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各项事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婆家有婆家的办法,娘家有娘家的办法。不过丐帮和神农帮帮主成亲,乃武林前所未有的盛事。两份礼都不能少,送完神农帮的送丐帮,送完丐帮送神农帮。
这不,陆向天、康鄞、归不桐等,已来到丐帮安府,登门贺喜。顾志强作为婆家代表,一同来此。安素素可谓说没什么娘家人,除非皇家派点妃子公主前来,但怎么可能?只好喊来陈南实、李克平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等,接待女宾。田骞纳了房妾室,好像已怀孕,因此没带来搭把手。他好歹是丐帮副帮主,讨个老婆,还很容易。据说是他以前府上的丫鬟,暗中看上这小丫头已许久,奈何家中母老虎还在,堪堪忍耐。此时老婆已逝,威逼利诱,把那丫头娶了。但没举办大婚,十分简单仓促。毕竟家中曾出那种事,他再娶亲,有何脸面张罗?
淳于明戴顶红线帽,穿着黑红相间的锦袍,堂而皇之的作为安素素的兄长,充当她的高堂,可谓淳于明,现在乃娘家的头号代表,婚礼诸事总管。而安素素作为新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呆在闺房,不抛头露面。而乐儿和茜儿等孩子已到,跑前跑后,给她通报消息。
虽然来登门道喜之人,淳于明大多都不认识,但别人却都认得他。而且都没想过,他居然是皇子,跟安素素还是亲兄妹,这简直匪夷所思。但江湖中人,岂会行什么官礼?没人喊王爷,都是少侠。以前还有人喊淳于掌门,但他现在已不是掌门,自然也不便再喊。不过淳于明在江湖上的名头如日中天,虽没有人去登门拜访他,但并非不想结识他,而是怕自己高攀不上,才没去他王府看望。此时能跟他说句话,大家都觉很荣幸。问东问西,拉长拉短。整座安府,好不热闹!
青琳等人也到了,她笑道:“老掌门。当时我们看到喜帖还纳闷,这署名为何是你,我们还当是你成亲。而且还让我们来沙州安府,我们都以为你跟安帮主……哈哈!居然你是她兄长。”
淳于明哈哈一笑,道:“小妹生性腼腆,这才把我的贱名书上。再说我若成亲,为何让丐帮弟子前去送帖?”青琳笑道:“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淳于明道:“顽皮!好了。你们先进去,坐下喝会茶,待会我再来给你们敬酒。”青琳等抱拳作礼,进厅而去。
这些人都是前来送礼,送完礼,喝完酒,便即回去。待大喜之日,再来一趟。虽说麻烦,但婚礼,不正是麻烦事?
不少名门大派的掌门都没来,而是派人前来送礼贺喜,待大婚之日,亲自前来。但一些小门小派,自然掌门亲来,想托大,未免还不够格。
而朝廷也派人送来了礼,但名义上乃是皇上和齐王,送来的乃是沙州本地的地方官。顾成峰好歹给皇上和齐王送了聘礼,皇上和齐王又非没风度之人,焉能不给他回礼?而安府既已收到回礼,顾府不言而喻,定也有。
凌山门现由瞿太渊的师弟,傅太川担任,他派自己儿子傅常青,代表凌山送来贺礼。而傅常青并不居于起初的‘凌山六秀’,显然武功在凌山后起一辈中,不太出色。凌山门现已和寒苍会、合一门、断魂一刀帮、五异罗门、沈家庄、公孙剑庄等一样,成了说一不一,说二不二,名不符实,浪得虚名的武林门派。意思是说武林第一列,门内已没什么武林高手,有点高,说第二列,历史地位在那摆着,有点低,不上不下,不伦不类。
至于瞿太渊和瞿常洛,已是朝廷官员。无形中,已不是武林同道,而是官民。顾成峰和安素素,都没给他们发请帖,有意不再跟他们来往,以免日后产生官民纠纷,还要顾及私情,两相为难,所以他们并没送礼。
