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各自的客房,洗个大澡,喝口大酒,吃口大菜,睡个饱觉,而现在基本谷里已没什么人,失败的各门各派早已离去。再留这有什么意思?目睹别人抱得美人归,自己干羡慕,干着急?
睡醒以后,淳于明神清气爽,又酣喝畅饮一顿,去往花迷林的竹舍。他到那,没喝两口茶,覃玮便已来了。几人又寒暄两句,没坐一会。忽听混通的笑声传来。淳于明和覃玮大喜,急忙迎出舍外。只见慕君和混通,风尘仆仆,亦满身污泥,嘴角带血的走了过来,只不过二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万花剑飘门门人。
淳于明快步走到慕君身边,喜道:“你怎么走出来的?”慕君笑而不语。混通却哈哈一笑,道:“我和教主用的方法,乃是普天下最好的方法。”覃玮道:“什么方法?”混通狡黠一笑,道:“当然还得多谢花门主。他派人进林,告诉我们你和臭小子已走了出来。让我们抓点紧,再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走不出,便算输。但没想到教主和我心有灵犀,我们俩想到一点上。”
覃玮道:“什么点?”混通道:“就是软的不行,来硬的。我们又没派人接应,是他们的门人自己跑进来。老子一怒之下,便追上去把他们摁住。威逼利诱,拳打脚踢。让他们带路,把我领了出来。这算不算老子自己急中生智,自己走了出来?”
花不败又气又怒,万没想到他俩是这么走出来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四个门人,喝道:“废物!饭桶!”那四人满脸惶恐,头埋得更低。
淳于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也是这么出来的?”慕君点了点头,道:“我刚被他们带出来,混通不会便已出来,我们俩就一起走了回来。”混通笑道:“都是教主教得好。您这方法,可比臭小子那方法好得多。他们还得费力气,咱们这拳脚一招呼,轻轻松松的就走了出来。”
淳于明暗自叹息:果然是魔教做派。蛮不讲理,粗鲁野蛮。
混通道:“老花,按规矩,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我走出来即可,是不是该带我去下一关?”
花不败重叹一口气,道:“好吧,不过慕教主,你我赌约在先,花某可以算你自行走了出来,但我这花迷林,恐怕便不能拆了。”慕君不置可否。花不败伸手道:“二位请回客房沐浴更衣,等瞿公子和易公子有了消息,花某再带你们去下一关。”混通道:“好,老子现在身上这泥,能搓下二十斤,早他娘的想洗个澡。教主,咱们走。”慕君信步离去。覃玮和混通紧跟而去。
淳于明回到竹舍,继续等待动静。忽听门外传来“啪啪啪啪”的四个耳光声,紧接着听花不败喝道:“你们这四个废物。萧长老,把他们手脚剁了,逐出蝴蝶谷。”几人大喊道:“门主,开恩啊,门主。他们是魔教教主,魔教护法,我们真没办法。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花不败更怒,道:“那你们会不会死?”几人一怔,道:“门主,我们不过是进去带句话,这……值当死?”花不败道:“呦呵,你们四个的命还挺金贵?你们别忘了你们都是孤儿,没我花家收留你们,你们早死了。”几人跪下,道:“门主,饶命,我们保证绝无下次。”
花不败道:“下次?你们还想有下次?我告诉你们,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每人给我打自己一百个耳光,长长记性。”几人大喜,最起码不用断胳膊缺腿,忙磕三个头,抽起自己耳光。淳于明哭笑不得。
翌日下午,淳于明和慕君三人,先后来到竹舍。他们昨晚都睡在客房,毕竟瞿常洛和易玺的结果,对他们来说,重要也不重要,全系于一念之差,没必要因他俩睡在竹舍。
到了将近晚上,瞿常洛和易玺当真走了出来。不过二人在林子里住的最久,基本衣服都已被磨破,褴褛不堪,狼狈不堪。问其原因。瞿常洛道:“我也忘了是第几天,刚好碰到易玺。我们俩一商量,便结伴而行。一直研究花迷林的八卦布置方法。”
花不败一惊,道:“你们俩……难道……破了迷幻八卦阵法?”易玺摇了摇头,道:“算不上是破。”脸一红,虽然满脸泥,根本瞧不见,道:“说来惭愧。我们俩……抓到进林给我们报信,说淳于少侠和覃护法已走出迷林的贵派门生,我们便逼问出……”瞿常洛道:“是询问,不耻下问。”易玺微微一怔,又嗤鼻道:“不管什么问,反正问出他们走出的方法,便按照他们的方法,走了出来。”
淳于明和覃玮不知该哭该笑,覃玮道:“为何我们走了四五夜,你们俩这么快就走了出来?”
