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金家庄
卧龙望花生2025-07-02 20:184,326

为避免箫声打扰到其他人睡觉休息,淳于明没再吹,而是把曲谱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何时已睡着。次日一觉睡到大天亮,却刚醒来,便听梅花弄的琴音从门外传来。淳于明仿佛一瞬间眼前看到梅花。含苞欲放,晶莹洁白。落英缤纷,繁华盛开。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匆匆洗把脸,穿戴整齐,开门走到院内,只见一众弟子皆已醒来,围着朱淑妍在听曲。

  淳于明忽想起朱淑妍给他的梅花弄曲谱上题的词,道:“梅花引,动静相谐。隐隐约约,忽隐忽现,似是阴云密布,冷雾弥漫。梅花一弄,细腻活泼,欲露还藏。萧瑟抖动,迎风起舞。梅花二弄,大雪纷飞,傲然绽放。坚实有力,饱满浓郁。梅花三弄,清影徐来,绿芽相伴。不为雪屈,傲然挺立。梅花尾,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果然是好曲!而郡主的弹奏与此曲相得益彰,也不知是此曲衬托郡主的琴艺,还是郡主的琴艺衬托此曲的完美。在下能听到如此千古绝响,实乃平生最大一件幸事。衔窗当路发。映雪逆寒开。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在下此时得幸聆听郡主雅奏,只觉已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众弟子皆行礼道:“见过掌门。”接着青颖便笑道:“这一大早舞文弄词,吟诗作对,完全不似习武之人,更不似武林大派的掌门,反而像一个秀才。难道掌门想考取功名,去给齐王当门生?”

  青琳道:“我看掌门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郡主知书达礼,博学多才。咱们掌门想讨郡主欢心,当然不能只做一个武林莽夫,也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那才跟郡主登对。”淳于明脸一沉,道:“你们是不是不想进京,想回合一门?”青泺道:“当然不想!我们可是在帮掌门吐露心意,免得掌门错过佳人,到时后悔。”

  淳于明无言以对,顿了顿,道:“你们想不想听琴箫合奏?”众弟子道:“想!”淳于明道:“想就别胡说八道。谁再胡说八道,琴箫合奏时,我便把谁点昏,不让他听。”青阳忙道:“都别乱说。我们快请掌门和掌门夫……和郡主琴箫合奏。”众弟子忙起哄道:“掌门。掌门夫人。哈哈哈……”

  朱淑妍又羞又怒,呵斥道:“你们再乱喊乱叫,我可不奏!”众弟子见她生气,都忙闭嘴。青云道:“好了,都别闹。掌门。郡主。请!”

  淳于明走到石桌旁,摊开曲谱,深吸一口气,吹奏起箫来。不一会,朱淑妍的琴音便附和进来,并无丝毫突入感,甚为平和,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刚奏到梅花二弄,此弄极其考验一个人的琴艺。因此弄需大量琴音,营造出浓郁的风味。却不知为何,或许是刚才众弟子一番起哄,打扰朱淑妍的心思,难以心平气和。“铮”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淳于明霎时停下,关切道:“你没事吧?”朱淑妍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道:“今天且到这,改日再奏。”说罢便走了。

  众弟子不懂琴艺,但也听得出来。起初朱淑妍独奏时,曲调该柔时柔,该扬时扬。而刚才却不免柔中掺扬,有些音调听起来略显刺耳。与刚才的高山流水,细如抽丝,宛如两样。深知朱淑妍的心思并不全在琴上,难免被心事所扰,以至弹出古怪的曲调,琴弦也断。淳于明看了众弟子一眼,叹道:“你们啊。唉!”转身回房。

  众人本打算在南京再玩两日,可快到中午时,青阳来找到淳于明,说道:“掌门。南京不少官员商贾,听说昭玉郡主路过南京,居住在齐王行宫,都齐齐前来拜访。而郡主并不想见他们,让我们现在即启程离开南京。”淳于明道:“那好!让大家收拾行李,这便出发。”

  众人带上随身物品,打好包裹。可不少官员商贾,在南京一带地位权势十分显赫。管家和家仆不敢硬拦,许多人都闯了进来。朱淑妍可不想应酬这些人,无奈之下,带着淳于明等人从后门走了。朱淑妍和淳于明还是坐的马车,众弟子骑马,直接从北门出城,继续往北。

