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街道上有人喊道:“什么人?啊!”这人却惨叫一声,再无声息。紧接着传来几声闷哼。又听人叫道:“他在那!追!”
淳于明寻思:是不是慕君杀了那些丐帮弟子?急忙追了出去,但走进门洞,瞧见四个丐帮弟子从身前掠过。淳于明忙走出去一看,东边街口的四个丐帮弟子,已躺在地上。而这西边的四个丐帮弟子想必是追向慕君,不过街道上却再无人影,已不知慕君去往何处。淳于明三步并两步,从那些丐帮弟子头上跃上大街,南北一看,只看见慕君化作的豪客背影,拐进一条小道。
但那四个丐帮弟子已追到淳于明身边,仔细一打量,一丐帮弟子叫道:“这不是那个樵夫?”一人惊道:“还真是。”又一人道:“抓起来。”四人登时擒拿手、锁喉手扣向淳于明,但淳于明此时心里正火,直接一招双龙出海拍向四人,汹涌澎湃、波澜翻滚的掌力,登时把四人尽数震死。胸腔迸裂,筋骨全断。七窍流血,双眼惊恐。
淳于明把他们杀了以后,冷静不少,顿觉十分后悔,忙深鞠一躬,道:“得罪得罪。望四位早登西方极乐世界,让我的罪过减轻一些。”鞠完,便朝慕君拐进的街道追去。却见这条街道已空无一人,他忙跑过这条街道,再次走上南北走向的大街。两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如何能看见慕君?
淳于明又急又愤,又一次找不到慕君,她定更对自己失去信心,悲愤的大喊道:“慕……”喊了一个字,却想起自己和慕君百般遮掩身份,为避免春秋逍遥察觉,岂能此时因自己大喊大叫,功亏一篑?于是住口不喊。但不少行人都鄙夷的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是不是疯子?
淳于明看到行人异样的眼光,毫不在乎的哈哈一笑,但心里已急的不行,慕君刚才对自己发那么大火,这次绝对不会再来找自己,若自己找不到她,岂不……岂不……真的再也见不到她?想到此,登时头皮一麻,只觉若再见不到慕君,真的太过可怕,不敢设想。但忽灵光一闪,慕君此番为春秋逍遥而南下,现在又怀疑肖夏冬是春秋逍遥,慕君定会去找肖夏冬。那找到肖夏冬岂不便找到慕君?只是到哪去找肖夏冬?明日便是丐帮大会,肖夏冬欲当丐帮帮主,必先除去安素素和田骞这两个对手。也不知肖夏冬今晚会不会去杀田骞。不妨去田府附近守株待兔。如若等不到肖夏冬,明日丐帮大会他定然出现。慕君说不定也会出现。对,就先去田府。只是我这打扮太过显眼,容易被丐帮弟子认出,这倒是件难事,若慕君在,让她给我易容一番,轻而易举的掩人耳目,但现在……唉!
正当此时,忽再次听见“嘘溜溜”的丐帮戒哨声,淳于明心下一凌:难道那些死去的丐帮弟子尸体已被发现,正在全城搜捕于我?
但登时街道上已跃出十数丐帮弟子,而他们之前正在淳于明身后的酒馆买醉。那些丐帮弟子二话不说,寻着哨声追去,连看都没看淳于明一眼。淳于明不禁惊奇,难道不是抓我?
“嘘溜溜,嘘溜溜”戒哨还在吹响,淳于明细细一听,竟从城南传来,而他正在城西。暗叫:哎呦,糟糕!莫非是慕君被丐帮哪个弟子认了出来?是去抓她?我得快去找她。拔腿疾去,奔往城南。
但到得城南,只见丐帮弟子都在一人的指挥下,骑马往城外奔驰而出。淳于明心想:莫非慕君已逃出城?来不及多想,直接往城外跑去。却忽听一丐帮弟子叫道:“欸,那不是那个樵夫?”
