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刀骂道:“他娘的,嘘你个大头鬼,老胡的尿都快被你嘘了出来。你们赶快给个准话,老胡没空跟你们在这瞎耽误功夫。到底是跳河还是动手,快选!”
淳于明想了想,道:“前辈,你到底还帮不帮我们?”散人道:“你们?这么说,她一来,我反而成了外人?行,算我瞎了眼,中秋佳节,不远万里前来看你。你们俩好好在这同生共死,卿卿我我,恕不奉陪。”突然闪身一跃,往西边纵去。
但诸葛五兄弟为了化融神功,一直紧盯着他,他刚一动,五兄弟立马扑上,拦住他的去路。散人大怒,道:“你们是不是真要找死?”他情急之下,又一时说出原本的声音。
诸人皆是一愣,公孙大娘心思缜密,立马听出异样,道:“这口音这般清脆,原来这散人是个年轻人。”她只听出是个年轻人,但男女却辨别不了,或许是顶不真,不便发表看法。
淳于明一惊,道:“居然不是幻觉。你多次说出本来口音,我还以为我听错,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声音。你到底是不是……”头皮一麻,怪不得美智子一来,散人整个人都变了,处处找茬,还要杀美智子,莫非他真是……道:“慕……”
散人道:“我不是。”又用出少半截舌头的刺耳声。淳于明怔神道:“不是?难道我刚才又听错?不对呀,大家都听出你声音变了,说明我没听错。你……哎呦,我真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居然被你骗了这么久。咱俩第一次见面时,我便怀疑你是……但你说你不是,我愚蠢如猪般竟然信了。怪不得你总替她说话,原来……啊……”狂啸了一声。狠声道:“诸葛五兄弟,我本还想跳河逃走,但现在我非要护这散人周全,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谁也别想动他一根头发。”
散人道:“用不着你护我。你想带这女人跳河逃走,你们俩便逃。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不知他抱着什么想法,居然用真实口音说出这些话,显然是印证淳于明的猜测。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谁,看他会怎么办。也或许见已被拆穿,再伪装下去,有何意义?
淳于明对慕君的声音岂会陌生?几乎一耳即能听出。听她用真实口音,连说多句话,立时确信她乃慕君无疑。怪不得她有玉剑,还会化融神功。但想起慕君化作云游散人,阻止自己自尽,中秋佳节,还特意从东北赶来,陪自己喝酒。现在又陷入这般绝境,此等情意,如何偿还?道:“你先走,我拖住他们。”一剑刺向诸葛甲虎。
见他来势汹汹,嗡嗡之声大作,诸葛甲虎不敢硬挡,忙侧身躲过,但淳于明玉剑一划,斜刺他的左肋。他自然而然的拨刀去挡,却一时情急,忘了手中无刀,等回过神来,忙往内缩手。但以淳于明剑法之快,岂容他伸出来,还想缩回去?玉剑顺势往上一带,把他手掌一下削成两半,掉落在地。但这还没完,在他身体吃痛分神之际,淳于明因顾及慕君的安危,全然已不顾什么手下留不留情,趁机一剑把他开膛破肚,诸葛甲虎捂住肚子,倒地不起。
高手对决,便是这般系于一念之差。一不留心,便即惨败。
淳于明并未再补剑,冷声道:“你们再不滚蛋,都是这个下场。”
其他人无一不胆寒,叱咤风云的诸葛甲虎,居然被淳于明忽然突袭,猝不及防,一两招,斩于地下。既匪夷所思,又预料之中。甚至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诸葛甲虎的的确确已倒在血泊之中。
四兄弟良久回神,才急忙扑到诸葛甲虎身旁,疾呼道:“大哥。”诸葛甲虎还没死,极其痛苦,硬挤出几个字,道:“杀了他。”四兄弟双眼发红,沉声道:“好。”转身或拳或掌,或爪或手,攻向淳于明。
