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应天王
卧龙望花生2025-07-02 20:515,565

以淳于明的内功,此掌虽强,并不足以伤他。只是这时覃玮一指点向他的右肋,而且还从城墙下,射来一支不知谁射来的箭矢,直击他的右太阳穴。淳于明登时陷入三难之地,挡混通的双掌,要左肋中指,并中箭矢。挡覃玮的一指,要中掌中箭。挡箭即要中掌中指。三者相较取其轻。箭乃致命伤,自然要躲。于是玉剑一闪,掸开击来的箭矢。不过诡异的是,他既没中掌,亦没中指。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抓回打出的手里剑,居然是美智子。而她一直云淡风轻的坐在城楼高阁上,冷眼旁观。但眼见淳于明腹背受敌,急忙打出手里剑。因她是居高临下的突然偷袭,混通和覃玮猝不及防,立时命中。混通右臂受伤,覃玮胸口受伤。而二人受伤之余,自然便已收力,真气不续。但淳于明还是被二人的掌风和指劲,刮得浑身一疼。

  混通和覃玮惊愕之余,仔细打量一下这个脸如女鬼一般煞白的女子。二人忽脑子一麻,想起东瀛女人的打扮。毕竟他俩还算见多识广,虽未去过东瀛,但听说过东瀛女人的穿衣习惯。衣服跟被单似的,腰里系条粗带,双脚夹着木屐,身上带着两把太刀,一长一短,正是东瀛女忍者的装扮。混通吃惊道:“这是不是那个日本娘们?你在封擂台认识的那个?”

  淳于明自然知道盟主大会的详细事情,混通和覃玮身为武林中人,必会打听个一清二楚,听他们猜出,丝毫不觉奇怪。道:“正是。”

  覃玮戟指道:“淳于明,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王八羔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若真对我家教主无意,起初为何要缠着她?西边扯拉一个南朝郡主,东边勾搭一个日本娘们,脚踏两只船。你可真行,连老子都没你这么花。”

  混通骂道:“他娘的,亏我一直自认寻花问柳,招蜂引蝶,排的上江湖前列。但你小子比我厉害,娘们比我都多。行,老子今天就为万千俏媳妇,俊寡妇,妙姑娘,美大妈除害,杀了你这个负心薄幸,风流成性的薄情小白脸。”

  淳于明哭笑不得道:“胡说八道!我对你们教主痴情一片,天下何人不知?连你们大汗都知。你们却说我风流成性,简直无从说起。即使我不娶她,我也会为她一辈子终身不娶,以鉴我心。”

  覃玮道:“少他娘的废话,老子现在已不信你这套花言巧语。你去骗骗傻姑娘还行,休想骗我。”

  混通道:“正是!你这些鬼话连篇,除了未经人事的傻丫头,谁他娘的还信你?我教主天上少有,世间罕见,你却不懂珍惜,还去勾三搭四。好,老子今天就活劈了你,让我家教主解恨。”呼的一掌,拍将过去,却被美智子一掌化开。混通大怒,沉喝一声,又是两掌拍去。但美智子太刀已然出鞘,两道刀光扫出,已化开他的掌力。

  混通怒上加怒,大骂道:“我草你娘,淳于明,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嘴上骂着,手上兀自不停,已冲美智子连拍三掌。但美智子嘴里又不知念的什么咒,太刀左砍右砍,混通的手掌已被一刀划开。

  混通当即大为骇然,这东瀛忍术全然不容小觑。殊不知美智子已排的上东瀛第二大高手,武功仅次于她大哥,伊贺门门主,山崎一郎。

  见混通受伤,淳于明急叫道:“你不是她对手,快快撤去。”其实淳于明深知美智子的厉害,毕竟他跟美智子较量时,乃是全力防守,最后美智子见自己半点奈何不了他,便即罢手,切腹自尽。所以只算的上是美智子自行认输,算不上淳于明打败她,但结果是一样的。至少她没打得淳于明弃剑认输,显然她稍逊一筹。