没两日,花不败带着一干光彩照人,阳光夺目的蝴蝶谷俊男美女来到府前。但萧云生居于中,却是个例外,他并非花家嫡系,自然没人家那么好的家风,长相要差上不少。虽说他们算不上名门大派,但一个个容光焕发,衣着考究,俊雅秀丽,气势不凡,引得不少人都安静下来,注目而视。只是大多人的眼光,还是停留在花蝶衣身上。人总能找到粉玉雕琢的瓷娃娃中,最晶莹玉润的一个。众人只叹天工造物,鬼斧神工,奇思妙想,不可思议,似安素素这般美貌的女子,居然蝴蝶谷不止一个,足有十来个。倘若能娶其中一个,简直艳福齐天。当然年纪有大有小,花不败的老婆还在其中。但不少人喜欢妇人胜过少女,又是什么新鲜事?还有偏爱尼姑的,见怪不怪。
毕竟登门拜访之人,大多都见过安素素,自然心里,拿安素素与她们对比推敲。
淳于明带着田骞、陈南实、李克平,三大分主事,上前迎接,团团作礼,相互还礼。淳于明笑道:“花门主大驾光临,当真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若事先通报一声,在下定当出城相迎。”
花不败笑道:“少侠嫁妹,花某岂敢不来?而且花某许久未来江湖走动,身子都快闲的生锈。也好借机出来走走看看,领略一下锦绣河山,武林同道的风采。”
淳于明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快请快请!”花不败伸手道:“请!”一干人等涌进府内。
进厅分主宾坐下,先喝三杯亮门酒。花不败才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又与少侠见面。这丐帮帮主成亲的帖子,数十年没寄到过蝴蝶谷。花某算跟着少侠沾光,能一睹丐帮副帮主、长老的雄风。”
田骞、陈南实、李克平哈哈陪笑,田骞道:“花门主此言差矣。并非历任丐帮帮主成亲,不请花家前来捧场道贺。而是蝴蝶谷的诸位才俊,不问世事,太过难请。我等不想自讨没趣,以至无意中曾怠慢万花剑飘门。我代安帮主,给花门主赔罪。”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花不败一笑,忙陪了一杯。
花不败叹道:“两月前,蝴蝶谷举办武林茶会,并非花某有意不请诸位武林名宿,进谷观礼。而是小门小派,家小业小,不敢贸然打扰诸位。但诸位座下杰出英才,都给足花某的面子,不远千里万里,共聚蝴蝶谷,举办热事。说来惭愧。陈副帮主的高才,居然在蝴蝶谷自尽。花某实在惶惶不安,此番前来,也是为给陈副帮主,当面赔罪。”站起身来,深深一揖。
陈南实起身还礼,伸手道:“花门主客气。请坐请坐。”让他先坐下,自己才坐,道:“本来大喜之日,不想提这些,但花门主说起,我便多说两句。小徒虽然不肖,却也不是遇事想不开之人。直到今天我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莫名其妙的自尽。我这徒儿,伴我膝下,少说一十二年。突然逝去,伤感不已。而且我这徒儿,家中还是一脉单传,我都没脸去见他的老父老母。不过我总觉此事甚有蹊跷,虽现在半无头绪,无从入手,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查个明白,为我徒儿申冤昭雪,报仇雪恨。”
花不败道:“高徒在蝴蝶谷横死,花某责无旁贷。陈副帮主若找到凶手,务必要通知花某。花某虽武功不济,但也定当助陈副帮主一臂之力。”
陈南实抱拳道:“多谢花门主!”花不败抱拳还礼。淳于明暗自心焦,他纵容美智子杀人,并非阻拦,算是害死刘东的帮凶。花不败道:“少侠……”淳于明苦笑道:“少侠二字,愧不敢当。视而不见,袖手旁观,焉能称得上是侠?”
花不败一愣,心想:我也没什么话,不曾得罪你,你怎这般口气?道:“难道花某……无意中得罪了少侠?”淳于明啊了一声,道:“什么?”花不败见他猛地回神,这才心安,想必他刚才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与己无关。道:“没事没事。只是我等难得出谷,听说湖湘一带,山河秀丽,湖光潋滟。以至想在沙州多叨扰几日,不知方不方便?”
