥,你都全力支持,绝不反对。”淳于明笑道:“这不是废话?难道有人要嫁给我结义大哥,我还拦着?”安素素气道:“你到底听没听出我什么意思?若除我以外,还有女的死活非要嫁给他,难道你支持别人,把我抛在一边?”
淳于明恍然道:“噢噢噢,我明白明白明白,懂了懂了懂了。除你之外,哪个女人敢嫁他,我立马把她给宰了。”安素素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据我所知,他今年去巴蜀办事,途中遇到青城派的人,追杀一位姑娘,被他顺手救了。后来得知,那位女的乃是秦汉八艳中的柳晓灵,现在整日缠着他不放。你现在就去桂水,把那个女人给我杀了。”
淳于明一愣,道:“什么?还真有?这……不好吧。万一顾大哥对她有意,我去把她杀了,这算怎么回事?”安素素怒道:“你刚才跟我说的都是屁吗?”淳于明嘿嘿一笑道:“安帮主息怒。这说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我这结义兄弟也不好插手。况且安帮主秀外慧中,文武双全,顾大哥岂会要你不要她?不不不,口误口误,要她不要你?”
安素素恨得牙痒痒,道:“我真想把你舌头割了。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俩好歹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异姓兄弟?你帮他说话不帮我?”
淳于明忙道:“别生气别生气,其实他已派人来通知我,让我六月二十九之前,到达桂水。到时我一定替你劝劝他,赶走那个女人。”
安素素道:“对,就应该这么办。你到那摆足架子,就说我的事,你这当哥的全权做主。他想娶我,得想让你同意。但你不能随口应允,要百般刁难。”淳于明犯难道:“这……我向来不会难为别人,要不你派别人去,我怕干不好这个差事。”安素素道:“我派谁去?我要能找到别人,还来找你?况且别人谁配管我的终身大事?难道这么芝麻绿豆的事,你竟没信心办好?”
淳于明苦脸道:“这得罪人的事,你倒想起我来。我要不答应,神农帮的人谁会放过我?再说我根本没不答应的理由,你给我找一个。”
安素素道:“你……你……我也想不起来,反正你不能答应的太痛快,而且让那个女的给我滚蛋。”
淳于明心道:你想不起来还是不愿想?岂不代表你心里十分愿意嫁给他?还让我答应的不能太痛快,简直欲盖弥彰。你若不愿意,让我直接不答应便罢,何必去为难?道:“你放心,我一定……我尽力而为。”
安素素咦了一声,道:“瞧你心虚那样。其实也不怪他,只怪那女的太死皮赖脸。但他实在过分,居然拿娶我为妻,跟我成亲,来证明他的狗屁心意。好像他愿意娶我,便是证明他对我甚为钟情一般。开什么玩笑?难道我安素素还没人娶?他要把那女的早些撵走,我还用考虑到现在?我还用得着这般心乱如麻?我还用得着找你?直接喊你过来和喜酒便是。”
淳于明若有所思,心想:以前朱淑妍没死时,慕君一直说她要考虑考虑再考虑,但朱淑妍一死,反而她什么都不再考虑。而安素素的今日,难道不像慕君的昨日?我和朱淑妍整日住在锦州辽王府,在慕君看来,她会怎么想?朱淑妍死时,说恨慕君。此时想来,慕君定也恨她。而一个男的,若整日缠着慕君,我又会不会恨那个男的?想必会。但顾大哥愿娶安素素,证明他的真心一片,想来喊我去桂水,也是为了安素素。而我只答应过慕君要娶她,倘若不履行承诺,岂不愧对于她?但我若娶她,齐王会不会被我气死?他好歹算是我的叔叔,不说视我为己出,但他真的像我父亲一般。若不是他,恐怕我现在连南京这个立身之地都没有。我今天这一切,有我闯出来的,但也有他给的。其他人都跟我恩情两不相欠,若说真赋予过我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我到底该怎么选?
见他闷头苦思,良久不语,心不在焉,安素素问道:“你在想什么?”淳于明道:“没什么。你放心,这件事包我身上。那个女的倘若不走,他想娶你,做梦去吧。我保证不让你亲哥,你表姐,你堂妹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安素素纳闷道:“亲哥?表姐?堂妹?难道你想说,你和慕君、朱淑妍?”淳于明点了点头。安素素咂舌道:“你们这关系好乱。那你到底是喜欢慕君多一点,还是朱淑妍多一点?”
淳于明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你要非说郡主有什么不好,我还真想不起来。你要非说慕君完美无缺,十全十美,我看也不见得。若让我说心里话,其实我都很喜欢。嘿嘿!”
安素素渍渍道:“男人啊,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过依你之见,我是什么花?”蓦地叹道:“可惜,你一直对我无意,不然我也去跟慕君、朱淑妍争一争。呵呵!”淳于明一怔,阴笑道:“小妹妹,马上就要成亲,还这么多胡话?好了,咱们闲话少说。我这就去桂水,帮你了却终身大事。”安素素道:“走,我送你。”
安素素一路上又叮嘱他,务必要摆足架子,百般刁难。淳于明只是连连答应。安素素一直把他送到沙州城南六十里,二人才分道扬镳。
淳于明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你要非说郡主有什么不好,我还真想不起来。你要非说慕君完美无缺,十全十美,我看也不见得。若让我说心里话,其实我都很喜欢。嘿嘿!”
安素素渍渍道:“男人啊,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过依你之见,我是什么花?”蓦地叹道:“可惜,你一直对我无意,不然我也去跟慕君、朱淑妍争一争。呵呵!”淳于明一怔,阴笑道:“小妹妹,马上就要成亲,还这么多胡话?好了,咱们闲话少说。我这就去桂水,帮你了却终身大事。”安素素道:“走,我送你。”
安素素一路上又叮嘱他,务必要摆足架子,百般刁难。淳于明只是连连答应。安素素一直把他送到沙州城南六十里,二人才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