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始出来,玄空终于缓缓站起,提气道:“阿弥陀佛。少林本无争夺武林盟主之意,但众位英雄热情捧场,少林若再不出手,未免显得不通人情。既然如此,老衲五位师兄弟,斗胆讨教五禽刀阵。”
众人大声欢呼,鼓掌喝彩。
“究竟是五禽刀阵厉害,还是少林阵法厉害,终于可以见真章。”
但不少掌门均想:看少林这样子,显然早有准备,提防着诸葛五兄弟一起登台。不过五位大师能否破五禽刀阵还是未知之数。
顾成峰心道:本来我想等沈腾飞登场再登场,谁知他早已落败而去。我虽事先料到诸葛五兄弟会一起登台,但我本是打算竭力反对,不让他们一起登台。谁知诸葛五兄弟刚提出一起登台,静月师太便出来附和。当真出人意料,我也不便再开口反对。但不曾想他五兄弟一登台,刀阵牢不可破,真可谓是束手无策,干着急,干瞪眼。而我若早知少林五位大师会一起登台,真该再等等。不过即使再等,不管是少林五人阵厉害,还是五禽刀阵高明,恐怕我孤掌难鸣,还是破不了他们的五人阵,结果是一样的。怪只怪不该让诸葛五兄弟一起登台,开这个先例。而沈腾飞老谋深算,估计他心里也是抱着反对诸葛五兄弟一起登台的打算。不然他五兄弟一登台,岂会胜场后,拱手把盟主之位让给他?唉!千算万算,没想到静月师太出来附和。她若不附和,恐怕所有人都反对诸葛五兄弟一起登台。但她一搅和,已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不过即使诸葛五兄弟只一人登台,届时我又岂能单打独斗过五绝门后,胜过玄空和正虚?即使我能胜得他二人其中一个,但第二个登台时,我定已筋疲力尽,还是难夺盟主之位。唉!事已至此,想再多亦是无用。只望少林能胜,不然这武林难免被诸葛五兄弟搅得天翻地覆。
玄空、玄仁、玄智、玄德、玄义,列为一排,前后走上封擂台,然后并排站立,纷纷合十道:“阿弥陀佛!”声音虽不洪亮,却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其时已日落半山,天空飘着一片赤霞,好似灿红的鲜血,耀眼夺目。群豪均注目凝视台上,一言不发。毕竟这是最紧张,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武林盟主,要在他们之中诞生。
五位大师宝相庄严,神情肃穆,鲜红的袈裟,甚至比赤霞还血红。五兄弟亦并排而站,诸葛甲虎道:“五位大师请。”
五大师还礼道:“请。”
五兄弟已拉开架势,依然伏地的伏地,独立的独立。而五大师只是单手合十,另手一粒一粒的滑动念珠,闭目念经。五兄弟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诸葛甲虎道:“出手了。”喊完便已攻向五大师。
五大师登时皆睁开双眼,念道:“我佛慈悲。”刚一念完,忽然风声大作,戾气大振。五大师瞬间已连换七八个方位,或拳或掌,或指或腿,身形飘忽,真气纵横。
五兄弟连连拨刀抵挡他们的掌风、指力、拳劲、腿劲。只觉浑身被真气刮得生疼。但五大师绝不在同一个方位,多站一刻。来回变动,四面八方的围着他们进攻。五兄弟只好继续抱作一团,全力抵挡。
只是五大师的内力太过浑厚,每次刀环内劲一交,虎口发麻,手臂酸软。起初五兄弟抱团是为更好的防御和进攻。但此时乃是被内劲逼作一团,往外冲不出一寸,反而五兄弟的距离越拉越近。倘若他们背贴背而站,刀法便难以施展的开,未免碰到同伴。三尺之距,乃最佳距离,可以或多或少,但不能太多太少。否则阵法的威力将会大减。
但少林素称有七十二门绝技,练成一门,足以独步江湖。而这五位大师,最低精通四五门。每一门都深得其精妙,发挥的淋漓尽致。把群豪看得情不自禁的欢呼雀跃。
忽听玄空道:“结罗汉阵。”突然五人一掌拍到地上,掌力沿着地面朝五兄弟冲去。但五大师紧接着“呼呼呼”拍出三掌,分封五兄弟四面八方各个方位。连脚底下都有掌力汹涌击来,更别提头上。
玄空又道:“达摩阵。”五人忽然直跃入空,居高而下,破釜沉舟般的蓄力一击。掌风直接把五兄弟刮得踉跄趔趄,几乎倒地,恍如风中的树叶。
群豪看得又大声喝彩,有些人甚至看得热泪盈眶,不知为何那么激动。或许是这场打斗太过心惊肉跳,震撼眼球。
玄空道:“降魔阵。”五人双足撑地,双腿微屈,左掌一划,右掌缓缓推送,但前股掌力刚送出,左右掌齐推,后掌推前掌,前掌带后掌,五道连天大波浪,疾速拍向五兄弟。
“噗噗噗噗噗”的五声,五兄弟皆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显然已被震裂,受了内伤。
虽然他们结阵出招有先后,但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三种阵法连环进攻,五兄弟根本缓不过一口气。刚挡一阵,又来一阵,这阵挡到半途,后阵已发。压迫窒息,胸闷难当。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去抵抗。
见五兄弟受伤,五大师暂且罢手,玄空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五师兄弟,已侥幸胜过五位施主一招半式。不知五位施主……”
诸葛甲虎擦去嘴角鲜血,道:“方丈不必多说,我们不认输,再来打过。”玄仁道:“再打也得有个度。佛门首戒杀生,若五位施主不死不下台,那岂不是在为难我们?”
