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视频中出现的那只手臂，局内做了对比，U盘中的视频似乎是用手机拍的，得益于现在智能手机的发展，视频拍得非常清晰，虽然只出现了几秒，却精准的拍到了一条完整手臂的视频，连手臂上的斑点都清晰可见，局内技术人员通过手臂上的斑点形状与苏御以及林曜的手臂对比了一阵，发现光是手臂的轮廓就对不上。
那条手臂纤细白皙，从上臂再到小臂都呈现出一条流畅漂亮的弧度，张怀钦以自身的角度看去，觉得那更像是一条女性的手臂。
不过所有的一切只能是猜测，从视频上呈现出来的手臂并不能说明男女，至少是排除了林曜和苏御。
张怀钦拿着视频的截图再去审问苏御，这一次，他扫了眼视频上的截图，又很快的收回视线，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林曜的手臂，拍摄的时候不小心录进去了。”
“林曜？”张怀钦将目光在他身上巡逻一周，紧紧摄住他的视线，“我记得我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应该找到了那个U盘。”苏御从座椅扶手一边的间隙中伸了出来，垂在一边，他两只手被收款拷在一起，显得这个动作有些可笑，“我觉得这个证据应该是足够了。”
“你什么意思？”张怀钦抿了抿嘴唇。
“我和林曜合作，鄂江杀人案我也参与了，不过我没杀人，只能算教唆。”苏御垂在一边的手臂晃了晃，手掌在身侧拍了拍，“我教苏御怎么去设置限制，去让那些现场……变得更加有趣味。”
“你应该清楚，林曜这个人阴险狡猾。”苏御说起来也不让张怀钦插话，接连不断的说着，“这人做什么事情做多了就会无聊，林曜那个变态人杀多了，就开始觉得单纯的杀人挺没意思的，然后就找到了我，我们一拍即合。”
张怀钦翻了翻眼前的档案册，在调查济仁医院的时候，警方调查过很多病人信息，还真有了别的发现。
林曜有入院纪录，在济仁医院里面做了一个阑尾的小手术。
如果只是单纯的去看待这个入院手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和现在联系到一起……
“对了，林曜也签了器官捐赠书，你们应该查的到。”苏御看着他，“我记得他的器官来到我院还是救了不少人，算是死后积德了。”
“视频上的手臂不是林曜的。”张怀钦将照片放到苏御面前。
苏御只看了一眼就笑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张怀钦，“你们怎么证明？”
张怀钦愣住了。
“我记得当时的流程。”苏御手掌在座椅扶手上拍了好几下，“在罪犯的死亡确认后，林曜的尸体就被送到了我们医院，毕竟他在我们院内签了器官捐赠书，我们趣走他身上的器官，然后尸体被拖走火化。”
苏御笑了，整个人就像没骨头的软体生物，软软的依在座椅扶手上，“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吧，尸体就算不火化也该臭了烂的不成人样，更何况现在……烧得只剩下灰了，你们拿什么东西去比对？”
苏御目光瞟向张怀钦的脸，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恶劣，“你能够保证数字影像的对比没有差距吗？你能保证视频这个角度拍到的手臂和你找到的林曜手臂照片是同一个角度吗？”
张怀钦被他的这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张副。”苏御收回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破案是要讲究证据的。”
“我和林曜策划了鄂江杀人案，我出点子他实施，最后本来是想要杀你的，但是林曜不听指挥，我通过在龟山上安装的摄像头发现警察的到来。”
“没有摄像头。”张怀钦打断他的话，“我们在龟山上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摄像头，除了园内自己安装的。”
“我记错了，我当时偷偷藏在园内的监控室中，看到警察的到来。”说到这里，苏御一顿，抬起双手，在自己的太阳穴旁点了一下，“为了避免林曜那个蠢货泄露我的踪迹，一不做二不休通过陷阱把他灭口。”
苏御坐直了身体，他舔了舔嘴唇，对着张怀钦慢慢的笑了一下。
“结案吧，张副，凶手都落网了。”
“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
*
“你感觉怎么样？”裴昊明跟在张怀钦的身后。
从审讯室出来之后，张怀钦就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从鼻腔里呼出一缕烟雾。
张怀钦没有回答裴昊明的问题，而是慢慢的转过身，将目光落在身后，杨平的身上，他低着头整理桌上的文件。
张怀钦叼着烟走了过去。
“监控室有录像吗？”他望向杨平，“龟山监控室的。”