  混通大怒,道:“老子刚才是让着她,你怎知我非她敌手?”说着不顾手心鲜血横流,又是一掌拍去,但转眼这只手掌,亦被太刀刺伤,双手皆殷红殷红,鲜血直落在地。

  覃玮又惊又喜,毕竟他最爱打架,道:“这娘们武功不错,让我来领教领教。”从地上一具中箭死亡的明军将士身上,抽出他的腰刀,劈向美智子。

  美智子太刀一扬,意在挡住覃玮的刀刃。覃玮眼见此击不中,便即换招。谁知却正中美智子下怀。美智子太刀刚扬起,见覃玮刀路已变,显然是要换招,趁机抢先半步,太刀中宫直进,刺他前心。覃玮暗惊糟糕,中了这娘们的奸计。只好不架而走,连连后退。毕竟他挥刀抵挡已来不及,只能退后躲开。

  谁知美智子蓦地单手握刀,左捅右捅,而左手手里剑已在握。覃玮只觉眼前黑光一闪,腹部已然被不知什么东西打中,疼得一声惨叫,而紧跟着美智子的刀尖,已顶在他的喉咙。美智子忽左手一伸,覃玮只觉腹部的东西被拔出体外,登时又呲牙咧嘴一下。美智子把手里剑装进怀里,太刀直接插回刀鞘,跃退丈许,不再看他。

  覃玮大为恼火,心想这娘们实在傲慢至极。连个给自己说句‘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老子绝不求饶’的机会都不给,直接饶了自己一命,好像自己欠她人情一样。

  殊不知以美智子的脾气,若非她听出淳于明不想杀这二人,恐怕她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给覃玮,直接一刀把他杀了,绝不废话。甚至她比慕君,都静的出奇,好像从不存在一般。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正当此时,耳听得清军锣声震响,已鸣金收兵。淳于明顺眼看去,清军的尸体堆满城墙之下。冲上城楼的清军将领,要么被弓箭射死,要么被数十长矛一哄而上,直接戳死。此时城楼上,清军只剩混通和覃玮。显而易见,此番清军攻城,更是惨败,铩羽而归。毕竟明军的火石火炮,不是闹着玩的,是要命的。

  混通和覃玮自然不傻,何必留这白白送死?但口头上的强硬威风,还是要的。混通冲城楼上的明军喝道:“若非大汗下令,鸣金收兵,军令如山而不可违,今天非取你们狗命。撤!”直接跃下城墙,快步奔逃。覃玮没再废话,本来他亦不是爱废话的人,跟着混通疾速逃去。但明军可不吃这一套,依然追着他俩放箭。所幸二人身手着实不弱,顷刻已跑出两箭之地以外,再也射不中他俩。

  淳于明见他俩脱险,暗松口气,他本不希望这二人死,好歹以前同生共死过,焉能绝情的盼着他俩死?但看着身前三尺许,抱膀而立的美智子,不知该哭该笑,思来想去,道:“姑娘,你今日帮我退敌,我很感谢你。但那二人说的不错。你未嫁,我未娶,咱俩在一块,未免不太合适。姑娘不妨早日返回东瀛,以免让人说闲话。”

  美智子冷冷一笑,道:“二十日之前,你劝我回国,说的是让我回到故土,落什么叶,归什么根。现在却是怕别人说闲话。吆西!”几个兔起鹘落,回城而去。

  淳于明彷徨之余,见清军已自行拔寨返回沈阳,只听赵寿喊道:“哈哈哈,黄太极,欢迎下次再来……哈哈哈!”

  思索至此,美智子的马已到跟前,淳于明勒马停住,道:“姑娘追来还有事?”美智子一言不发。但淳于明岂能看不出她的心意,道:“你要跟我去南京?”美智子微微一笑。淳于明长叹一口气,又是一个甩不掉的女人。赶她走,她不走,让她留,又不好,当真不知该当如何,难道把她杀了?

  其实一个女人的专情,男人又如何能懂?妓女还会跟着一个钟情的嫖客,东西奔波,南来北往,毫无怨言,何谈寻常女人?

