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明再次惊得蹦起,忽觉玄空果真乃江湖人称的深智绝慧之人,什么事一经推断,便八九不离十,简直有些未卜先知。由衷的赞叹道:“大师的智慧,当真旁人难以项背,晚辈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玄空微微灿烂的笑了一下,看来淳于明这句话,把他夸得也很高兴,而他平时乃不言苟笑之人,难得一笑。道:“虚活六十余载罢了。老衲看现在真相已水落石出,少侠初涉江湖,堪不破情关,做出此事,乃意料之中。而老衲身为出家人,本不应插手江湖和皇室之事,却正如武林中人常说的一句话一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衲也跳不出这个怪圈。”玄仁、玄义、玄德、玄智又同时道:“阿弥陀佛。”
正虚道:“少侠本非出家人,而年少男女,暗生情愫,乃道法自然。贫道不觉少侠有意于慕君,有何过错。贫道觉:倘若少侠有缘能与慕君结为秦晋之好,还可挽救中原武林与轩月圣教的一场浩劫,实乃武林之福。”
淳于明脸有点红,心想:道长和大师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对慕君……呵呵……有那种意思?可我对她是不是……嘿嘿……
正虚又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战火动乱,贫道无能为力,但江湖之事,贫道还可略尽一番绵薄之力。少侠也知,明年便要举办盟主大会。而武当和少林,本无支持举办之意。奈何武林中人因朝廷纷争,惶惶不安,只能如此。不过现在武林中不乏一些胸有所谋,另有所图之人。他们之所以皆支持举办盟主大会,便是因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号令天下武林,谁敢不从?而历史上武林盟主最后当皇帝的,并非没有先例。贫道估计,少侠金兰兄弟,便是因此才提出举办盟主大会。”
淳于明又惊得差点蹦起,但忽想起顾成峰确曾说过,他想自己成立一方势力,与金国、闯王、朝廷、陕甘鼎足而立。擦去额头冷汗,再次坐下。
玄空道:“少侠入足中原不久,对武林有些事情,知之甚少。顾帮主虽有千丈豪情,义薄云天,但他其实是武林中最胸怀大志之人。人有梦想,固然无错,但一将功成万骨枯。老衲身为武林之人,理应为武林效力。只是老衲实在做不出,听从武林盟主号令,攻城拔寨,掠地侵土之事。而老衲身为佛门之人,不应具有私心。但老衲的私心,是为少林。倘若佛门弟子听从盟主之令,攻城掠地,南征北战,未免太不像话。佛门首戒杀生,老衲近日真是寝食难安。”
正虚道:“贫道也因此事,近日来吃不进,睡不下。贫道也无法带领武当门下,听从盟主号令,征战四方。而七日前在合一门大厅商讨盟主之事时,贫道提出保全自身即可,但被各门各派一致否决,贫道也无可奈何,不便再说。”淳于明暗自惭愧,当时他并未多想,也没站出来支持正虚的主张。
玄空道:“老衲协同四位师弟,而道长协同两位师弟,此番一起前来,便是想跟少侠一吐心中之言。少侠淡泊名利,清心寡欲,又与齐王王室、轩月圣教、中原两大帮有段不解之缘,交情颇深。老衲希望少侠能够从中调解,缓和各方恩怨。倘若实在无法阻止各方兵戎相见,老衲也希望少侠能够任它红尘滚滚,我自清风明月。有时独善其身,安心养性,未必便是贬低之事。”
正虚道:“大师所言不错,贫道也这番认为。倘若人人能别人为恶我不为,别人不善我自善,那样才会开万世太平,国泰民安。如果这世上少些野心勃勃,以他人性命为棋子,谋取私利之人,恐怕现如今,天下也不会这般模样。”
玄空道:“阿弥陀佛。功名利禄如浮云,来得快,散得也快。倘若并非有德之士,难免会有朝一日被世人所忘。孔孟老庄之所以流传千年至今,便是因其思想卓越,可教化世人。论语、道德经更乃千古杰作,会源远流传,永被后人所记。而一些开疆裂土,经天纬地之人,早晚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笑,而非受人尊敬,学其一生。毕竟他们带来的乃是灾祸,乃是战乱,不当事者,不知其百般滋味。老衲深知少侠无意于江湖纷争,武林恩怨,但老衲不得不为数万武林中人,向少侠请命。望少侠届时全力以赴,夺得盟主之位。以免落入别有用心、心怀不轨之人手中。”
淳于明又惊得站起,颤声道:“大……大师。你让我去……去争……武……武林盟主?”
玄空道:“正是!少侠可千万别小看武林盟主这个称号,它能带来太平,也能带来数不清的灾难,关键就看这个称号在谁头上。倘若在少侠头上,恐怕少侠绝不会命少林武当去攻城掠地,也不会让武林中人去杀人放火。但倘若在顾帮主,或沈腾飞等人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老衲希望,淳于少侠能竭尽全力,夺得盟主之位,为数万万武林人士造福。”
淳于明道:“可我……我在江湖上完全没有威信,更别提什么威望。谁会听我的?谁会服我?”
正虚道:“只要少侠当上武林盟主,你刚才所说你没有的,立刻便有。”淳于明道:“这……这……大师道长。你们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我有什么资格去争武林盟主?估计我一登台,便被别人骂了下来。”
玄仁道:“少侠放心。届时我少林和武当两派,定帮你壮大声势,助你登台。”
淳于明道:“那玄空大师和正虚道长,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德高望重。二位前辈都不去争,我哪敢去?”