瞿常洛道:“因为我们俩把你们的方法改进了一下。我们是白天走,在地上划直线。但我突然发现,直线每过五里,便即自行改道,变得弯弯曲曲,扭扭歪歪,原来地面一直在移动,只是移动的太慢,根本察觉不到。我想每方圆五里,乃一个圆圈,即便是一个八卦。而且相邻两个八卦,旋转方向相反。本来是一条直线,五里前是往右,十里前却是往左,这便表明五里是一个八卦分界点。若按花草树木排列,留下的道路走,必然走错方向,只有不管哪有路,一条路走到底,才能走出来。”
易玺道:“于是我们俩就看着太阳,辨明方向,斜着走,往右转的往左走,往左转的往右走,正转的逆着走,逆转的正着走,这么一来,也是直线。而我们俩误打误撞,离西边的林端很近,以至不到两日,昼夜不停,便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恍然。覃玮笑道:“看来我和淳于兄弟,乃是你们俩的祖师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若不知我们走出来,恐怕你们永远想不到出来的方法。”
瞿常洛冷笑道:“是吗?我们不到两天就能走出,你们走了多少天?你们俩虽然走了出来,但未必走的是直线,而是一道曲线,少说走了三日弯路。而且你们俩能看出他们八卦的变化方法?瞎子一般摸了出来,还有脸炫耀?”
覃玮大怒,道:“我干你娘,你他妈的小崽子,敢这么跟你覃爷爷说话?”瞿常洛一怔,道:“你说什么?你竟敢骂我?”混通道:“骂你怎么着?老子说不定还宰了你。”瞿常洛火道:“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有种出来跟我单挑。”混通道:“嘿!难道你混爷爷还怕你不成?来。”正想跃到空地,拉开架势。花不败却忙道:“诸位,这是在蝴蝶谷,可否给花某稍许薄面?再说二位想比较武艺,下一场有的是机会。”
覃玮道:“这么说……下一场是比武?”花不败道:“正是。”混通道:“好,凌山门的大狗崽,下一场你敢不敢跟爷爷打?”瞿常洛脸憋得通红,实在忍不住想骂人,但他自幼家教还是不错,除了有点急功近利,贪恋富贵,本质倒还不坏,忍了好久,才道:“自当奉陪。”
花不败干笑两声,心想:凌山门和轩月圣教的梁子算结下。但转念一想,他们以前的梁子也不少。积怨已久,难以化解,又不是今日才有梁子。毕竟中原武林各大名门大派,跟魔教的仇杀,少说有数百年历史,岂是一朝一夕之事?由他们去。道:“诸位都先回客房养好精神,两日后,花某自然有请。”混通恶狠狠道:“那我就让你再多活两天。教主,咱们走。”瞿常洛冷哼一声,心想:谁让谁多活两天,还不一定。各自回房。
两日后一大早,花不败便派人,把他们六人喊道万花堂的后花园,这里的景色更加美不胜收,群花争芳斗艳,群蝶漫天飞舞,当真让人感叹世间美妙。
混通嘀咕道:“这后花园如此美丽,难道是去花小姐的闺房?”覃玮点点头,道:“我看也是。大老爷们谁住这么多鲜花和蝴蝶的地方?”瞿常洛嗤鼻一笑,道:“不懂风雅。”覃玮大怒,道:“老子不懂,难道你懂?”瞿常洛不气反笑,道:“若文武双全,才智过人的大家闺秀花小姐,能看上你这等粗鲁蛮汉,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哈哈!”覃玮怒道:“你……行,覃爷爷也有风度,不跟你一般见识。覃爷爷赏花看草,陶冶情操。”瞿常洛只是冷笑。
混通有点心里发虚,若论文才、样貌,自己和覃玮,如何跟瞿常洛比?道:“花门主,如果你是带我们来,让花小姐以貌取人的话,我老混可走了。”花不败微笑道:“不会不会。”
走过拱桥,面前不远便是一座三层的楼阁,建构十分精雅。花香四溢,满房蝴蝶。混通出了一身虚汗,蓦地大吼一声,道:“他妈的,有什么好怕?老子还从没这么心焦过。花小姐若不嫁我,简直瞎了眼。”覃玮也很紧张,毕竟为了这位花小姐,吃尽苦头,倘若她没看上自己,岂不辛酸努力,付诸东流?
易玺心里也没底:这三人武功高强,我未必有必胜的把握。而且瞿常洛风度翩翩,花小姐若以貌取人,恐怕真没我们三个什么事,已可打道回府。但如此一来,之前的对掌、杀蛇、破阵,难道都是白费功夫?况且素闻花小姐花容月貌,羞花闭月,我若娶不到,嫁给旁人,岂不可惜?
瞿常洛倒很轻松,心想:若让花小姐亲自挑选,这三个獐头鼠目,歪瓜裂枣,如何跟我比?除非她是个瞎子。
但走到门前,花不败却停下脚步,道:“不瞒诸位,此楼阁并非小侄女的闺房,而是花某的。”几人惊道:“什么?”混通一擦脑门虚汗,道:“他娘的,花老头,你怎不早说?害我白着急一场。”覃玮道:“是啊,我刚才还在想,今天我都没倒饰,若见花小姐,我岂不吃亏?”瞿常洛冷笑道:“覃护法,不是我说话难听。以你的尊容,再打扮也就那么回事。”覃玮大怒,道:“你他娘的什么意思?覃爷爷不比你长得好看?”瞿常洛笑道:“覃护法自欺欺人的本领,倒比你的剑法还要高明。”
覃玮忍无可忍,道:“花门主,到底这场怎么比,快说,我已忍不住要把这臭小子的脸拿剑刺花。”混通附和道:“对!他娘的,老子破了你的相,我看花小姐会不会嫁给一个面目全非之人。”
瞿常洛暗自心凌:倘若自己毁了容,美貌不可方物的花小姐,焉会嫁给一个丑八怪?与混通覃玮打斗之际,必须得想办法护住脸,以免中他们暗算。道:“花门主,这场到底如何比?”
