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峰缓缓站了起来,放声道:“在下顾成峰,想领教一下五禽刀阵。不知顾成峰,能否喊上几位帮手?”
诸葛甲虎道:“自然。”
顾成峰道:“倘若是已登过台之人?”诸葛甲虎冷笑道:“顾帮主不会说的是,正虚道长,静月师太,妙一居士,淳于掌门?哈哈!我五绝门面子难道比天还大?四派不成,改为五派齐上?”
顾成峰被他一语戳中,没再言语。依他之见,凭他和淳于明、正虚、静月、妙一,五人合力,未必破不了他们的五禽刀阵。
群豪议论纷纷:“按理说,合一门、武当、天音、云韶,已算登过台,又败下阵来,不能再登,不然岂不坏了规矩?”“但五大派掌门联手,确实百年难得一见。我还真想看看,五派联手,能不能破五禽刀阵。”“只是倘若破了,他们五派谁当武林盟主?”“这还不简单。让他们五派再分别对打,谁赢到最后谁当。”“欸,这倒不错。又能多看几场比试。”
忽然,众人山呼海啸道:“登台!登台!登台!”
诸葛甲虎放声道:“诸位,盟主大会比试之前,咱们已约法三章。哪门哪派只要登台落败,不得再登台。不然动不动落败之人再上台,那得打到什么时候?难道当真变成谁活到最后,谁当武林盟主?”
众人均想也是。倘若这么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只能拼个你死我活,决战到最后一人。不然落败的并未死,依然能登台,那简直乱了套。
顾成峰道:“这样,诸葛大当家。咱俩单对单来一场,谁输谁下台。这样总公平。”
诸葛甲虎道:“我五兄弟登台前,早已明言在先。进则同进,退则同退。顾帮主倘若有心赐教,尽可找还未登台之人助阵。不然即等盟主大会结束,大虎定当跟顾帮主单对单,一决高下。”
安素素站起身,道:“我来帮你。非把这五个厚颜无耻,拿刀阵死皮赖脸,故弄玄虚的小人赶下台。”
仅剩有资格还未登台的门派,此时只有少林、丐帮、神农帮、华山、崆峒。华山、崆峒二位掌门也站了起来。华山掌门是个矍铄风霜的老者,名叫任肃,他道:“老朽本不愿登台献丑,但既然有人支持,不登台未免让支持者寒心。所以老朽也愿助顾帮主一臂之力。”崆峒掌门亦是位老者,神情肃穆,名叫岳牧。他道:“我也尽点绵薄之力,相助顾帮主。”
玄空等少林人士并不说话,毕竟他们早已备好人选,应对五禽刀阵,岂能分散?
田骞站了起来,道:“帮主,我来助你。”他的意思是帮安素素,并非顾成峰。言下之意,倘若这场胜了,丐帮也有资格当擂主。
顾成峰叹口气,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武林盟主,落于五绝门之手。不过少林为何这么沉得住气?难道他们当真对谁当武林盟主,都无所谓?一声叹息,道:“登台吧。”五人先后跃上封擂台。
诸葛甲虎冷笑道:“今天我们五绝门面子可真大,刚走四派,又来四派。好好好!你们八大门派,轮番上阵,又能奈我们如何?”
安素素淡淡一笑,道:“八大门派车轮战你五绝门一门一派,倒谈不上。而是让你们单打独斗,你们却不敢。其实要拼阵法,哪门哪派没有阵法?只是各门各派,自重身份,不愿跟你们一般见识。”
诸葛甲虎道:“安帮主的伶牙俐齿,大虎早有耳闻。而大虎向来不屑与旁人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只要安帮主能把我五兄弟打到台下,我五兄弟定绝无二话,奉安帮主为武林盟主。”
安素素道:“武林盟主,小女子岂敢去想?小女子能做的,便是匡扶武林正义,铲除奸邪,除暴安良。我……”
诸葛丙熊越听越不痛快,喝道:“少废话!谁奸谁邪,不是你一人说了算。这个世上,一切皆是凭本事说话。成王败寇。出手吧!”