淳于明笑道:“方便,自然方便。花门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样。我让人在府上打扫客房,安排诸位。诸位不必再去客栈。待顾家来迎亲,咱们一同去往桂水。”花不败笑道:“如此甚好。”往怀里一摸,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淳于明,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淳于明知道这是给安素素的,自然不便拒绝,收了下来。道:“我代舍妹,多谢花门主。”花不败笑道:“算不上什么好礼,安帮主未必看得上。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香囊。带在身上,百年溢香,蚊虫不近,蛇蝇远离。”淳于明惊讶道:“还有这等奇物?舍妹女儿家,必十分喜欢。”
有些名贵之物,价钱却可以估量。但这等罕见物事,如何估价?虽谈不上无价之宝,但比寻常什么玉佛玉观音,自然贵重的多,算得上一份大礼。况且哪个女孩子不爱香,讨厌虫?此等物件,太好女孩子的欢心。
花不败道:“若是送男子,岂不不太合适?”诸人哈哈一笑。淳于明道:“花门主一行旅途颠簸,舟车劳顿,不妨先去客房歇息。好酒好菜,马上送来。”花不败起身道:“好好好,有劳有劳!”李克平伸手道:“花门主。请随我来。”花不败拱手作礼道:“那花某不再久陪,诸位请。”淳于明、田骞、陈南实拱手道:“请!”花不败当即带人走了。
淳于明走去后堂,把小盒子交给乐儿,道:“拿去给你素姐姐,我保她喜欢。”乐儿好奇道:“这是什么?”淳于明笑道:“我也没看,据说是个香囊。你让素姐姐打开,你闻闻香不香。”乐儿喜道:“好。”转身去安素素的闺房。
八月十五这晚,基本送礼的都已送过,各回各派。但花不败和一些与丐帮交好之人,还逗留在沙州。一干人等聚在安府院里,赏花看月。花蝶衣淳于明自然识得,但其她美貌的女孩子,他都不认识,而且也没说话。
安素素借机终于来院里喘了口气,她道:“本来花门主特地前来,我应亲自相迎。奈何喜事将临,不便出闺。我敬花门主一杯,算给花门主赔慢待之罪。”
花不败忙起身与她先后饮下,二人各自复坐,花不败道:“三年前,丐帮大会时,程帮主邀请小侄女前来参会。花某当时本也想来,奈何杂事缠身,未能亲临到场,见证安帮主过关斩将,脱颖而出。但安帮主大喜之事,还能想起我等,实在我等的荣幸。”
安素素道:“花门主过谦。听弟子回报,数月前的蝴蝶谷茶会,乃是为花小姐招夫选婿,丐帮门下也有弟子亲临,却功败垂成,惭愧不已。而帮内弟子刘东,不知因何在蝴蝶谷客房,自寻短见,实在让人想不通。若他当真自尽,我等慰藉天灵。若并非如此,天涯海角,也当抓到真凶。”
花不败道:“花某早已给陈副帮主聊表诚心,贵帮高才一事,花某自当尽心竭力。”
安素素点了点头,指着院里围在一起,看着天天高高挂在的圆月,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的蝴蝶谷俊男美女,道:“不知这几位哪位是花蝶衣小姐?三年不见,我已认不出来。我代我师父,敬她一杯。”
花不败道:“甚好甚好。尊师与蝶衣的父亲,私交莫逆,这杯酒是少不了的。蝶儿。安帮主有请,你快过来。”
花蝶衣听到呼喊,轻轻转头回眸,眼波中意意绵绵,盈盈润润。淳于明见状电光一闪,心头一震,心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想必是看见这等回眸,白乐天才做出此诗。
她体态轻盈,如仙子一般,飘飘而来,好似足不点地,御空而飞。走来端起酒杯,月光打在她的双手上,宛如水晶,透视而过。藕臂葱指,晶莹透亮。但她少见外人,平常见得都是谷内之人,甚为羞怯,哪怕是跟女孩子喝酒,也难免羞答答、娇滴滴的一笑,但在不经意中,撩动在场所有男子的心怀,她道:“多谢安帮主。我代亡父,也敬你一杯。”
安素素与她相饮而下,花蝶衣伸手道:“安帮主请坐。”安素素伸手道:“花小姐也请坐。”花蝶衣怯怯一笑,看了看在座的田骞、陈南实、李克平、淳于明等,只觉十分难为情,又甚为不方便,何况她现在已不是门主,道:“我……不敢与诸位前辈同座,还是……一旁就坐。”轻轻一躬,倒退几步,才转身而去。
但她这一转身,淳于明居然心头猛地苦了一下。好似她这一走,把他的心也给带走。但他转眼按捺住,暗骂道:你不是君子,无耻下流。
花不败笑道:“小侄女较为腼腆,诸位莫怪。嫣儿。安帮主不日大喜,你也来给安帮主敬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