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他俩造型都没什么美感，所以年轻男人把视线搁他俩身上的时候拧了下眉，然后对身后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叔叔说，“带回去。”
步衡除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非法超载被交警给拦了坐了次警车去学校后就再没那个缘分了，没想到今儿刚到新地方就有这待遇，这算是开了个好头？
他宁愿把这种出师不利强行成好兆头，至少在若干年后，他再回想起这个倒了八辈子血霉，下了火车就坐警车的日子不会那么傻逼。
祁湛盯着对面鼻青脸肿的两个少年，有些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然后伸手往椅子上点了点，“坐吧。”
步衡也没客气，直接拉开了椅子准备坐，一只手突然搭到了椅背上，直接把椅子给拉开了。
这是准备在警局里续架？
他搓了搓手，打算再把椅子拽回来的时候，对面坐着的警察叔叔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啪啪响，蓝色文件夹里的夹子都被他给拍飞了。
两人这才老实了，椅子搁中间谁也没再上手，步衡倒不是吓的，他是觉得没必要跟个骗子计较，反正一会儿问起话来，他站足了理儿。
帮警察抓骗子！
为民除害！
维护社会和谐！
哪条说出来不是理儿？
正义凛然的正能量少年形象瞬间把那个公共场合打架斗殴的狂妄少年形象甩出十条街不止。
祁湛盯着两人看了好几秒，把心里积攒的那口气狠狠吐了出来后，才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杭祁，自己拖一张过来，你，”说着伸手指了指步衡，“坐下。”
步衡愣了一秒，见那骗子不紧不慢的退过去扯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了，这才瞪大了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两眼，敢情这骗子跟警察认识？！
不仅认识，看样子还挺熟。
不但挺熟，还知道这人不是聋子。
有猫腻！
步衡规矩了不少，把那颗为正义献身的心也收了收，坐椅子上等着警察叔叔开口，顺便瞟了眼警察胸前的证件，直接忽略了职称和编号跳到了名字一行。
祁湛。
“姓名？”祁湛扫了他一眼问。
“步衡。”步衡随口应了声，见祁湛盯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步行的步，平衡的衡。”
“说说，”祁湛随手从旁边的文件框里抽了个文件夹出来，在步衡以为他又要往桌上拍的时候给翻开了，顺带还抽了支笔出来在上面写着，“怎么打起来的？”
这话是对着杭祁说的，步衡提起来的一口气生生给憋了回去，只好重新靠回椅背上，双手抱胸，等着这假哑巴编故事。
假哑巴杭祁被点了名，极不为爽的侧头睨了步衡一眼，“这事儿不赖我，他先动的手。”
看吧，不但不是聋子还不是哑巴，都他妈全露了馅儿了还这么有恃无恐的，步衡还真是头一回见。
“你装聋哑人行骗还有理了？”步衡俩眼珠子被小火苗儿给盖全了，瞪着杭祁不无讽刺的呸了口，“你这种四体不勤的想着靠点儿嗟来之食过活的傻逼我见多了，今儿你步爷爷就把话给撂这儿了，下次见着你我还打你。”
“哎！”祁湛拿笔头在文件夹上敲了敲，“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呀？”
步衡抿了抿唇没接话，杭祁却不阴不阳的笑出了声，曲指在桌上扣了两下，“祁警官，我想问一下，妨碍公务应该怎么判呐？”
步衡：“……”WTF？
步衡被他新爹从派出所领出来的时候天儿已经黑透了，街灯环绕霓虹闪烁，被灯光映得泛黄的天飘着狗毛雨，三月的南方春寒料峭，新爹把手里的雷锋帽往脑袋上一扣就钻进了路边那辆满身泥的破夏利里，“上车。”
步衡睨了眼脚边的拉杆箱，看他新爹已经发动了车子，只好蹙着眉一脸不爽的自己拖着箱子往后备箱去。
哪料手刚用了没几分力，拉杆儿跟箱直接分离了。
步衡举着拉杆儿，似要把箱子瞪出个窟窿来，好半晌才找回理智骂了声操。
破夏利没空调，窗户还是坏的，卡在那儿不上不下的往里呼拉窜着风，风从领口一路窜到肚子，透心凉。
步衡裹了裹身上的跟凛冽寒风比起来略显单薄的夹克，皱着眉把自己缩成一团蜷在后座上，因为冷意视线没法集中，最后只得强迫自己盯着新爹的后脑勺。
“票您给买的？”想到老妈交待的和颜悦色，步衡打算先放下高冷的人设，跟他拉拉家长。
“那肯定的呀，你妈说你要过来，我可是提前十七天就在网上把票给你订好了，”新爹似是觉得他这后头风不够带劲，把自己那侧窗户开了半扇下来，单手摸过一边的烟盒抽了一支叼嘴里，“为给你订票我还专门跑去跟人学了怎么用支付宝，花了我二百多呢。”
前半句听着步衡打心眼儿里想谢谢他，加上后半句就直接想谢他祖宗了。
开学季都过了，提前半个月订票还能订成站票，那也是用心良苦了。
没等步衡接话，新爹对着窗外吐了口烟，青烟缭绕裹着寒风全打后座步衡脸上了，步衡不耐烦的抹了把脸，一个操字还没骂出来新爹又发话了。
“今儿这罚款可比车票还贵，你说你咋还跟人掺和人警察同志办案呢？”新爹的语气有些痛心疾首，“早前就听你妈说了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儿算是领教了，你哪是什么灯啊，就是个泡在油里的灯芯，”新爹又吐了口烟，趁着红灯还转头打量了他两眼，“也不是我要跟你算钱，你这刚来就让我一个礼拜白辛苦了，这以后啊咱就是一家人人，三张嘴吃饭呢……”
步衡也不傻，这货说这么多的本意在哪儿他一眼就门儿清了，但眼下钱包手机都丢了个尽，想摸两张票子装大气的甩人脸上挽回点儿尊严都难。
所以这哑巴亏还得自个儿先担着。
李燕儿张罗了一大桌菜，看样子还真是打算给他接风的，不过步衡实在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