顾成峰抱拳道:“请!”其余四人也抱拳作礼。五兄弟拱刀还礼。而这五人皆没带兵器,顾成峰精通掌法,安素素亦是掌法,田骞是大碑手,华山是紫霞掌,崆峒是百伤拳。完全不须带兵刃。
五兄弟抱团立户,五人分别站立。顾成峰大喝道:“动手!”呼的一掌,冲五兄弟拍去。其余四人急忙出掌,掌力紧随而至。
登时波澜翻涌、泰山压顶般的掌力,攻向五兄弟。但五兄弟刀环闪烁,霎时破掉他们的掌力。可是五人的掌力连绵不绝,再次攻向他们。五兄弟只好继续挥刀化解他们的掌力。
淳于明不禁心想:象狮虎豹鼠,一物降一物。顾大哥他们向来以气御外,讲究内功,不讲究招数。而自己却是以外御内,讲究招数,不怎么讲究如何发挥自己的内力。自己虽曾败在春秋逍遥的掌下,但论剑法,春秋逍遥未必是自己对手。重要的是,春秋逍遥面对自己,却能施展长处,来打自己的短处。自己却不能施展长处,去打他的短处。剑法未必便不能破掌法。只是春秋逍遥的掌力太过浑厚,攻敌之不得不挡。如此一来,招数再精妙,也无施展之地。倘若下次再遇到掌法高手,便在剑气上加足势道,破掉掌力,欺身相斗。这样剑宗打气宗,便好打得多。不过气宗只需内功深厚即可,剑宗却得内外兼修,缺一不可。不然如何破气,更别提近身相斗。或许之所以练气之人比较多,便因气宗相对于剑宗来说,稍微好练,也容易发挥威力。而轩月圣教的至上绝学,不也是追求气?当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人爱剑宗,有人爱气宗,这也不足为奇。
而且任何事物都是发展。起初两国交战,胡打一通。后来才有兵法出世,讲究排兵布阵。而最初武学不过是追求蛮力,渐渐才追求巧劲。斗智不斗力。而文状元高于武状元,或许便因一个粗鲁野蛮,一个博学多才。而习武之人,相斗之际,大多时不也拼的是智?不然何必弄些虚实结合、真假莫测的招式,迷惑对手,诱敌相攻?
台上刀气纵横,掌力滚滚。五兄弟拨刀连扫,冲五人分别砍去。但顾成峰大喝一声:“集合!”连出三掌,攻敌不得不救,暂拖五兄弟一步。四人闻言聚拢一起,掌力连吐。虽内力有异,如同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一般,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差异,难以相融。但五人无形的五股掌力,好似当真汇于一处,变成一股,如连天波浪般,拍向五兄弟。
倏忽之间,五兄弟莫名其妙的皆双手撑地,胸膛涨的鼓鼓,拨刀连扫刀光,撕开“波浪”的口子。
众人大惑不解,这是什么招式?
淳于明摸着下巴,皱眉一思,忽豁然明朗,哈哈一笑,心道:五兄弟得到的化融神功是假的。被春秋逍遥改成双手撑地,气凝胸口,而本是双足撑地,气凝丹田。怪不得他们跟五只癞蛤蟆一样,姿势如此怪异。恐怕五兄弟直到今天还不知,得到的化融神功是假的,反而练得还挺自在。不过照他们这样练下去,早晚顺序颠倒,经脉逆转,走火入魔,真气噬身。
果然不出他所料,五兄弟剧斗之际,内力大为损耗,而且经脉一直在逆转。越打越觉头晕目眩,恶心干呕。好似全身真气,要从胸膛钻出一般。而他们始终不明,为何练这么久,每次去吸人内力,全身穴道疼麻不已。内力每深一分,浑身穴道便更疼一分。但只要不运功,倒如常时一般,毫无疼痛。
原来他们因并没散功,体内固有的真气,排斥异种真气。而修炼化融神功的真气,乃无性无相真气,可与任何异种真气融合,不会相互排斥。
其实五兄弟并非未怀疑过,得到的化融神功是假的。只是他们自从修炼以来,虽练功时备受煎熬,但内力确实有显著增强。毕竟习武之人皆知,有些绝顶内功,修炼起来正是突如掉进火窟,突如掉进冰窟,只道是寻常之事。每次内力增强一分,他们便更加不疑。寻思秘籍若是假的,岂会增强内功?