淳于明见他四人扑来,只好继续自顾自练起剑法,罩住全身要害,逼他们不敢攻进一寸,不然便断手断脚。但如此全力防守,不攻一招,他想杀四兄弟,岂有希望?不过慕君和美智子,已然上来帮手。一人攻向诸葛乙鹿,一人攻向诸葛丁猿。但慕君蓦地收住了手,心想:要不要借诸葛四兄弟之手,除去这个美智子?只听淳于明喊道:“快走,你们俩不要管我。”
她当即心下大怒,道:你若只肯为我留下送死,我说什么也不走,但居然还有别人。那你们就慢慢打。等美智子死了,我再出手。
但公孙大娘和胡一刀已然出手,攻向美智子,四兄弟继续攻淳于明。而美智子和淳于明若单打独斗,跟他们六人无论是谁,都能与之一战,但以寡敌众,未免节节败退。能保全自身,已极不容易。
眼见四兄弟,又想用滚地堂的功夫,去抓淳于明的四肢。慕君越来越忍耐不住,心想:美智子都能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为何我却想趁机让她死在别人手上?难道我慕君的气度与胸怀还没她大?那岂不是笑话?于是抽出玉剑,刺向四只如癞蛤蟆一般,趴在地上,欲扣住淳于明四肢的四兄弟。
但诸葛丙熊、诸葛丁猿,见散人,即便是慕君袭来,当即转身朝她扑去。慕君忽身子凌空,迅捷无伦的踢出连环三脚,把诸葛丙熊三脚踢飞,正是混罡无影腿。但诸葛丁猿却已抱住她的双腿,往她腰间咬去。慕君惊急之下,左手一掌拍出,右手玉剑直落。诸葛丁猿躲闪不及,被一掌震碎头骨、下巴骨、鼻梁骨、眉骨,一剑从天灵盖插入,登时命丧当场。可他死时,双手依然抱的很紧,但慕君毫不犹豫,当机立断,斩断他的双臂,便即行动自如。
却听美智子低沉一声,居然已被公孙大娘一掌拍中左肩,紧接着胡一刀双手急抓,扣住她的拿剑手腕和右剑,而公孙大娘趁势锁住她的喉咙。胡一刀喊道:“淳于明,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把你日本相好给宰了。”美智子道:“不要拿我威胁他,把我放开,我愿自尽。”公孙大娘道:“开玩笑,放开你,你还不跑了?淳于明,再不住手,我可把她捏死。”其实以美智子的性子,把她放开,不但不跑,还真自尽。但公孙大娘和胡一刀又不了解她,岂会信她?
淳于明步法虽好,腿法倒很一般,见诸葛乙鹿和诸葛戍鹏趴在地上,连连抓他的双腿,竟不知所措,拿他们没有办法,不会拿脚踢开他们,只会施展步法,左闪右躲。听到公孙大娘的话,道:“你敢杀她,我必替她报仇。”
慕君微微一怔,心想:倘若我被擒住,他是会立马弃剑,还是放任我死,替我报仇?分心之际,诸葛丙熊又已扑来。但五兄弟皆手中无刀,赤手空拳,天下无敌的五禽刀阵,全然施展不出。慕君玉剑连连直刺,已把他浑身刺出六七道血口。但丙熊身受重伤,蓦地发怒,劈空一跃,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双膝磕向慕君的双肩。谁知慕君直接三指点出,指力击向他的咽喉、前心、小腹。
一个正使着千斤坠,往下疾落之人,如何还有余力去改变身体方向,向上、向左、向右?登时中招。而慕君出指后,早已闪身躲开。丙熊直接双腿跪在地上,差点把腿摔断。不过他的喉咙已被指力震破,前心已被指力震碎,小腹已被指力震裂,一头磕在地上,慢慢等血流干而死。
公孙大娘道:“淳于明,你真以为我不敢杀她?再不弃剑投降,我可动手。”淳于明道:“我说了,只要你敢杀她,我必为她报仇。”公孙大娘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是你不想救她,怪不得我。”手上登时加力,要捏碎美智子的喉咙。却一道白光忽而闪来,她还没看清此乃何物,惨叫一声,倒地而死。而她的前心上,赫然插着一把玉剑。居然是慕君突然以混罡劫指掷剑杀了她。若非她有掷剑的果断、准头、勇气、手法、力道、速度,既救不了美智子,又杀不了公孙大娘。