诸葛丙熊道:“哪那么多废话?武林盟主,能者居之。只要你们能把我诸葛丙熊打的连吐三碗大血,我自当奉你们少林为武林盟主。”
玄德道:“看来五位施主,决计不肯听劝。要大动干戈,甚至拼个你死我活?”诸葛戍鹏道:“不错!今日我死也死在台上。一步之遥的盟主之位,我可不要失之交臂。”
玄智叹道:“四位师兄,看来已跟他们没什么好说。出手吧。”玄空、玄仁、玄义、玄德合十道:“阿弥陀佛。”法号刚念完,各自又拉开架势,立个门户。
诸葛甲虎一扬刀,道:“请。”直接抽刀带头攻来,直扑玄义。但五大师身形晃动,已抱作一团,十掌齐推,登时震开五兄弟。五兄弟本已有内伤,又被他们掌力一激,只觉腹中翻江倒海,鲜血上涌。
但五兄弟皆强强忍住呕血之感,俯趴在地,又是单手撑地,胸腔鼓鼓,抽刀连攻。而五大师以不变应万变,一直双掌齐推。掌风刀环接连碰撞,甚至都产生“嘭嘭嘭”的爆豆之声。不过五兄弟虽单手撑地,来回移动,但速度奇快,并不比用脚纵跃,慢上半分。突然之间,五兄弟已扑到玄义身前。玄义急忙纵身而起,直跃入空,高喊道:“师兄,师弟,达摩阵。”其余四人当即跟着腾空跃起,如如来佛祖,五指山压孙猴子一般,掌力从天而降,直击五兄弟。
不少人都惊叫出声。刚才简直太过凶险,倘若玄义慢一步,恐怕已然中刀。但玄义的反应当真迅捷无伦,躲避期间,竟还能立马想出反击之策。不过其余四位大师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倘若出手慢上一步,不但救不了玄义,反而把自己也搭上。毕竟玄义与他们四人站的并不远。玄义假若起身逃走,五兄弟定会拨刀转攻另外一人,这倏忽之间,另外一人定然中招。
五兄弟虽趴在地上,头顶这要害部位,并未在掌力笼罩之下,但从天而降的五股掌力,如同泰山压顶,把他们击的下巴猛磕在地上,差点把舌头咬断。
五大师落地后,毫不停歇,又贴着地面猛击一掌,掌风几乎把五兄弟掀离地面。五兄弟的内伤被这连环数击,又加重一层,皆为大怒。愤怒已冲昏了头脑,诸葛丙熊忽暴喝道:“杀了他们。”双足猛地一点,直劈玄仁。
但五大师眼疾手快,已然出掌。而诸葛丙熊此次乃单人攻来,登时被五股掌力,击的倒飞出去,跌出数丈,离擂台边不过尺许。而诸葛丙熊被这五股汹涌澎湃的掌力击中,肋骨已不知断了多少根,鲜血吐满胸膛,再也站不起来。
五大师皆面带愧色,毕竟刚才情急之下,下手有点重,没有拿捏分寸。玄空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五位施主的五禽刀阵,已失其一,这便罢手如何?”
诸葛戍鹏双眼血红,破口大骂道:“老秃驴,我跟你们拼了。”双足一点,就要冲来,却蓦地跌倒在地,摔个狗吃屎,浑身抽搐。原来剧斗三场之下,依照假的化融神功法门,经脉逆转的太过厉害,已然走火入魔。
其余三人,亦是浑身穴道疼麻不已,真气仿佛要破体而出。若非要争武林盟主之位,恐怕他们早便弃手不打,回去静心疗伤。
诸葛丁猿走去查看诸葛戍鹏的伤势,只见他双眼上翻,全身抽筋。但丁猿好像受到传染,突然坐倒在地,也抽搐起来。
五大师尽为大惑不解,他们虽深知已打的五兄弟身受内伤,但不至到这种地步。莫非他们本便有什么隐疾?