  而一个男人的花心,女人又如何能懂?男儿好色,英雄本色。吾乃英雄,因我本色。

  淳于明摇头叹息,实在拿美智子束手无策,道:“你为何非跟着我?”其实他这纯属明知故问,任何男人与女人相处时,多多少少能感到对方的心意。当然也有误解的时候,问一下还是有必要。毕竟不用再去猜测,对方会亲口告诉你。但是不是真话,只能自己辨别。

  美智子玉齿紧咬,良久不答。淳于明兀自叹气,道:“我不知你们东瀛男女是如何相处。但在我们这,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十分不便。难免惹人误会,招来风言风语。况且我心有所属,即使我不能娶她,也不会去娶别人。姑娘且回东瀛。你我就此别过,今生再不相见。”马鞭一打,疾奔而去。

  淳于明一路绕行,并未走山海关。到得京城时,本想去看看齐王,却不敢面对,甚至朱淑妍横死盛京,他骨子里惧怕去见齐王,没有直面齐王的勇气。于是饶京城而过,直奔南京。因圣旨上明言规定,六月中旬必须抵达南京,因此他星夜兼程,在六月初十,便已到得南京城下。因他并无使者通知南京官员,自己抵达南京的日期,所以无人迎接。但这正好随了他的心意,何必兴师动众?

  朱棣迁都后,在南京设立南直隶,应天府,六部,司礼监,留守太监。自从迁都后,除了南京兵部外的其他各部基本都变成被排挤和养老的官员所在,例会也变成茶话会。一般来说明朝南京真正有实权的就三人:镇守太监、南京守备、和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兼任

  明朝开国不久,朱元璋就废除了宰相制度。朱棣登基后设立内阁。(官员称内阁大学士)这时按理说没有所谓意义上的最高官职。连太傅,太师等一品高官也都是一种形式上的荣誉,很多官员熬出一生也只能拼得二品。权力分散到两京六部,各个地方甚至都要讲司法,行政,军事分得很清,形成“一山容三虎”的局面。——所以后期有巡抚、督师等官职。

  后来内阁的权力渐渐扩张一发不可收拾,中后期涌现出徐阶,张居正,高拱等权臣(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宰相,或者说早已超越宰相的职权。比如张居正的改革就可证实这一点。

  明朝设立了御史台(言官部门),六科给事中(监管六部)等类似于这样“官小权大”的机构。

  军事上有五军都督府(中央),都指挥使(地方性)这样的机构。

  当然,还有神机营这样的精兵队伍以及戚家军俞家军这样的队伍。(前一者横扫蒙古,后两者使倭寇闻风丧胆)

  但倭寇之乱,大多都是沿海商人,日本人是有,只是并不多。

  他拿着圣旨,去找南京镇守太监,二人见面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当晚镇守太监王志,邀请南京守备张正,南京兵部尚书高杰坐陪,大赞淳于明锦州大战奋勇顽强,立下赫赫战功,南京称王,等虚头巴脑的寒暄话。实则依然有官无禄,半点权力没有。

  只不过南京的应天王府,比锦州的辽王府倒是气派不少。足足大了两倍,与殷城齐王府规模不相上下,不分伯仲。而南京离煕煌山虽说有数百里,但已不算远。只是合一门的人,并未有人来看他。一是心想他未必还愿见合一门的人,何必去自讨没趣?二是人走茶凉,他一退出合一门,合一门弟子便觉与他的距离,变得很遥远,好像彼此已没什么关系,没必要再来看他。其实说到底,除了青阳等人,他与现在合一门的人,平日的关系远不如青泺等人近。别人只是把他当掌门,他把他们当弟子,而非与青云等人一般,还是亲切的朋友。既然私交不深,合一门的人,谁还会特意来看他?何况淳于明现在是朝廷官员,而非江湖中人。而江湖中人,向来痛恨贪官污吏。而淳于明已是官员,受江湖中人所不齿。都道他:以前装的人模狗样,清高不凡,谁知在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面前,他最先折腰。

