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电脑，输入开机密码之后查验监控摄像头，却没有再进一步打开内部文件，而是扯了扯嘴角顿住了，忽然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起身离开书房。
与此同时的梅朵皱了皱眉，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给乔琪打电话，一脸的嘲讽刻薄：“他没有输入密码，你猜错了。”
乔琪哽了一声，随后说道：“那也正常，他比你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哪怕白白浪费一个针孔摄像头，至少知道了开机密码。只要白靳云没来得及加密电脑，那就还有机会。梅朵却是不怀好意地尖酸嘲讽：“怎么，你还回得去白家？他们对你没有起疑？”
乔琪咬了下唇，迅速说完挂了电话：“你别管，做好你该做的。”
电话挂的太快，梅朵想嘲讽都来不：“嘿，这死丫头，长本事了。”
车子里，白靳云松懈了力道，躺在里面才感觉松了口气。哪怕这里闷得不透气，他也觉得比空荡荡的家里好很多。
白靳云打开聊天框，消息还停留着上一条秦桑的关切问候，他揉了揉眉心问道：“在哪？”
想找个理由谢谢她，顺带再见一面，给自己加加油缓一缓。
“还在医院，奶奶病房转到了1208，医生说今晚可能会醒，来看看吧。”
白靳云的神情无奈一松，秦桑太聪明了，她猜到了自己不去医院一是因为忙，而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奶奶。
既然她都鼓励自己去了，那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回了一句道谢，起身往医院走。
放长线，钓大鱼。
线已经放好了，这边就只等着鱼上钩了。
没什么事情要忙，去医院看看也好。
到医院的时候天刚擦黑，灯光蕴着没什么温度的亮，给来往行人照明。白靳云带了口罩和墨镜，帽子一盖直接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谁也认不出来。
到了病房门口，清清冷冷没有一点声音，像是没人住似的。
推开门，秦桑和沈云帆在床边闲聊，听见门响两人齐齐回头，秦桑先讶然看着他：“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白靳云看着她，心里开始熨帖，终于有力气笑着回了一句：“我现在是“不孝子”，不能让人发现。”
不孝子是不会来看重病在床的老人，这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沈云帆嘴角轻抿，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说什么，秦桑看着他明显憔悴的脸，也跟着拍了拍。
现在的情形，说什么都是多余。
白靳云真心实意看着他们：“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明天开始我会请护工轮班看管，别太耽误你们时间。”
沈云帆不废话，啧一声问道：“直说，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要不是今天下午那群人让秦桑太恶心，沈云帆才不会主动伸手帮人。
白靳云楞了一下，也没跟他客气，直说道：“你们有没有认识的靠谱的电脑高手，要自己人。”
话音刚落，面前的两人齐齐一笑，指了指下面，异口同声道：“巧了，楼下。”
刚刚陷入爱河、绕着焦悦团团转的陈熙忽然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抓了抓头：“谁念我？”
被焦悦毫不留情踢了一脚：“居然还有小妖精念着我们陈少呢？”
夫妻俩这样的默契，让白靳云心生羡慕，诧异问道：“真有？”
有了秘密武器，那白靳云就彻底不急了。
等送走了沈家夫妻，回身锁了门，细细检查了老太太病房暂时没人安插监控设备后，摘了防护用品，洗了毛巾给她擦着脸和胳膊。
边擦边轻声道：“你说你撑了那么久白叶，活了大半辈子的骄傲，却只落得个别人都盼着你去世，何必呢？”
本是无言地感叹，没想到被接住了话头，虚弱无力，带着令人窒息的沙哑喘息：“你呢，也等着我死？”
白靳云动作一僵，忽然笑了下，抬眼，发现老太太没有睁眼睛，装的跟睡着了一样。
这样的状态真是任谁也猜不到，老太太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无所谓地摇摇头，白靳云倒是心平气和说道：“我不贪那些。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只要我活的有劲，做喜欢的事就行，没必要逼着自己按着你的模子过。”听了白靳云的话，白老夫人顿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是个失败的案例。”
白靳云没有跟她争辩，拿着吸管给她慢慢喂水，点点头：“显而易见。”
白老夫人苦笑了声，淡淡说道：“乔琪脑子不够你玩的。背后应该是乔家大房，那个女人没什么本事，胆子却不小，野心勃勃的想蛇吞象啊。”
“又在算计什么？”白靳云对着白老夫人这样脆弱的神情，倒是一点不被感化的样子，一如既往地凉薄。
白老夫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神情不变：“在我发现她们有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遗书我已经写好了，明天我跟医生商量安乐死。”
论算计谁也算计不过她，所有人以为借着她能拿到更多好处，其实她早就借着所有人心里，打了所有人猝不及防的一击。
她可以利用无数人，却绝对不允许自己沦为任何人的棋子。
白靳云的手一僵，轻轻笑得温柔：“终于活够了？”
哪知道白老夫人摩挲着找到他的手，拍了拍：“孩子，别装了。你这辈子学不会你叔叔阿姨那些狠心，去擦擦眼泪吧，要掉了。”
明明她闭着眼睛，却好像什么都看的更清楚。
不甘心地笑了下，白靳云有种不详的预感，捏着她的手，声音却稳得很：“你别想骗过我。”
白老夫人顿了好久，呼吸渐渐平稳。在白靳云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忽然说道：“我活的不如你通透，即便没有白叶，京都未来有会你的一席之地。”
白靳云笑了笑，终于在疲乏中睡着了。
太困了。
一早上在公司转个不停，接到消息去白叶安顿一番，从公安局跑回家，再赶到医院。白靳云马不停蹄、神经紧绷的很久。
等到了白老夫人的苏醒，等到了她对自己生命的抉择，等到了奶奶诚心诚意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