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他没有起身，困倦地就这椅子，靠着她的床头睡了。
像是小时候那样，哪一方面做的好了，她就会慷慨允许他晚上睡一起，心情好还会讲故事。
亲人的枕边，那是最让人安心的地方。
哪怕这个亲人不是纯粹的好。
在他睡沉之后，白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次，为他做了最后一件事。把枕边的录音塞在他衣领里，无声道：“孩子，你终究不会算计。”
说完，把另一边的药丸拿出来，干咽下去。
等白靳云不安心地吓醒，起身要看看白老夫人的情况时，只摸到她渐渐冰冷的手腕，和趋近地平线的脉搏仪表。
平稳的是世界上最平直的线。
白靳云愣在原地好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伏在她身上嚎啕大哭。像个孩子般委屈。
“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不管谁的意愿，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强加于人，原以为她软化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是她一如既往地霸道强势。
丝毫不给他退路。
他收住情绪之后，猛然起身要叫人把她尸体收拾走，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吧嗒”一个东西从他衣领掉出来，捡起来是个录音笔。
他拿住录音笔，楞楞地等到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才醒神般放开了录音：“我是原白叶董事长李秀媚，自继承白叶以来自问尽心尽力，但公司问题层出不穷……乔家在其中的手段我见识过几次，并及时做出措施……我自愿把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包括所有股权全数转让给白叶继承人白靳云，由他带领白叶，会比我做得更好。”
很长的录音，交代了她会落到今天这步的原因，牵涉了她怀疑的乔家，甚至有了语音版的遗书。
每一步都算计到了，唯独没有算白靳云愿不愿意。
白靳云闭了眼睛，不耐烦地说道：“谁要继承你的白叶，谁要继承你的白叶？”
胸口起伏的厉害，白靳云起身看着这个霸道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咬牙叫医生帮忙联系火化场、把她送去火化。
既然没人留恋，让她最后化成一抔土，跟爷爷合葬在一起。
她算准了自己即使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真的对白叶撒手不管，成千上万的员工等着养家糊口啊。
他得回到白叶，带着她留好的律师，重新打理一切。
这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调查她的死因、跟乔家的牵涉也需要一把锋利的刀，才能彻底斩断。
当清理完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白靳云会成为另一个白靳云。
秦桑和沈云帆只能表示朋友的关切，其余的事一句没法多说。
沈云帆淡漠开口：“白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布棋者，优秀得让人无法忽视。”
但是这个布棋者，未免过于冷血算计了，比AI还吓人的冷血。
陈熙帮着白靳云隔空破解了家里的监控，看到了乔琪挣扎之间无意把管家推下楼摔死的画面，看到了她仓皇失措地把人藏到了房车的后备箱。
而被动静闹得烦躁，出来查看的白老夫人被劈了后脖颈。所有人都以为她可能就此昏倒的时候，白老夫人凌厉地叫了保安。
乔琪后怕之下利用放开的浴室水，要把白老夫人关在里面，人摔倒流血都是她意料之外的，她慌乱地给人打电话求救。
整个过程明显地不能再明显。白靳云没什么耐心跟她东扯西扯，直接一纸诉状把她告上法庭，由着律师处理。
一边整理着白叶的事务，一边给白老夫人办着葬礼，期间那些不服输的亲戚们又来闹事。质疑完遗书的真实性，又开始给他使绊子、质疑他执掌公司的能力。
葬礼很简朴，简朴的跟白老夫人嚣张的一辈子很是不符。从司仪主持葬礼开始，到最后棺材入地，白靳云表情毫无变化。
漠然地看着地上前些天还在争遗产的人，哭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好像下一刻就能当场昏过去。
偏偏白靳云不近人情地赶着他们：“别脏了她的轮回路。”
这些人眼泪太恶心了。很快到了开庭的日子，律师跟白靳云汇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办公室堆得如山般高的文件里，久久没有抬头。
“什么时候？”
“下午两点开庭，京都法院二楼第一间。您要去旁听吗？”
盖上了笔帽，白靳云沉默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不在焉，出发的时候被特助拦下，他都忘了下午有个会议，跟开庭时间冲突了。
等他匆忙结束会议，赶到法庭时候，庭审已经开始了。
法官正好发言：“原告和被告陈述完毕，现在开始辩护律师发言对峙。”
乔琪的辩护律师率先抢了先机，乔琪也跟着点头应和。
一抬头看到白靳云实在是意料之外，乔琪眼里闪过了依恋、自卑、愧疚、爱慕、仇恨、痛苦。复杂的情绪交接而上，一时忘了应和辩护律师。
他瘦了、也憔悴好多。
认真打量他的乔琪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
白靳云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温润俊逸了，眼神里更多了警惕和审视，锋利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心机。
裁剪的恰到好处的西装，显得他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律师说完乔琪没有反应、有些尴尬。幸好对面白叶的律师又跟上，两人进行了精彩的辩驳，关于证据的呈现更是一轮又一轮，反转再反转。
“被告人还有什么呈现的线索？”
乔琪回过神来，吸了口气说道：“首先对于死者，我深表歉意。另外，对方律师对乔家二房梅朵的质疑，我本人表示不认同。真正跟我联络的乔家人，自称是乔安乔总的特助。”
一句话掷地有声，像是一壶石子投入沉江，掀起大片浪花。这事情转向真的超出所有人预料。
旁听席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事到如今，怎么还牵扯进来乔总？
喧哗声引得法官扬锤，肃穆道：“肃静！”
环境稍微安静些，乔琪看了眼白靳云，又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乔安很久之前就跟我有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