但这正是春秋逍遥的高明之处。三句假话掺一句真话。练假话时,自然经脉疼痛。练真话时,自然内功增强。既不惹人怀疑,又能悄然害人。如此可见春秋逍遥的城府,多么至深。
五兄弟皆趴在地上,鼓起胸膛,左手行走,右手挥刀,渐渐逼进顾成峰等人。五兄弟的刀法和内功,其实本并不差。虽单个来说,未必强于沈腾飞,但跟刘仪乾斗个半斤八两,亦是五五之数。
顾成峰五人合力的掌力,虽有怒潮狂涌、惊涛骇浪之势,但五兄弟的刀环,亦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五兄弟刀环连扫,突然之间,已破掉他们的掌力,近到眼前。登时内力再也拼不下去,只好拼起外功招数。但五禽刀法何其精妙。只听几声低喝,田骞左臂中刀,任肃右肋中刀,岳牧左腿中刀。而安素素和顾成峰翻身躲开。但他俩这一躲,余下三人登时被五兄弟包围,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五兄弟扬刀围住三人不动,诸葛甲虎道:“再不认输,我们可乱刀分尸。”田骞喝道:“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诸葛甲虎冷冷一笑,道:“今日我们是比武夺帅,并非江湖寻仇。我们为何要杀你们?只要三位这便下台,我们自然不会与你们为难。”
岳牧自然不想死在台上,况且以他的武功,对五禽刀法来说,能抵挡到现在,已极其不易。而且他们落败的时间,比淳于明等人长了两盏茶。再说淳于明等人都能认输,他们何苦呈匹夫之勇,一时英雄?说道:“顾帮主,安帮主,岳某已尽力,还望不要见怪。”
任肃道:“任某也已尽力。奈何技不如人,无计可施。”
顾成峰道:“二位掌门愿相助顾成峰,顾成峰已深感二位大德。五禽刀阵天下无敌,我顾成峰认输。”当即跳下封擂台。
五兄弟当即撤刀,诸葛甲虎道:“得罪。”任肃、岳牧拱了拱手,跳下擂台。田骞冷哼一声,也跃下擂台。安素素叹了口气,只能跃下擂台。
群豪皆唉声叹气,恐怕这戏已看到头。武林盟主花落五绝门。而且是凭刀阵赢得。虽然众人皆心有不服,却也无可奈何,不知如何反驳。毕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家刀阵天下无敌,为何非得单打独斗?不然对五绝门来说,岂不不太公平?
正虚道:“现在只剩少林一派,直到现在还未大显身手。倘若少林不出手,那武林盟主便是……不知诸葛五位世兄,哪位做武林盟主?”
诸葛甲虎道:“这个嘛……当然是……”诸葛戍鹏抢道:“这个当然是我五兄弟轮流坐。正好我们五兄弟,一人统率北方武林,一人统率西方武林,一人统率北方武林,一人统率东方武林,一人统率中部武林,再合适不过。”
诸葛乙鹿、诸葛丙熊、诸葛丁猿皆面带喜色,纷纷道:“正是正是。我们五兄弟正好五人,简直天造地设的武林盟主。分管东西南北中,妙极妙极。”
众人哈哈大笑,听起来颇为荒诞。武林盟主倘若有五人,岂不又成群雄割据的局面?跟没选武林盟主一样?
淳于明笑道:“不知哪位仁兄分管东方武林,届时可要好好关照在下。”
诸葛乙鹿道:“我去东方。北边太凉,西边太荒,南边太热,中间肯定得留给我大哥。我就去东边做盟主。”
诸葛丙熊道:“那我去南边。热点总比荒凉强。”
诸葛丁猿道:“那我去北方。五弟,你就去西边好好大鹏展翅,盘山飞旋。”
诸葛戍鹏道:“嘿!你们都给我挑剩下了。也罢。谁让我排行最小,去西边就去西边。不过我得好好去选个风水宝地,安宅落院。等我建好西方武林盟主总舵,诸位西方武林同道,有事尽可来找我。”
诸葛乙鹿道:“我也得好好选选。算了,就定在南京。以后东方武林同道,有事去南京找本盟主。”
诸葛丁猿道:“要这么说,我这北方武林盟主总舵,就设在京城。以后跟皇帝老儿一同办公。他管天下臣民,我管天下武林。哈哈!不错不错!”