而她之所以救美智子,全因淳于明不假思索的拒绝公孙大娘,显然他不愿为美智子去死,但淳于明却甘愿为自己去死。她觉美智子对她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何必跟一个淳于明心里没有的女人,去一般见识?好歹现在算是同仇敌忾的自己人,救她一命又何妨?即使她日后要跟自己相争,到时再说也不迟。
胡一刀自然大惊,但美智子左手得以解脱,蓦地拔出腰间小太刀,一剑刺向他的前肚。胡一刀惊骇之下,忙松手往后躲避。美智子右手得以解脱,从怀里摸出手里剑,打向胡一刀。而胡一刀手里正握着从美智子手中夺来的大太刀,忙刮起剑花,掸开她的暗器。殊不知忍者接回手里剑,是因对剑的尊重,绝非身上只有一个手里剑,用了便没,必须去捡。所以胡一刀只觉美智子的手里剑,掸一个,来一个,掸一个,来一个,好像无穷无尽。
其实美智子的手里剑早已打光,而是捡起地上的石子,当手里剑用。虽然她的暗器手法,未必比得上冯玉阳,却也颇有独家造诣,不容小觑。而且她现在占尽天时地利,冯玉阳总有身上暗器用光之时,但此时地上的石子遍地都是,捡都捡不及,别说用完。再加天色依然很黑,胡一刀看不见暗器来路,只好挥刀罩住全身要害,片刻都不敢松懈。
美智子以逸待劳,一直打出石子,把胡一刀逼得手忙脚乱。毕竟他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去挥刀,或许刚扬刀往上,暗器便打到小腿,刚扬刀往下,暗器便打到肩上。而且暗器又不怕疼,勇往直前。若是人还会缩手,暗器焉会?所以这倒不失为一招,破自顾自练剑全力防守的办法。不过若换成白天,有人这般连绵不绝、压迫窒息的打暗器,谁去硬挡?都会避开。也不会自顾自去练剑,给别人破的机会。所以天时地利,甚为重要。
渐渐的,胡一刀被掷的满头血包,差点跪地求饶。突然一个转身,疾速逃去。但只觉身后传来“嗡嗡嗡”的破风声,回头一看,登时一道白光刺眼,接着一件利器,竟已扎进他的后背,顺势捅破他的后心。他哎呦一声惨叫,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忍住疼痛,回头借着月光一瞧,居然是美智子的小太刀。而刚才那道光芒,正是刀刃反射的月光。而他若非被光芒闪的睁不开眼,心下慌乱,或许还能躲过这次美智子的掷刀,但老天不会给他同样的第二次机会。倒在血泊,站不起来，须臾毙命。
美智子走来拔出小太刀,拿回大太刀,没再理他,回去仔细找回自己的手里剑,又去拔出公孙大娘心口的玉剑,走去双手恭敬的递给慕君,一低头,道:“嗨!多谢救命之恩。”
慕君接回玉剑,淡淡一笑,并未理她。而淳于明还在东躲西闪,避开地上的诸葛乙鹿和诸葛戍鹏,来抓他腿。美智子当即又抽出已回鞘的大太刀,欲出手相助,慕君却道:“别管他。以他的步法,这两只癞蛤蟆咬不住他。而且这俩癞蛤蟆再运会功,不用咱们出手。他们便穴道移位,经脉逆转,走火入魔而死。我倒真想看看,他们七窍流血的样子。”
诸葛乙鹿大怒道:“谁说我会走火入魔?今天我非宰了这小子。”双手撑地,倒立而起,掌力一吐,脚朝天空,凌空弹起,双手齐抓淳于明的双眼。淳于明玉剑一带,迅捷无伦的快速两剑,已在他想缩手而回之际,把他左右手从中砍断,断掌掉落在地。而他早已双足一点,飘身后退丈许。
诸葛乙鹿失去双手,勃然大怒,什么生死全已置之度外。飞身一跃,一口咬向淳于明。淳于明玉剑一扬,对准他的血盆大口。诸葛乙鹿大吃一惊,却已来不及收力。毕竟他刚才那一跃,热血上头,拼了全力,根本没打算后退。但现在想后悔已太迟。一剑被刺到后脑,登时毙命。
此时只剩诸葛戍鹏,他不禁胆怯起来,正想逃跑,却经脉之中一阵疼痛,显然激斗之际,修炼假的化融神功,留下的内伤,已然发作。忽而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全身痉挛,倒抽凉气。不会双眼血红,过会,眼角滴落滴滴鲜血,再过会,鼻孔流血,双耳流血,口中流血,显然已活不成。毕竟他的内伤,早已发作的不止一次。今日不走火入魔而死,明日估计亦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