花不败道:“几位请看。”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玉核桃,扔进门内大堂。但“簌簌簌”之声登时传来,万箭齐发,倘若有人贸然进去,早已被射成马蜂窝。见他们皆脸色一变,花不败略微得意,道:“这蝶花楼,每层都有机关。而花某已在三楼大厅楼板,挂着一个绣球。谁先抢到,花某立即带他去见小侄女。但倘若没抢到,甚至或死或伤在此楼……恕花某概不负责。”
混通恨恨道:“花老头,娶你个侄女,看来非得玩命,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害死在这?”花不败看着年轻,实际年龄却不小,老头虽夸大,但难免为实。笑道:“花某没说非让混护法进楼,混护法倘若不想进,回房饮茶即可,花某绝不多说。”混通道:“都到这份上,我还喝个屁,要喝我早喝,还等到这会?”
覃玮道:“八字就差这一撇,我不上谁上?谁先抢到绣球,花小姐就嫁谁是不是?”花不败点了点头,道:“但花某丑话说在前头。花家女子从不外嫁,胜出者,必须入赘。”混通叫道:“什么?入赘?你开什么玩笑?”花不败一本正经道:“半点不开玩笑。不过入赘只是名义上,至于小侄女愿不愿随四位其中的胜出者,出谷浪迹江湖,那得看你们的本事,花某绝不阻拦。”
混通吁了一声,道:“名义上就好。我混老五在这蝴蝶谷,可住不了两天,就急着出去。等我娶到花小姐,一定想办法劝她陪我一起出谷,云游四海,浪迹八方。”覃玮好笑道:“混老五,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早?我这么大一个人,你没看见?你能不能先胜过我,再说大话?”
混通嘿嘿一笑,道:“老覃。”覃玮忙道:“别别别,你别喊我喊得这么亲热,我他娘的起一身鸡皮疙瘩。你有话直说,用不着来这一套。”混通嘿嘿直笑,道:“覃兄弟,覃大哥,这花香楼危机四伏,杀机四起,我劝你还是别进去。或者你帮兄弟一个忙,拖住这俩小子。等兄弟抱得美人归,每天让你看上两眼,感谢你。”覃玮骂道:“我去你娘的,你他妈的把花小姐娶回家,同床共枕,生儿育女,我他妈的每天看两眼,我贱啊我?你他妈的能不能别整天想这美事?”
慕君扑哧一乐,道:“瞧你们俩那样,勿要花门主看了笑话。你们放心,回去我劝劝鸢堂主,让他给鸢如烟找个婆家。你们俩即使娶不到花小姐,近水楼台也可先得月。难道鸢小姐,还比不上花小姐?”
混通道:“正是正是。老覃,你今日帮我娶花小姐,兄弟帮你娶鸢如烟,成不成交?”覃玮道:“成你个头。你娶个武林门派的大家闺秀,我去娶个唱戏的,你他妈的是不是在骂我?再说鸢小姐若能看上我,我还来这娶什么花小姐?混老五,你不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凭咱俩这长相,想娶天仙般的美人,只有这一次机会。不然就搂个庸脂俗粉,凑活过吧。”
混通喝道:“覃老六,你别不识抬举。信不信老子娶了花小姐,回去再娶了鸢小姐,一个都不给你?”覃玮道:“你有那本事?不过你若想娶鸢小姐,兄弟可以替你找鸢堂主说说好话。你就帮我抢到绣球,让我把花小姐娶回家。”
混通道:“想得还挺美。这花小姐我是必娶无疑。鸢小姐虽好,但她眼界太高,非得嫁给咱们教主这种……咱教主独一无二,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她想嫁,哪有那么容易?而花小姐却脚踏实地,心平气和,不但人长得漂亮,武功还很高。作为武林中人,花小姐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佳偶良伴。至于鸢小姐,我对戏曲音律一窍不通,跟她早晚谈不来,一拍两散,何必去想?”
覃玮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也这么想。咱们武林中人,自然也得娶武林中人。我要是个花旦,我保证不来这凑热闹。不过咱们闲话少说,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跟我争?”
混通好笑道:“覃老六,这话好像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覃玮摇头道:“我不帮你。”混通气急败坏道:“那我还帮你?开什么玩笑?”覃玮笑道:“废话,我要帮你,岂不不给你帮我的机会?我只能说不帮,让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帮我。”混通一口道:“老子不考虑,老子不帮。”覃玮恨恨道:“行,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娶到花小姐,看都不让你看一眼。花门主,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