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刚感觉石旭好像是在斥责自己没有规矩，虽然面前这个孩子并没有对她多说一句话。她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到秦川，那个乡下小子对自己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把她当成佣人，甚至还把她当成长辈一样尊敬。
餐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似的，顾想的电话手表响了，秦川的头像还会眨眼睛，吴妈松了口气。
秦川到家之后第一时间给顾想打来了电话，“我在这边家里，你要是回来的话别忘记拿上书包，如果不想过来，那就吃饭，完了写作业，记得早点睡觉。明天你亲爹会给你安排司机送你上学。”
“不要，我要去找你。”顾想没听出来秦川心情不好，他拒绝地斩钉截铁。
“那我去接你。”秦川把自行车钥匙抓在了手里。
“不用，我自己有办法回去。”顾想有时候很粘人，有时候又独立的像个成年人。
秦川嗯了声，想着大概顾石亭会把顾想送过来，不送就在那边大别墅也没关系，人家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虐待。
顾想跟秦川讲电话的时候，吴妈字字斟酌地对石旭说：“我的意思是，这位少爷，不麻烦您送想想少爷了。”
“哼。”石旭没有搭理吴妈，觉得顾想的这个小名十分肉麻兮兮的。然后就听见顾想还在跟电话里的人撒娇，“不用你接我啦，你那自行车后座硬的要命，从这里坐回去，我肯定腰酸背痛腿抽筋。”
秦川拿着钥匙在各个房间转，他要检查下，顾石亭所谓的搬过家了，到底都拿走了什么东西，事实证明，只有顾想的书包，估计还是吴妈临时受命才过来收拾的。
石旭一边吃饭边听顾想黏黏糊糊地继续撒娇，觉得碗里的鲍鱼粥腻的发齁。
“哎呀，”顾想一手转着勺子吧嗒掉进碗里，“我不是说过了嘛，不要你骑自行车来接我啦，这种天气坐垫子会捂出来痱子的。”
秦川受不了顾想学着顾石亭的语气撒娇，这爷俩生活在一起太久，说话的神态跟语气总会不经意模仿对方。“你要不就让顾石亭送你吧。”
电话挂断，秦川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把热水调的温度有些高，起初很烫，但是等适应了之后，他觉得这个温度淋在后腰上很舒服，后边的酸疼感觉还在，顾石亭刚才有点急。
他怀疑顾石亭是故意的，像是惩罚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个家伙分明就是个小心眼，做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今天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情好像刻成光盘了一样存在顾石亭脑子里。
装大气的人不管嘴上怎么说，做的时候总会暴露出来，秦川感觉后背有点疼，照镜子才发现，后脊背骨肉突出的地方都被游泳池的瓷砖撞青了。
他下意识骂了声顾石亭个牲口，又想到了当时那人是怎么对他的，然后就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一样，他猛然把水调成了低温，让自己清醒些。
他记得顾石亭说过已经搬家了，其实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动过，原本还以为只少了顾想的大书包，进厨房之后才发现他最喜欢的砂锅不见了，不用找，肯定是拿到那边新房子了，一时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怨恨顾石亭独断专行，又心软那家伙百忙之中记得他的喜好。
秦川自己煮粥喝了两碗，剩下的按了保温，某些人爱来不来，不来他就自己留着明天早上喝，要是还吃不完就为大黑狗。
等到顾想回来，他都没有心思惊讶石旭为什么会跟着，顾想说石旭要住他们家的时候，秦川只是嗯了声，然后给他们重新铺床又抱了床被子，然后无声地为石旭找换洗衣服，弄得顾想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
“看吧，我爹地就是这么信任我，对我的朋友都很尊重，他就没有问一句为什么。”顾想拍了拍另一个枕头，然后扔到了地上，“我收留了你，但是没答应让你睡我的床，你打地铺吧。”
石旭哼了声，把秦川给他扑好的杯子抱回地毯上，铺一半盖一半，“我很欣赏你爹地尊重我个人隐私的这种态度，所谓我不跟你计较。”
一个人舒舒服服躺在地上睡得呼呼的，顾想摸着领子一会儿也睡着了，秦川期间过来看了眼，有再地摊上铺了层厚点被子，把蚕蛹一样的石旭轻轻放在了上面，“还挺沉。”