淳于明正在快步走着,听到声音回身一看,一个骑马的丐帮弟子,正疑惑的看着他。但等淳于明转过脸,不少丐帮弟子登时认出他,一人叫道:“果真是那樵夫。肖长老有令,见到此人格杀勿论。给我上!”登时数十丐帮弟子骑马冲他砍来。淳于明不想再手沾鲜血,脚尖一点,从一马肚下掠过,往城外奔去。
奔出城外,他便撵着丐帮弟子的马队,往前奔袭。但后面的骑马丐帮弟子不依不饶,大喊大叫着冲他追来。马队前面的人听到动静,登时掉转马头,包围过来。淳于明瞬间被前后右,三面夹击。无奈之下,只好往左逃。但沙州城丐帮弟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片刻又有数百骑冲他追来。
淳于明边逃边想:这可不妙!论轻功,这些丐帮弟子比之自己颇有不如,但他们骑着马,我一时半会甩他们不掉。反而越跑越远,不知他们大部队要去往何处。我还是得想办法跟着丐帮的大部队走,看看他们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于是脚步一收,调个方向,继续奔行。与丐帮大部队几乎平行,但相距十丈。淳于明专挑不好走的崎岖小道奔逃,不会那些马便因路不好走,越追越远。所幸丐帮的前头先锋队,并不知后方在追淳于明,并未过来堵截,而是驾马狂奔。
十里外,淳于明便凭借曲里拐弯、凹凸不平的泥泞小道,已甩掉那些追兵,跟着丐帮先锋队一直往南。又奔将近二十里,忽见不远处树林里火光冲天,淳于明猜想:丐帮弟子是不是要去这?于是不再跟随丐帮部队,自行往火光树林里奔去。
奔到树林七八丈远,淳于明躲进灌木丛后,只见树林里全是江湖豪客,顾成峰、安素素、陆向天、百三翁等赫然在场,而他们都恢复寻常打扮,不再扮作丐帮弟子。而这二三百号人,正围着一座柴火堆起的火架,上面摆放着一张大木板,好似木板上躺着一个人,却身上盖着白布。
淳于明趴在地上往旁边挪了三尺,蓦地浑身一颤,火架后居然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陈南实,另一个竟是卞香宛。淳于明顿时猜到:想必这都是神农帮的人。神农帮长老惨死于丐帮肖夏冬和白龙教赤哲锦之手,而这陈南实和卞香宛,想必是抓来偿命。不过才两天功夫,中原第一大帮神农帮只聚集数百人,想必是沙州附近神农帮分舵之人。毕竟再远的神农帮之人,定赶不过来。只是这陈南实和卞香宛如何被顾大哥等人抓到?
过不多时,丐帮弟子先锋队已骑马冲进树林,为首七袋弟子喝道:“顾成峰,快放了陈长老。不然我们丐帮今天必让你们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这。”
顾成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又一八袋弟子喝道:“顾成峰,休得猖狂!任你武功高强,能敌过我数千丐帮弟子?我告诉你,我们只是先锋,后续部队马上便来。到那会,局势不是你我能左右。你现在放人,咱们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待会等田帮主、肖长老来此,你就是跪下求我们,我们也不会绕过你们。”
百三翁哈哈一笑,道:“陆堂主,你可比我们猖狂。你们丐帮伪帮主田骞与丐帮伪副帮主陈南实,狼狈为奸,差点在浏阳城外杀了我们。而你们的肖长老,与西域鞑子勾结,杀害我神农帮游长老。你们不说认罪伏法,好歹些许悔过,对死者有点敬意。还蛮不讲理,胡搅蛮缠。”厉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可以不为难你们其他人。但田骞、陈南实、肖夏东,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陈南实怒极,吼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便杀,要剐就剐。你们这般屈辱老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顾成峰忽一揖道:“陈长老恕罪,成峰无礼。其实在下素来对你甚为敬重,但你武功高强,我不得已才封住你穴道。而且我们找到陈长老可不容易,当然得确保万无一失。”
淳于明心道:怪不得陈南实和卞香宛跪在柴架前一动不动,原来被封住穴道,动弹不得。