只有淳于明坐在台下,心里如同明镜。这二人是已走火入魔,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诸葛甲虎、诸葛乙鹿,眼看兄弟五人已剩二人。而他俩不但受了内伤,而且真气噬身,难以再与五大师相斗,不然再强行运功,不需别人出手,自己便命丧当场。只是现在功败垂成,功亏一篑,怒火中烧,悲愤交加。但再悲再怒,已无计可施。倘若接着死缠烂打,如街头斗殴一般,即使侥幸赢了,也没人服气,反而让人耻笑,还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诸葛甲虎凄凉一笑,内力一催,刀刃从中而断,随手扔到地上。道:“五位大师武功卓绝,大虎输的心服口服。只不过若非我们练功走入岔路,你们想破我们的五禽刀阵,恐怕没那么容易。”
五大师大喜,他们终于罢手,不必再逞凶斗狠。玄空合十道:“五位施主刀法精奇,内功深厚,老衲也十分敬佩。”
诸葛甲虎悲凉道:“大师客气。少林果然乃天下第一武学大宗。五位大师不但皆武功登峰造极,超凡入圣,而且少林阵法进退自如,攻守兼备。大虎今生今世,能遇到五位大师这种对手,实乃无憾。以后五位盟主若有差遣,大虎定当尽心尽力。”他东拉西扯的说些客套话,但最后一句,显然不怀好意。
五大师齐声道:“阿弥陀佛。”玄仁道:“诸葛大施主,我们四位师弟,无论是武功还是智慧,参禅还是悟道,皆不如掌门师兄。武林盟主之位,我们四位师弟绝不敢觊觎。诸葛大施主还是快带三位施主,回去养伤。不然再拖下去,迟则生变。”
诸葛甲虎抱拳道:“五位盟主,在下告退。”走去一手提着丁猿,一手提着戍鹏,跃下擂台,下山去了。而乙鹿扛着丙熊,紧随而去。
玄仁示意个眼色,带着玄义、玄德、玄智一起下台。最后擂台之上,只剩玄空。
此时已没什么后戏,显然已决战到最后,无人再有资格登台。群豪喊道:“少林为武林盟主,少林为武林盟主。”
待山呼海啸声稍微安静,玄空才放声道:“老衲本无意争夺武林盟主,谁知阴差阳错,胜到最后。今日登台之人,不少都比老衲深智绝慧,武功高强。老衲担任此位,实在惶惶不安。”
有人喊道:“玄空方丈不必再推辞。少林武功向来为天下武林之首,无人不服。而且少林嵩山,本乃天下之中。少林居中坐盟主一位,号令天下,简直再合适不过。”“正是!少林能赢到最后,足以见能。正所谓是,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英雄。而之前的人,不管有多么光彩,但没赢到最后,已然黯淡无光。”“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晚了。玄空方丈不妨这便正式接任武林盟主之位,颁布武林盟主之令。以后我们武林中人,全听盟主号令。”
玄空道:“既然诸位抬爱,老衲再推辞,反而显得虚情假义。武林盟主今日既有,而我天下武林,多年征战,元气大伤,百废待兴,百业待举。倘若以后武林中依然执于门户之争,手足相残。那武林盟主云云,全是虚空。望今后武林各派,和衷共济,齐心协力,消除纷争,止战干戈。老衲无德无能,斗胆暂且总领武林诸事。但种种兴革待举,还需与诸位武林同道从长计议,老衲不敢独专。而现在天色已晚,诸位请回别院休息用膳。”
群豪大喊道:“好!只不过今日我们齐聚嵩山,共襄盛举。如今盟主已出,能不能喝酒庆祝?”
玄空噫迟一下,道:“这……好吧!老衲会派人给诸位送去酒菜,但恕老衲不能陪诸位饮酒。不过届时老衲定会以茶代酒,与诸位同庆。”
群豪大喊道:“好!”众人都下峰去了。
玄空走下封擂台,一众掌门皆来恭贺。正虚、静月、妙一、瞿太渊、于继山、淳于明等人是由衷的高兴,由衷的祝贺。少林夺得武林盟主,定不会野心勃勃,去攻城拔寨,做什么皇帝梦。而顾成峰、安素素、苗小凰、胡一刀等人,各怀心思,寒暄两句,便已下峰。
朱淑妍带着几位婢女走来。因她深知武林中人痛恨大摆排场,装模作样,于是命随行而来的上千人,都在山下别院等候,没让他们上封擂台。她走来笑道:“本郡主代皇上恭喜方丈,荣登武林盟主。而皇上的圣旨早已赐下,命淑妍务必交给推选出的武林盟主,封其为武极圣公,终身享有。”也不宣旨,直接把圣旨塞到玄空手里。
淳于明心道:能被朝廷善公赐爵,乃是无上的殊荣,永被后世所记。而自己不过是个忠明侯,比之武极圣公,要矮一大截。
玄空合十接过,道:“多谢皇上,多谢郡主。只是这公爵一职,老衲万不敢领,实在惭愧。”
朱淑妍笑道:“大师言重。既然皇上的差事,淑妍已办好。那淑妍就不再打扰,明日便回京。”
玄空道:“明日老衲定当亲自恭送郡主。”朱淑妍笑了笑,道:“那有劳大师,淑妍告退。”玄空合十道:“郡主慢走。”朱淑妍点了点头,又看了淳于明一眼,道:“淳于掌门,本郡主有事差你去做,你随我来。”淳于明自然不愿当众拂她面子,拱手领命道:“是。”又道:“诸位前辈,晚辈先行告退。”寒暄两句,跟着朱淑妍下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