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边上的人都稀稀拉拉的往宫外走。
只有苏琰，似乎是在故意等着什么人似的放慢了脚下步子。
慢慢悠悠的沿着宫墙倚靠，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
姜德元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凑什么热闹，可偏偏正要疾走离开时却被身后人一把叫住。
“德元啊，陪我走走。”
开口者正是苏琰，而他倚靠墙角徐徐缓行则正是为了等姜德元。
后者倒是想拒绝，但前者明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思及此人身份，姜德元隐忍着情绪伴于一侧同行。
“不知丞相，有何事找微臣？”
姜德元说着，抬手作揖。
他不过是个四五品官职的礼部尚书，跟一品丞相素日里自然没什么交集。
因而被苏琰喊住，他觉得有些奇怪。
但碍于二人品阶，他却也不敢以下犯上。
故而，只是在一旁待着并不敢出言说什么。
不过对于苏琰找自己的意图，姜德元心中确实不知。
莫非，是因为他早朝时附和了陵国公的话？
“德元说的什么话，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丞相言重。”姜德元说着，再次一番客气作揖。
“莫非，德元还在介怀当年之事？”
“也怪我当年糊涂，纵容犬子胡闹。这才，给姜家…”
苏琰说着，似乎是在对于往事致歉。
姜德元原本并无波澜的脸上，因为苏琰的这句话突然间有些泛了凉意。
苏琰却没在意姜德元的反应，只道是以为没听到似的再次重复。
“苏丞相。臣家中还有杂事，先行告辞。”
“哎，姜尚书~”
苏琰还想再次叫住姜德元，却被他一溜烟逃了。
正疑惑着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却想到一桩更为要紧的事儿眼下正要去办。
略微思索后，苏琰朝着内宫的一处角落而去。
翌日
辰时，一封盖了皇帝金印的文书便传遍朝野。
但上头的内容，却让大臣们感到心中奇怪的是。
因为除了提到战事之外，居然还提到了西南的旱灾。
圣旨上说，让南宫璟轩跟着大将军出师摆平战乱，至于南宫靖，则被差遣去西南一带赈灾。
而本来在宫内慢慢悠悠当着病恹恹皇子的南宫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头一惊。
他没有想到舜帝居然会对自己有所安排，一时之间心中思绪七上八下的。
“此事，当真？”
南宫靖捏着圣旨边角，用充满怀疑的语气开口询问道。
“是，公子。此事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丹青在仔仔细细看了圣旨和上头的金印后，向南宫靖应答道。
南宫靖听到圣旨为真后，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喜悦。
反而，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奇怪。
丹青吃不准眼前人的反应，只能说完后沉默的站在一边没有再次开口。
南宫靖仔细看着圣旨上说的位置，在屋内正中的方长桌上顺手抽出一张白纸信手涂鸦了几下。
良久后，从白纸上收回目光。
再次看向丹青时，已是一副了然神色。
“丹青。”
“属下在。”
“收拾行装。”
“是。”
南宫舜给南宫靖定下的日子是次日，也就是南宫璟轩出发离开皇城的第二天。
他对于这个安排不可谓不疑惑，但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同样被蒙在鼓里的，可不仅是南宫靖。
对于南宫璟轩来说，舜帝突然安排南宫靖去赈灾一事无疑是突然的。
但更加让他觉得突然的是，这件事情一开始并没有任何风声。
关于西南的旱灾，皇上又是如何知晓？
没有任何一人禀告，难不成舜帝会费那般心思不远千里的安插什么人？
南宫璟轩的心里，也是存着同样的好奇心思正思考什么。
不过相比较于两位皇子的思索表现，众多大臣的表现倒是过于反常。
不仅没有任何一人提出疑惑，甚至于都当起了睁眼瞎子对此视而不见。
至于太后，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后自然是勃然大怒。
但是想到是被派遣到偏远的西南地区，倒是也没高兴真的下手去管什么。
于她而言，只要南宫靖不在皇位上即便再不合规矩的事情都能忍受。
听到底下宫女的禀告，只是静静停顿沉默几秒便不再多言。
姜家自从那日进宫之事后便被人得知有两名女儿。
不过一嫡女一庶女孰优孰劣，众人心中已有评判。
和姜姒的大气相比，姜绾绾的言行倒是未免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况且，那日对于众人来说无疑也是个大事儿。
起码自从那件事情后，姜家上下就再没有人会把姜姒当成傻子。
周茹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是愧疚的，但她不敢告诉姜绾绾。
如果她知道了，只怕会埋怨她自己这个当母亲的。
所以现在她不会说，也不敢说。
至于以后会不会说，她不知道。
但起码现在这口锅，姜姒背定了。
老夫人院子里，今日一早就稀稀拉拉的聚了一群人。
都是姜家几个京城亲戚，虽然关系不算多好但起码还算姜家人。
他们齐聚一堂，倒是也为了一件大事——省亲祭祖。
每年的元宵后不久，便是姜家回乡祭祖的日子。
七七八八的亲戚聚到一起，正是为了商讨这么一件大事。
起码对于他们而言，是个大事儿。
王氏算是姜家这一脉在京城中的老人，就辈分而言也是最大的。
这些人除了因为姜德元的官职身份有所尊敬外，更多的是因为姜姒祖母姜王氏曾跟先帝有些渊源。
但这具体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对于老一辈人来说，敬崇的不过就是先后尊卑。
“老夫人，今年祭祖可要带上女儿家一道？”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顿了顿，朝姜王氏开口道。
姜德元本来微微眯着的双眸，倒是一瞬之间回了神。
听到长者的话，下意识往坐在正厅中心位置的姜王氏望了过去。
碍于众人在场，他有些不太敢开口提起姜绾绾的事情。
虽然姜家上下已经被他换了一批丫鬟下人，但流言到底还是传到了其他姜家人口中。
“自然要带。德元只有女儿，那就带上唯一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