  但淳于明在南京应天王府住了大半月后,南京的一个官员,特意来看他。此人乃民间西山党的头目,人称布衣天子。号东林居士,名钱益博。

  只是淳于明对这个钱益博,从未耳闻,但他身边的女人,倒是听说过。乃秦汉八艳之一,董筱媛。

  听说董筱媛与钱益博之间还有一段美妙的故事。前年冬天,原礼部侍郎钱益博削籍归乡已两年,这年冬天奇冷,他所居住的“半野堂”亦十分冷清,许久不曾有人来访。

  一个冬日淡淡的午后,钱益博坐在书房打盹,忽听家仆禀报:“有客人来访!”不一会,拜帖已送上。钱益博来了精神,拿过拜帖一看,上书道:晚生董儒士,叩拜钱学士。钱益博疑惑道:董儒士?何方人物?摆了摆手,道:“不见。”

  翌日,家仆又来,道:“老爷。董儒士求见。”钱益博此时正百无聊赖,心想:这人还挺执着。难道有什么要事?道:“罢了。让他进来。”

  待钱益博慢斯条理的踱步到客厅,来客已在屋里翘首欣赏墙上字画。听到脚步声,此人转过身,朝他深深一揖,恭敬道:“晚生董儒士,见过钱先生。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钱益博淡淡一笑,细细打量着他。见他一身兰缎儒衫,青巾束发,一副典型的富家书生打扮。举止虽有板有眼,身材却异常娇小,似乎缺乏一种男子的阳刚之气。再瞧面貌,明眸生辉,鼻挺嘴秀,皮肤白嫩,清秀有余,刚健不足。看着看着,钱益博猛觉有几分面熟,却搜索枯肠,始终想不起在哪见过。

  看着钱益博若有所思,皱眉沉吟的样子,董儒士狡黠一笑,缓缓悠悠的吟诵道:“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钱益博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喜不自胜道:“董……董姑娘?”董儒士点了点头。钱益博拱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董姑娘居然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快快请坐。来人,看茶。为董姑娘驱寒解疲。”

  其实这女扮男装之人,便是苏州名妓,董筱媛。许多博学名士她都看不上,择婿要求极高。却在两年前,本又要高升的钱益博,却被告发贿赂上司,不但受了庭杖,还被免去官职。逶迤南归,路过杭州时,前往西游泛舟闲游,排遣愁怀,疲倦之际,落脚于杭州一位名妓家中,名草衣。恰巧董筱媛正客居杭州,乃此名妓的座上常客,那天正巧把一首游湖时即兴做的诗,遗落在此名妓家中。钱益博无意发现那帧诗筏,轻诵道: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见他读罢这首好清丽别致的诗句,满脸欣喜,拍手称赞,善解人意的草衣心领神会,轻笑道:“明日何不请董小姐一同游湖泛舟?”钱益博求之不得,岂会拒绝,连连答应。

  次日,一只画舫载着三人闲闲悠悠于西子湖上。一见到董筱媛,钱益博爱怜之心溢于言表。这姑娘长得娇小玲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俊秀的脸蛋上,显得分外动人。这般小巧的可人儿,腹内竟藏着锦绣诗情,着实令人感叹。董筱媛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虽是与鼎鼎有名的钱益博初次相见,却毫无拘束之态,谈诗论景,随心所欲。那活泼可爱的神情,使钱益博暂时忘却心中悒郁,只觉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一时兴起,竟一口气吟了十六首绝句,以表示对伊人的倾慕之情。董筱媛吟来唤起他记忆的正是其中一首。

  西湖一别,钱益博万万没想到这姑娘还会跑到常熟来看他,女扮男装而至,又给他一份额外的惊喜。一番寒暄问候之后,钱益博出言留董筱媛在“半野堂”住上一段日子,董筱媛欣然应允,似乎她正是抱着这个打算而来。

  后来寂静的“半野堂”中荡漾起一老一少一对忘年之交的笑声,他们一同踏雪赏梅、寒舟垂钓。不久二人便即大婚。二十余岁,嫁给年过半百的西山党领袖、文名颇著的大官僚钱益博。

  这段女追男,老小配,男博学,女多才,结合之事,轰动一时。但钱益博停妻纳妾,被人辱骂,更有人拿石头掷他。但两人乃心灵眷属,即使有违风气,一往无前的相亲相爱,不失为一段佳话。

继续阅读:第二百零三章 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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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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