“那得去看。”杨平回答，“视频那么多，我怎么记得清楚，档案室有分类。”
听到这句话，张怀钦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现在好几个案子纠在一起，张怀钦自己也有不少东西都记不清楚，更别提杨平。
“我先去档案室。”张怀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用你一个人去。”钟局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小张你带几个人一起去，把龟山一带的视频全都调出来，我们一起对着看。”
鄂江连环杀人案留有档案，都被归在档案室中，因为涉案的受害者人数众多，占据了档案室三个书架。
不过监控视频都有电子版的存档，并不需要他们对着纸质文件一张一张的去翻，查找起来并不算特别的麻烦，不过视频对比依旧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张怀钦在龟山监控视频的文件夹中就发现了监控室的视频文件夹，点进去后按照时间划分出好几部视频文件。
龟山近年做了维修改造，早年的地下停车场小了，扩建的时候顺便将附近的监控系统整个都升级起来，连摄像头都全部换成了彩色枪击摄像头，连同视频的质量清晰度都大大的提升了一截，给调查工作减少了部分难度，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早在鄂江案的时候，张怀钦就和同事们反反复复的将这些视频都看了几遍，不过当时没和苏御联系起来，只是确定了现场有没有相关的可疑人士，以及张怀钦当时被林曜诱导行进的方向。
现在过了好几个月，张怀钦也记不太清楚自己当时看了什么，只是隐隐记得似乎周围并没有可疑人士。
看视频这种枯燥活，特别是同一部视频反反复复的看，绝对是一件考验耐心的活。
张怀钦被培养出了耐心，监控视频看多了，甚至还总结出了一点心得心得，对着画面糊成一坨的人影，也能堪堪分辨出嫌疑人的穿着。
而往常对着模糊的视频辨认嫌疑人穿着是常态，现在面对这种室内彩色像素极高的监控视频去找苏御这个大活人，张怀钦倒觉得不是那么艰难，心想着很快就能得出结果，从第一个视频看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件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张怀钦看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苏御这个大活人。
至始至终，彩色的画面中呈现出的监控室内只有两名值班的保安。
除了中途保安中有人出门拿了一次外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张怀钦不放心的将监控室外的监控视频全都调出来看了一遍，专门看了一眼出门的保安，确定他是出门拿外卖并没有与人碰面后，才将注意力转到别的视频上。
看完之后，张怀钦又把视频让技术人员们对比看了好几遍，确认了好几次，都没能发现苏御的身影。
“没人啊，难不成苏御有千里眼？”张怀钦捂住额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胸口的烟盒，“八成这个混蛋又在说谎。”
“可他也说出了鄂江杀人案的细节。”裴昊明站在他的身边，“很奇怪，是不是？”
张怀钦掏出烟盒，倒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最后的房间，只有我和林曜。“
“警方到来的时间接的很紧，在那个时间段，警方封锁了龟山，附近的监控视频也看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员靠近。”裴昊明说道。
“监控室里没有拍到苏御，他在说谎，但却准确的说出我被关进那个房间里的境况。”张怀钦按开打火机，火焰在烟柄的顶端燎了一圈，燃起一团火星，自烟头冒出一团烟雾，“苏御也是林曜的同伙。”
“可还是不对劲。”裴昊明接上他的话，“苏御他确实熟悉你最后被关进那个房间的场景，但也不是那么熟悉。”
“他撒谎。”张怀钦吸了一口气，吐出团烟气，“我感觉……他好像是把所有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
说完，张怀钦叼着烟的嘴唇缓慢的上下张合一阵，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燃了个头的烟尾半沾在他的嘴唇上。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说着有一个猜测渐渐在他的心中形成，张怀钦慢慢的抬起头，和裴昊明对上了视线。
“他想隐瞒什么东西……或者另一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