  一行人连午饭还未吃,路过南京北边三十里的赵家镇时,淳于明决定在此吃罢午饭,再继续赶路。简单吃些便饭后,一行人再次启程。待得晚上,到达一座县城,一行人便在此投宿。就这么见镇便停,见县便歇,过了五日后,众人到达徐州,也是彭城,西楚霸王项羽都城,也是汉高祖刘邦故里。

  徐州也是有湖有水,风景秀丽。众弟子又齐刷刷的说道:“我们又赶五日路,不如在此歇息两日。”众人此时都在南城门内。淳于明道:“我看你们的心都跑野!别忘了我们是护送郡主回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众弟子满脸不情愿。朱淑妍道:“无妨。正好我也未曾来过徐州,且不急着回京。歇息两日,便歇息两日。”众弟子喜笑颜开道:“小姐千岁。”朱淑妍笑了笑,道:“只是我在徐州并无府邸,恐怕得委屈各位住客栈。”青颖道:“不委屈。只要小姐无碍,青颖马棚都住得。”朱淑妍笑道:“倘若让青颖姐姐住马棚,那我可太对不起姐姐。”

  青阳道:“没事!她是江湖草莽,岂能跟小姐金枝玉叶,万金之躯相比?她……啊!疼!”青颖一把揪住青阳的耳朵,斥道:“你是不是三天不挨打,想上房揭瓦?”青泺叫道:“青颖师姐又动家法。”青颖松开青阳,呵道:“青泺。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收拾你!”二人追着打闹去了。青阳笑了片刻,伸手道:“小姐。少爷。我们进城。”一行人往城中走去。

  过不多时,忽见一群骑马的汉子沿着街道奔袭而来。到得淳于明一行人前,这些人全勒马停住,接着便全下马。为首一人道:“在下徐州金刀会,金问人。听说昭玉郡主与淳于掌门一同回京,将要路过徐州。在下已带人在徐州等候多日,还望昭玉郡主和淳于掌门,能不弃前往寒舍小歇几日。我已派人回去通知我大哥和二哥,想必他们马上便来。”

  青阳在淳于明耳边小声道:“金刀会的总舵在徐州,也是武林中有名帮派。这金问人是金刀会三当家;大当家是他大哥,金问天;二当家是他二哥,金问地。此三兄弟刀法可谓武林一绝,与沈腾飞他们私交甚好。估计应是也投靠齐王,才会来迎接郡主和我们。”

  朱淑妍道:“金刀会?你是我父王派来的?”金问人膀大腰圆,长相粗鲁,皮肤黝黑,但一看其下马极为轻盈,想必也是武功高强之人。拱手道:“敢问小姐便是昭玉郡主?”朱淑妍道:“不错!”

  金问人立马笑道:“素闻昭玉郡主有国色天香之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瞒郡主,适才在下便是一眼瞧见郡主的容貌,才断定小姐便是昭玉郡主。无礼冒犯御驾,望郡主恕罪。”朱淑妍冷笑道:“你的言语,可比你的拦驾还无礼。自己打自己两个耳光。”金问人一怔,但转眼当真打自己两个耳光,道:“在下给郡主赔罪。”

  淳于明暗自叹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恐怕金问人也深知,不消除朱淑妍心中的怒气。齐王说不定便派上万铁骑,像乔三拜灭合一门一般,灭了金刀会。

  不会又一马队奔腾而来。为首是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矍铄老者,一脸风霜之色,估计便是金问天。而后是一位左眉有道刀疤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二人如鹅毛落地般,跃下马来,一看轻功便是极佳。而后随行的彪形大汉,也都跃下马,但有些人落地却发出清脆的闷哼声。看来这轻功,与金问天、金问地,相去甚远。

  金问天、金问地走上前来。金问人忙介绍道:“郡主。这位是我大哥,金刀会大当家,金问天。这位是我二哥,金问地。大哥,二哥,这位便是昭玉郡主。”金问天、金问地赶忙躬身一揖,行礼道:“见过郡主。”朱淑妍一摆手,道:“免礼平身。”

