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上待久了，秦川就算再不舍得离开还是伸手推了推顾石亭，再美好的梦也不是真的，他该醒了，这样睡下去，床前的顾石亭肯定着急了，“你松开，我得走了。”
“别呀再待会儿，还没过三个小时呢。”看看时间还要半小时呢，“咱们一直在树上这样多好，他们肯定找不到。”不全是为了比赛，顾石亭是沉溺此刻的甜蜜。
“不行。”秦川声音没有起伏，简单地吐出来两个字。
登高易望远毫，远处的那几个混小子在找他们呢，别人的话他们听不出来，但是顾想跟石旭的声音，他们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秦川看不清楚他们，下边的人只是一个头顶，顾想拿着个勺子时不时地对石旭吹，发出的声音却是普通的哨子声，石旭已经挥了好几次，不耐烦地警告他，“哨子别乱用，你已经退出了，再烦我耽误我找人，我打你啦。”
“来啊，你又打不过我。”顾想牛轰轰地挥着拳头。石旭不搭理他了，拿着一个棍子用力地对着树丛发脾气。
秦川跟顾石亭都看着呢，十分宠溺地抱怨，“这混小子，做事真像你。”
“像我不好，你多带带他，让他像你才好。”顾石亭一点不脸红，不管别人怎么样想做什么都随心，这印象不算太坏。
秦川忍不住赞同地点头，“其实你已经很好了，不过如果顾想长大以后为人处世也这样得有资本。”
他们都清楚顾石亭能被除了亲人以外的人容忍是因为他的社会地位和成就，秦川也想跟顾石亭一样活的肆意。
秦川有点惭愧地低声说：“刘虎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自己的问题，也许你会觉得我偶尔处事太精明算计，甚至有时候还有些窝囊。”他说的是处理夜市摊黑心老板来挑衅的事情。
“我现在没有资格不管不顾，你很厉害，回去我要努力赚钱，还要把会计证考下来。等我像你一样牛了，看我怎么趾高气昂。”
“人的印象就是这样，你做什么都会有人评价，不如适度地让自己放松随意，也不会让别人太猖狂。”
秦川听他说的有理，抓住顾石亭不老实的手，又觉得这家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道，“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赶紧起开，我要下去。”
顾石亭更加直白地说：“我不想下去，不想。”下巴搭在秦川肩膀上，用脸贴着他的脸，凉凉的，到底是入秋的天了，山上的冷不比市区，温度要低几度，担心秦川冻感冒，“走吧。”
现在的梦是美梦，秦川看了看远远的地面，直接掉下去肯定能醒，不过太高了些。他亲了下顾石亭，头回耍了顾石亭的流氓，拍了拍他的脸，特别没正经地说：“小爷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顾石亭附上秦川的手背，还没握住呢，只见秦川直接从树上站了起来，纵身要往下跳。
娘啊，这十米不差的高度，下面就算有厚厚的树叶垫着，下去也保不住不摔断腿，顾石亭反应神速，一把抓住了秦川的脚腕，秦川大头朝下，咚地一声碰在了树干上，疼！真的疼。
“日，不是做梦！”
“废话，你疯了，赶紧上来。”顾石亭拽的吃力，“你刚才晕乎成那样，难道现在还没醒？”
“去你大爷的，赶紧把老子拽上去。”秦川是真害怕了，“还不是你给我打那一针，什么熊药，老子都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了。”
顾石亭一阵心虚，他是骗了秦川，那药只听他妈妈说好用，自己打拳击后是从来没用过的，顾振刚不让。
百十斤的人，还是头朝下只顾石亭单方面一个人用力，刚才他体力消耗不少，又是在树上，不好着力，此刻更是紧张秦川会真的掉下去，莫名的肌肉有点发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哪怕是再大的比赛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怯场过。
“你发什么愣呢，赶紧拽我上去啊。”秦川自己抱住了树，大头朝下看地面都不行，只盯着粗糙的树皮，“不行你松手，我自己用腿夹住树干慢慢下去。”
不行！这话太侮辱人啦。“我能把你弄上来。”顾石亭头次脸红脖子粗，到底没有敢在这时候说大话让秦川松手，人命关天的事，他不敢大意，“你抱着树干，别怕。”