陈南实一口唾沫吐向顾成峰,但他被封住穴道,内劲全无,顾成峰站的离他有两丈远,他吐了不到半丈,唾沫便已落地,没吐到顾成峰的身上。吼道:“老子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在这装好人。数日前我埋伏你,今日你却趁我离开沙州返回老家,在路上埋伏我。善恶有报,早晚要还。老子栽你手里,我认倒霉。但老子杀你们时,可没这般屈辱你们。你们把我穴道封住,让我跪在这狗崽子尸体前,是什么意思?故意让人看老子笑话?他妈的游松又不是老子杀的,老子凭什么给他跪下?枉你顾成峰向来自称英雄豪杰,但你这般行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为武林人士所不齿,受江湖中人所唾骂。”
淳于明心道:原来陈南实回老家分舵时,被安素素等人设下埋伏才擒住。不过陈南实说的也有道理。游松又不是他杀的,他的确没道理跪游松。
百三翁喝道:“陈南实,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只要你认罪悔过,我们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不然就冲你想杀我们,我们便绝无理由再让你活着。”
陈南实哈哈狂笑,甚是悲壮,道:“百三翁,你老小子没变。一把年纪,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这般斤斤计较。不错!当日我确想杀你们,但我从未想过让你们放我一马,而且老子也从未想逃。你们有种便把老子一刀砍了,否则我早晚也让你们跪在我的面前。”
百三翁冷笑道:“还不想逃?那明日便是丐帮大会,你为何突然离去?是不是怕明日见到我们,取你性命?”
陈南实长笑一声,道:“呸!你太看不起你大爷我。我之所以离开沙州,是因厌倦丐帮的明争暗斗。今天这个拉拢我,明天那个拉拢我。老子不是玩意,让你们谁想玩会谁玩会。一个好好的丐帮,现在是四分五裂,乌烟瘴气。也怪我。不能扶大厦于将倾,力挽狂澜。反正我对现在的丐帮已极其失望,你们不妨给我个痛快,老子死而无憾!”
百三翁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今天不悔过道歉,我们说不定不能让你痛快的死。”
陈南实骂道:“我去你娘的,悔你老妈。老子死也不悔。”
百三翁勃然大怒,扬手便想扇去。但安素素忽道:“百……百长老,给我些许薄面。别……别难为他。”
不看僧面看佛面。百三翁深知日后神农帮帮主夫人,定难逃安素素之手。且不说别的,光凭安素素和顾成峰的关系,他便得给九分面。怒气骤减,狠瞪陈南实一眼,放下了手。
陈南实又“呸”一口,道:“老子用不着小姑娘求情。安素素,今日我不妨给你说句心里话。我从没服过你。你要有本事,起初南迁丐帮总舵时,你就显现出来。但你没有,你去找顾成峰这个外人帮忙。你不觉你这么做侮辱丐帮,让众弟子寒心?我们丐帮何时轮到外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你们俩相互有意,找个没人的地方,爱怎滴怎滴。但你不该因你们俩的私情,欲把丐帮变成你们两口子的。别以为我们不知,你一有事便去找顾成峰。我真想问问,难道他顾成峰是丐帮帮主?有什么事还得去请教他?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就是看你没本事,才义无反顾的反你。”
安素素凄凉的笑道:“说得好!陈长老,你果然还是为人硬气,心直口快。其实不瞒你说,你说的这些我早也想过。而且我也可以跟你说句我的心里话。在我娘死前,我从未想过当丐帮帮主,不然我的武功也不至于如此荒废。我之所以要当帮主,全因报杀母血仇。但我从没说过让你们助我报仇。我真不知我如何把私事牵扯到丐帮公事。”
陈南实冷笑道:“你若报杀母之仇还好说,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又何妨?但你有勇无谋,乏善可陈。若非慕君早知是你亲戚,你那日贸然在合一门带丐帮弟子下山,必将全军覆没。你根本不懂审时度势,有小聪明,却无大谋略。让我丐帮在背后受人耻笑。说我们被一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所率领,丐帮已成娘子军。”
他本说的颇为滑稽,但现场气氛十分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有人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