  金问天昂直身子,道:“金某听闻郡主回京,会路过徐州,便派人在此等候。而现在能一睹郡主芳容,实乃三生有幸。金某望郡主能赏脸去府上小住几日,顺便在徐州游玩几天,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朱淑妍心想:这些人应是父王朋友,不然江湖中人,何必等候自己?而父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断然拒绝他们。惹得人家面子挂不住,彼此难看。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本郡主便多谢金大当家的盛情。”

  金问天三兄弟喜出望外,没想到郡主这么爽快便答应,十分给自己面子。金问天伸手道:“郡主快请。”金问地忽问道:“不知哪位是淳于掌门?”青阳道:“这位便是我合一掌门,淳于掌门。”金问天三兄弟皆打量一下淳于明,只见器宇轩昂,面目发光,呼吸均匀,内息深藏,一看便是内功极其醇正浑厚之人。

  金问天赞叹道:“久仰淳于掌门大名,果然英雄出少年。怪不得齐王十句话,三句都离不开淳于掌门。口口称赞,声声认可。金某今日有幸得见淳于掌门风采,惭愧不已。望淳于掌门也能光临寒舍,小住几日。既可与我等讲武切磋,也可方便照顾郡主。请淳于掌门不要推辞,这便同郡主一起去寒舍。”

  淳于明见金问天话说的十分客气,也有些许好感,道:“幸会幸会。晚辈在居南山时,就久闻金大当家大名,当真如雷贯耳。既然金大当家热烈相迎,盛情难却,在下也便却之不恭,打扰打扰。”金问天伸手道:“请!”朱淑妍和淳于明又坐上马车,其余人等骑马,金问地在前开路,金问天和金问人率人在后边护送。

  金家庄或许是主人姓金的原因,大门竟是金的,连门口的貔貅都是金的。金家庄的弟子全都挎着金刀,连刀鞘都是金的。走进院内,不时便能看见金桌、金凳、金门、金窗、金墙,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金家庄。

  淳于明不禁心想:若哪伙江洋大盗,能把金家庄的什么金桌金椅全都抢走,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盗,当真抢来一座金山。

  不过众合一门弟子都微微皱眉,且不说一堆金灿灿的金墙、金门晃不晃眼,看着美不美观,而合一门向来讲究艰苦朴素,勤俭节约。从不铺张浪费,穿金戴银。以合一门在武林中的地位,若想赚些闲财,岂不比金刀会来的容易?但合一门基本钱财,都来自于自给自足。煕煌山北边是农田,西边是果林,南边是畜牧,东边是瓜果。吃不完的便拿去集市卖,吃完的话那便不卖。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吃不完的。众弟子每日练剑两个时辰,练内功两个时辰。若碰上农忙,便把练剑和练功的时间减半,去干农活。基本上各不耽误,齐头并进,双管齐下。

  朱淑妍也微微皱眉,寻思:我王府还不如此豪侈奢华,挥霍糜掷,尔等不过一江湖帮派,却拥有如此多的黄金,难免来路不正。怪不得朝廷有些大臣,天天上书,要求皇帝下旨,铲除江湖帮派。看来有些黑道帮派,危害并不比贪官污吏差上一星半点。

  一行人本对金问天热情相迎,言语恭敬得体所持有的好感,霎时烟消云散,反而有些厌恶。

  来到后院,金问天道:“金某已给诸位备上接风筵席,请诸位赏脸,不成敬意。”朱淑妍道:“不必啦。本郡主近日身体不适,没有胃口,不能饮酒。淳于掌门。你代本郡主陪金大当家喝两杯。”金问天忙道:“快带郡主去客房休息,再请徐州最好的郎中,给郡主煎上一些养身开胃的药,送到郡主房里。”当即一名金刀会弟子跑了出去。

  一名金府丫鬟引着朱淑妍前往客房,而她没再多说。毕竟她借口身体不适,倘若阻止金问天派人请郎中抓药,岂不自露马脚?有些事太明显,太坦白,大家都不好看。因此并没出言阻止,大不了煎的药不喝,或者倒了,总有应对办法。去了客房。

  金问天道:“淳于掌门。郡主既有吩咐,让我等陪你好好喝几杯。你内功如此精深,连老夫都自叹不如,身体应没什么不适?”淳于明心道:看来金问天深知朱淑妍是借口不适,却并未拆穿,反而配合,都是人精!道:“恭敬不如从命,劳烦劳烦。”金问天笑道:“不劳不劳,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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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朱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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