诸葛丙熊道:“那我南方武林盟主总舵,就设在武汉。我……”
诸葛乙鹿截口道:“老三,你的野心可不小。你把舵口设在武汉,那得划走我多大地盘?你就去两广。把桂水至襄阳,襄阳至南京,这些地盘都给我。”
诸葛丙熊道:“嘿!老二,你还说我野心大。你这么一划,不等于南方东方,八成都是你的?你怎不从京城划到两广?”
诸葛丁猿道:“你们俩少打我的主意。从南京到洛阳,洛阳到兰州,这以北的地方都给我,谁都别抢。”
诸葛戍鹏道:“开什么玩笑?你怎不划到西域去,还兰州?我告诉你们,西安以西,全都是我的地盘,谁都别想动。”
诸葛乙鹿道:“那我还说西安以东,都是我的呐。”
登时他们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群豪哄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这五个跳梁小丑,当真不知羞耻,贻笑大方。”“快点滚下来。就你们这熊样,还想当武林盟主?”“连个地盘都分不明白,要你们这种盟主有屁用!”“你们一个比一个贪心,早晚撑死你们。”“你们要谈不拢,不妨打一架。谁赢谁多要点地盘,输的就不要。”“对对对!若是把另一人杀了,你们还可以抢走他的地盘。”“五人不够分,那便四人分。四人不够三人。三人不行两人。两人不行一人。都是最后赢得那人的。”“快打快打!武林盟主只能有一个。我们绝不承认有第二个。”“若有两个武林盟主,那他娘的该听谁的?全当没有算了。”“盟主大会到此结束,全当一场闹剧。以后咱们该干嘛还干嘛。有这种武林盟主,还他娘的不如不要。”
诸葛甲虎暗怒,沉喝道:“瞧你们四个干的好事,有事不能回去商量?忘乎所以,得意忘形。我告诉你们,武林盟主之位是我的,你们四个别想染指。”
诸葛戍鹏道:“大哥,你这未免太霸道。打败八大门派,我们五兄弟都出了力。若当武林盟主,也该一人一天。况且只要咱们把地盘划明白,没人会多说。”
诸葛乙鹿道:“正是正是。这样,我让一步。从沙州到武汉,武汉到南京,都是我的总行?”
诸葛丙熊道:“不行不行。武汉是我的盟主总舵,岂能给你?”诸葛乙鹿怒道:“老三,二哥都让了一步,难道你非得寸进尺?武汉说什么也不给你,乃是我的。”诸葛丙熊道:“我说了,武汉是我盟主总舵,谁也别想抢。”
有人起哄道:“打一架。谁赢武汉是谁的。”“吵来吵去能吵出什么结果?谁拳头硬,自然是谁的。”“我们都给你们做个公证。快打快打!”
诸葛乙鹿冷冷道:“老三,当真要逼二哥出手?”诸葛丙熊道:“既然咱俩谈不拢,那就只有打。再说我的熊刀,未必便怕你的鹿刀。”诸葛乙鹿道:“好。不过等你输了,千万别怪二哥欺负你。而且你若输了,两广我也不再给你。南方东方都是我的。”诸葛丙熊道:“行啊。谁赢是谁的,天经地义。我若赢了,你少来南方和东方,我不想看见你。”诸葛乙鹿道:“你放心,二哥会输?动手吧。”
诸葛丙熊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大刀一划,便已攻去。二人当即打作一团。
诸葛甲虎怒吼道:“你们这两个傻子!少林还未登场,你们俩若现在打个两败俱伤,他们趁火打劫,岂不唾手可得的盟主之位,落入旁手?”
二人顿觉有理,焉能让煮熟的鸭子,到嘴边时飞了?皆收刀后退。诸葛丁猿道:“方丈大师,少林到底还要不要登场,给句准话。”
群豪呼喊道:“登台,为何不登?”“把他们五个给打下去。”“若天下武学大宗,少林也破不了五禽刀阵,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对!少林的降魔阵,伏虎阵,罗汉阵,并不比五禽刀阵差一星半点。”“少林快登台。让我们见识见识,如何降龙伏虎,抓鸡逮鱼。”
“登台!登台!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