正清道:“我师兄和玄空大师,届时定会登场,但少侠也看的出来,我师兄和玄空大师年事已高,而武林盟主,定要比武决胜负。少侠也乃习武之人,自知年纪对一个习武之人,上下左右,高低强弱的影响有多大。而少侠却正值壮年,武功更是出类拔萃,品端言行更是年轻一代的表率,我们武当定会全力支持你。”
正元道:“不错!武林盟主大会有数多先例可循。一旦登台,不输不下场,乃是一场持久战。只有数百年前,一位武林奇人,才在盟主大会,从第一位登台攻擂,到最后一位一直守擂胜出,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而其它盟主大会,基本都是后两场登台攻擂,打败前人取胜。毕竟能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武功都是极其高深。每打一场,都颇为耗费精力功力。想赢到最后,简直太难。所以我武当和少林,愿替少侠守擂,等最后少侠再登场。”
淳于明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既然如此,我愿替少林武当守擂。大师和道长最后登台即可,何必让我最后登场?”
正清道:“因我们无法得知最后两场登台的是谁。万一沈腾飞他们也做了人事安排,把沈腾飞留到最后……”
正虚叹道:“贫道老了。一把老骨头,恐怕不是沈庄主取百家之长,掌门嫡传,越发精进,沈家刀法的对手。而少侠有至上内功冰云寒经,更有木掌门二十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合风剑法。贫道的师父都曾败在木掌门手下,所以让少侠最后登场,是我等经过深思熟虑,以防万一的。”
淳于明道:“不行不行。道长如此对晚辈给予厚望,但晚辈其实心里实在没底。两年前我与木掌门比剑,而他那时已身形佝偻,骨瘦如柴,我却还不免被他所伤。我的合风剑法如何能与木掌门相提并论?还没得其二一。连道长都对沈腾飞如此重视,那晚辈更不是他对手。”
正虚略微吃惊,道:“竟有此事?难道木掌门这二十年来,都是疯癫如一日,从未指点过你?”淳于明叹道:“确实如此。”
玄空道:“老衲虽有心与沈庄主切磋武艺,但五绝门诸葛五兄弟,向来如同一人。进则同进,退则同退,预计届时他五兄弟会一起登台。而老衲与四位师弟,也只能一起登台,去破他五兄弟的五禽刀法。而老衲虽略通百家武功,但也殊不知五禽刀法的刀路走势。老衲师兄弟五人,若能破他五兄弟的刀法,也已筋疲力尽,实在难以继续守擂。因此只能安排少侠最后登场,以备不时之需。”
淳于明暗道:原来玄空等五位高僧,要去攻诸葛五兄弟的擂。确实抽身乏术,无法最后登台。而玄空大师连易筋经都已修习多年,还对诸葛五兄弟这般重视,甚至要同四位师弟一起登台,想必诸葛五兄弟还真有点看家本事。毕竟自己面对玄德、玄智都略感吃力。倘若诸葛五兄弟一同登台,自己孤身上去,岂不被砍成七八块?而且料想别人也不是诸葛五兄弟联手的对手。倘若没人敢攻擂,武林盟主岂不便是诸葛五兄弟?那可糟糕至极。
正虚道:“诸葛五兄弟,分别是:诸葛甲虎、诸葛乙鹿、诸葛丙熊、诸葛丁猿、诸葛戊鹏,精通五禽刀法,分别是虎刀、鹿刀、熊刀、猿刀、鹏刀。此五禽刀法是五绝门创派祖师,从华佗五禽戏得到启发,所创而来。虎之勇猛。鹿之迅捷。熊之强壮。猿之凶狠。鹏之灵巧。但五禽刀法从创出以来,极少有人全都学会,身怀五种刀法。而诸葛五兄弟却一人钻研一门,巧妙的弥补上一人难以通会五门刀法的不足。他五兄弟向来心意相通,其实便是一人,却又并非一人。一旦五人配合起来施展五禽刀法,恐怕天下无敌。而当世也只有少林五位大师,能与他五兄弟一较高下,一争长短。”
玄空、玄仁、玄义、玄德、玄智齐声拜十道:“阿弥陀佛。”
正虚叹道:“而贫道只能用这把老骨头,连同二位师弟,跟胡一刀、苗小凰或是其它门派代表斗上几场。但贫道师兄弟三人,若能侥幸赢得三场,便已没什么余力,不是再登台之人的对手。贫道想沈腾飞和顾帮主,一定会在最后才出手。而其他人,在一开始便登场,替他二人守擂。贫道和大师能做的,便是替少侠打败除他二人以外之人。当然贫道不能保证,他二人不会率先登台。或许诸葛五兄弟会留到最后,一切都说不准。”
玄智道:“反正我五师兄弟,不见诸葛五兄弟不登台。倘若诸葛五兄弟留到最后,那便得有劳淳于少侠,替我少林守擂。”
淳于明霎时默默祈祷,诸葛五兄弟最好最后登台,道:“大师放心。我淳于明自当竭尽全力,届时一切全听诸位大师和诸位道长安排。”
玄空五人,正虚三人都点了点头。接着各自思索,良久无言。此时已日落黄昏,淳于明道:“诸位前辈,天色已晚。而我早已让他们备好斋饭,不如咱们先去用膳?”玄空站起身,道:“打扰。”几人这便回到前山,各自回客房用了斋饭。该说的都已说完,晚上他们没再见面。次日一早,玄空和正虚等人,便辞别下山,回去准备盟主大典之事。淳于明把他们送到山下,并又送出三十多里才返回合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