屋里房门被关上，小夜灯把石旭的眼睛照亮，他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再次闭上。
秦川拿出计算机算账，不管怎么按，如果按照他现在的收入，别说还顾石亭钱了，他家小弟的下一次手术费用他都不一定能凑齐。
秦萌说的家里情况实在太糟糕，看着账本上的数字，他又把顾石亭骂了无数遍，断他一财路，谋财害命。
他回来之后和崔主管联系过，才半天时间，人家已经找到了秦川工作的接班人。不是别人，就是上次挑衅他的那个家伙，就这么寸，当初自己信誓旦旦说不会把工作让给别人，现在自己就被顶了位置。
顾石亭看不起的工作，那份收入还不够顾石亭一件衣服，说给他辞职就立马办了。
秦川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大大的漩涡，因为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丢掉一个工作而生气，又因为自己会对顾石亭的霸道感到幸福而更加生气。
当他认知到这两件事情将会造成的后果时，弄得他开始变得更加烦躁甚至开始自卑。他苦恼地开始思考审视跟顾石亭的相处，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跟顾石亭断绝关系，他怕自己被顾石亭这样那样久了，真成女孩子，连志气都消退了。
好在秦川认清了一件事情，归根结底就是钱闹的。有人说家庭收入会影响一个人的家庭地位，想想顾石亭送他房子时候的得意洋洋，还有替他做决定是的肆意妄为，对，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他没有顾石亭本事大。
秦川咬着舌尖发誓，必须赚钱，兼职辞掉就辞掉好了，他可以去再找其他工作，记得有个早点摊位的老板说过，好像需要一个小时工，明天就去问问。
把未来的赚钱大计划考虑清楚，秦川心里好受多了，他一定要赶快拿下驾照，然后开个骑车餐馆。
想到驾照就想到了驾校，然后秦川忍不住锤沙发，靠，还有于戈那个混蛋，希望明天不要再见到他。老子不是女生，再不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欺负了。港口人怎么了，等他赚钱了，就把老家的人都接过来，让他们都成港口人。
又等到晚上十一点，依旧没有看到顾石亭回来，平静下来没多久的秦川又烦躁地想，他应该立刻去把粥全部倒掉喂狗。
被迫跟狗抢食的顾石亭此刻正在委委屈屈地对左航大吐苦水。
在新房子里他对秦川穿衣服就翻脸的行为十分委屈，更多的是生气，好像能力没有被肯定的所有男人那样抬不起头，但是他觉得自己天生大概是受虐狂，才会在秦川坚持要离开的情况下，还狗腿地摇着尾巴去送人。
只等顾石亭被秦川嘭地一声关上车门才回过味了，自己做小伏低地为什么呀，老子是谁啊，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所以顾石亭连火都没熄灭，方向盘一转，直接一个电话跟左航一起招呼了多日被冷落的兄弟们出来，老地方嗨翻天。
顾石亭在酒吧包厢里装苦逼喝酒，有点醉，原本为了面子绷着的话现在全说了，左航在旁边陪着听他抱怨，“我还不是为了讨好他，老子长这么大，对谁这样过，你说，左航。”
“没有，你对他最好。”左航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叫来这么多陪的，顾石亭一个不搭理，冷着张脸跟他苦大仇深。
顾石亭脸皮厚无所谓，不怕人看笑话，但是他是丢不起这人。左航指配合着嗯了两声，然后顾石亭又开始滔滔不绝。
看看时间已经半夜，明天下午还有一场拳，表演赛，主要是宣传用的，但是拳台上没有剧本，顾石亭早说过，他依旧不能输。
如果不是他们分析过完整战略，左航才不会陪着顾石亭在这里发疯，早把人撵回家该干嘛干嘛该弄谁弄谁了。
左航拍着顾石亭的脸，“楼上给你开了房间，今个你就这里睡，睡好了，明天继续打你打拳。”
“老子不打了，他不喜欢我出名。”顾石亭胳膊一轮，差点砸左航太阳穴，擦着头皮就过去了。
左航感觉心里无名火起，“日，你就为了这点屁大的事情，跟我这里闹罢工，你是不是想我给你老子打电话。”
“我老子，老子哪来的老子。”
“你特么是真喝高了还是装傻。”顾石亭再怎么少喊顾振刚爸爸，那也是他亲爹。
左航拿起一个酒瓶举起老高，顾石亭根本没有喝高，他三分是装出来的，就是想借酒装疯，“他要给我开瓢！”
“开你大爷。”一瓶子酒哗啦啦倒了顾石亭一身，从头到脚都是酒味。“行了，现在你可以回家找你的川川了，他决定不会舍得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