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半山腰遇到一戴着草帽的大爷，花白的胡子，两边眉头都挑着几根特别长的，看着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他肩上挑着扁担，两边挂着竹筐，一个盖着盖子，上面有层网，依稀可以听到里边蛇吐信子缠绕爬行的声音，另外一个多是捕蛇用的工具，比秦川临时做的那些专业很多。
秦川对这人点头笑着打了招呼，“大爷，现在还进山啊？”
“刚从那边山头过来，今天这日头好，蛇都出来晒太阳了，想着得多赶赶。”老头放下扁担，瞅了眼秦川的衣兜，“小哥儿，赶了多少？要不我收了？”
顾石亭扭脸看了眼，日，这人大概是个专门抓蛇的，里边少说也有十几条。
“我这少的很，还是不耽误您老进山了吧。”
顾石亭纳闷，不是说过抓这些蛇就是为了卖钱的嘛，怎么听着秦川这话是不打算把蛇转卖给这个老头。
不等顾石亭拉住要走的秦川，那老头先急了，向着他们走了几步，“少也没事，大爷我就当帮你忙了，省的你再往集市上跑一趟了，放心，不会亏你的。”
顾石亭手里的衣服是秦川的，里边包了几条草蛇，卖了也是吃蛇肉，价钱多少，秦川心里有谱，顾石亭对秦川使眼色，学着秦川的口音跟他说话，不想人听出来他不是本地的人，“要不咱直接卖给他得了，我觉得这大爷说的也对。”
秦川家里连自行车都没有，上次他可是跟着秦川家的马车一路跑到了集市，要不是他经常跑步锻炼，估计得累趴在半路上。
今天秦川家的马车好像被人阿爹赶走了，他们要想进集市卖蛇估计又得跑着去，他倒是不怕路远手重，这手里拿着东西真无所谓。
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还得养一夜这些蛇，想象你在睡觉的时候旁边躺着白白净净的秦川，就在你刚想干点什么度过这漫漫长夜的时候，突然，一条蛇顺着床头绕啊绕爬呀爬地进了你的被窝，就像今天两人正亲热的时候顺裤腿钻进来一条毒蛇似的，猝不及防，差点咬了你的命根，啧，心里不是有一点膈应。
“咱们抓的蛇就卖了得了，早点出手，我带你玩其他的。”顾石亭小声对秦川商量。
秦川想今天这些蛇不是他一个人的，既然顾石亭想卖那就听听价钱，他招呼这顾石亭把衣兜交到了老头手里。
老头摘下草帽扔在一边挂上了扁担，先把装工具的筐子倒空，把秦川抓的蛇一股脑都倒进去，把衣服递还过来，顾石亭想秦川一把接过来，很近摔了几下才递给秦川，“穿上吧，给你打干净了。”
本来因为被顾石亭抢走衣服而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秦川，眼看着顾石亭给他把衣服上的草梃子都摘干净，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有时候大大咧咧，有时候又这么龟毛。秦川接过衣服搭在了肩膀上，却没有穿，他天生身上特别容易长扁平疙瘩，这衣服兜过蛇，不能穿了。
顾石亭没因为秦川的冷漠生气，无所谓地笑嘻嘻地等着收蛇的老头说价钱，说实话，他还是头一次对物价敢兴趣。
收蛇的老头却没有急着看竹筐里的蛇，而是问秦川，“小哥儿，你手里那条不卖吗？赶紧一起倒进去呗，我一把算清楚。”
秦川呵呵呵笑了笑，从路边抽了草梃子咬在了嘴里，“不急，您老先给他瞧瞧这些什么价钱。”
那老头伸出手来举过头顶，“行，那来吧，咱爷们儿比划比划。”
秦川看着顾石亭，顾石亭看着秦川，卖个东西还比划比划，打一架？行啊，我来。
“就知道你不知道规矩。”秦川拉过肩膀上搭的衣服盖在了手上。
那老头笑着扯过衣服盖在自己小臂上，把手伸了进去，“小伙子，行了，上道。”
顾石亭眼看着这俩人跟猜哑谜似的，一分钟后，秦川啧了声，“要不就不耽误大爷功夫了，我们走。”说着要抽回手，那老头猛地拉住了，“别急啊。”
秦川差点被扯个踉跄，顾石亭吼了一声，“日，你想干嘛，放手。”还好不是空荡荡地山谷，但也是空旷安静地很，秦川离得近，耳膜都震了震。
“你吼什么？”秦川赶紧安抚被吓了一跳的收蛇人，“大爷没事，我这哥们儿不是咱们这庄子上的人，您老被见怪，他就说话声音亮。”
“我道是绿林好汉，还以为有拦路劫匪要杀人呢。”那老头抽出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问秦川，“就这个价了，不能再高了，不过前提是我要你手里的那条。”
“大爷，咱们这买卖怕是成不了，我们还是不耽误您了。”秦川把手里的蛇交到顾石亭手里，弯腰准备把蛇收回。
那老头却按住了秦川的胳膊，“你干嘛？！这蛇在我筐子里，你要抢！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个高高大大地还想不劳而获。”
一顿骂骂咧咧，顾石亭愣是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秦川甩开那老头的胳膊，“你讲不讲道理，这些蛇都是我抓的，你凭什么不让我收走。我不卖给你，你的价钱太低。”
“我考诉你，你要么把他手里的那条给我，要么就赶紧走开，别耽误我上山赶蛇去。”那老头拍了拍草帽扣在头上，收拾工具要走。
秦川拉住他，“你不能走，这些蛇是我抓的，你就算是要收，也还没有给我钱。”
敢情这人是要抢他们，顾石亭算是明白过来了，拦着老头的去路，“赶紧放下，要么还蛇，要么把钱给付清楚。”
“我就说你们是拦路抢劫的吧，来人啊，救命呀，壮劳力抢钱啊！”那老头走不脱就耍起了无赖。
顾石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你一个老头，五六十岁了，怎么能干这么不要脸的事。”
说着就要扯那老头的领子，没等他抓住，这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人啦，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