“我怕但我胳膊长，抱着呢，你别怕，手心里的汗都要顺着我的腿流脸上了。”秦川相信顾石亭，毫不怀疑。
“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你这心理素质比我都好。”顾石亭一手抱着分茬的树干，用力蹭干净手心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树干的皮粗粝湿滑，刚下过雨的地方带着气人的潮湿，刚才他们并没有注意这个，或者刻意地选择忽略掉了。
顾石亭小心地换手都不敢，只死死抓着秦川的脚腕，不过大脑地冲他喊，“那什么，别我一个人动，你也配合着点。”
“你特么别啰嗦了，赶紧拉我上去。”
事发突然但是两人配合默契，秦川免不了狼狈地倒栽葱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没管顾石亭失而复得地去抱他，秦川一手理了理头发，一手指顾石亭气鼓鼓地靠着另外一个方向的树干，张口就问：“他们怎么在这？店里生意不管了！”
刘虎作为他的亲传徒弟，真正继承他的衣钵不是烧烤，是钻钱眼，要不是深信这点，秦川怎么会在看到刘虎跟狄婉婉的时候还以为在梦里，“谁让他们来的，不赚钱喝风啊。”
一阵风灌进秦川嘴里，他咳嗽着打了个哆嗦，冷还气。顾石亭也冷，剧烈运动后又担惊受怕地出了一层层的汗，把衣服脱下来给秦川怀里，“先穿上，咱们下去再说，我跟你慢慢解释。”
顾想跟石旭就在不远处，早察觉出了这边的不同寻常的动静，如果不是顾想插科打诨，石旭早发现他们的存在了。
要下去了秦川却又犹豫了，忸怩刚才的行为举止，后悔自己的主动，这家伙以后肯定要取笑自己了，抱住了他靠着的树干转着头看下边的情况，其实都是假装的，他根本没那个心思，只想着该如何让顾石亭把这短暂而漫长的两个小时忘掉。
顾石亭莫名其妙地看着秦川僵直的后背，想不明白刚才还着急离开的人，怎么又不肯走了？
注意到秦川微微泛红的那一小片白腻的耳后肌肤，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他的秦川这是在不好意思呢，他坏笑着凑过去，用指头在秦川的肩膀后边画圈，一圈又一圈，该说点什么才能让脸皮薄的秦川不再恨不得他不存在呢？
树上空间有限，躲是躲不开了，两人比才认识的时候还别别扭扭地站着，秦川开口，“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面！怎么想起说这个啦？”顾石亭心虚，他当时跟秦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人家妹妹。只无赖地开始说混账话，“你那时候惊着我了，太好看了。”
“少胡说八道，手拿开。”秦川转头，下巴擦过顾石亭的手背，主动在上面磕了下，压着他的手指作势去咬，顾石亭却没有躲的意思。
顾石亭感觉到了手掌的疼，等秦川呲着小白牙咬完了，他都没看自己受伤的手，只心疼秦川被累到了嘴，抹了一把秦川的嘴角，“出气啦？你刚才是不是以为在梦里？所以才会那么热情。”
秦川没回答他，抓过他的手，拉到了身前，他没有勇气下去后再问，注视着远方已经露脸的月亮，“你当时把我当成了女孩子，所以后来才会追到了我家里，然后跟秦小山打了那种赌约，对不对？”
什么意思，先否定了再说，又强调了一遍，底气不太足，“当然不是。”
“说好了不骗人的。”秦川失望地开始从树上往下滑。
脚下一个头顶，出溜就快到了树下边，顾石亭紧随其后跟上去，他不会抱着往下滑，上树他可以比秦川快，但是下树不行，他都是直接跳的，这里的树很高，能跳早跳了，眼看着秦川两脚快沾地了，他顾不上被别人发现，用更加惭愧的语气喊着卅卅，又没脸没皮地撒娇：“你别走啊，等等我。这么高，我害怕。”
一定就是在撒谎，但是这样的慌秦川受用，他见过顾石亭以前怎么爬树，也记得每次顾石亭都是直接蹦下来，下到地下之后他仰头去看，感情这家伙不会下树，姿势别扭怪异，“你不会跟我一样往下滑溜吗？”
张口就是大言不惭不要脸，“我家伙大，剌的慌。”
“你是驴啊，这样下来还能废了你。”秦川哼他，树林掩盖了周遭，这样的环境是他熟悉的，跟顾石亭开这种玩笑的时候没有多想，说完之后才意识到现在的他是真的少了顾忌。
不知道是不是在树上时顾石亭跟他谈心起到了作用，此刻他真的变得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