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跟外边儿等你吧。”杭祁掏钥匙开门,步衡站他身后说。
“得收拾一会儿呢,”杭祁说,“外面热,屋里吹会儿空调凉快凉快……”
话没有说完,在他打开门看到门口一双男士皮鞋的瞬间住了口,步衡愣了一下在他肩上拍了拍,“怎么了?不进……”
杭祁盯着地上的鞋蹙了蹙眉,随后捏着钥匙拿着花走了进去,步衡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茶几上的果盘里放着几样水果,旁边还有两个玻璃水杯,花瓶里的花还是他上次来买的那一束,几乎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叶子沿着花瓶边沿落了半圈儿,电视墙上的电视机已经换了台新的。
“要我帮……”步衡见杭祁站茶几边儿半天没动,出口询问。
“你……坐会儿吧,或者去门口等我也行。”杭祁把花放茶几上,扭身往里屋走去,他那间卧室门一直是开着的,里面的家居布置跟他上次住完走后几乎一模一样,旁边那间是客户,客户几乎没人住过,里面的床都从来没铺过。
再往里走就是老爸老妈的卧室了,杭祁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门里没反应,杭祁又缓了两秒,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估计是在睡午觉,听到门响后动了动,蹙着眉半坐了起来,看到站在屋内的杭祁后愣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呵欠看了杭祁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杭祁一怔,这个男人认识他。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杭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脸部线条绷得有些僵,“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为什么会睡在我爸妈的床上?
这话他问不出来。
“你妈没跟你说过吗?”男人打了个呵欠,似乎挺疲惫的样子,“我是你妈的男朋友,姓薛,你可以叫我……”
“叫你妈逼!”
杭祁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生过气,气到骂脏话,气到双手发抖,气到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他三步走到床边一把将那人给拖拽起来,“现在!立刻!马上!从这栋房子里滚出去。”
男人估计没料到他会突然冲上来,更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对自己动手,他毫无防备的被杭祁连拖带拽的从床上扯到了地上,身上还只穿了件裤衩子。
“你松……松开。”屋里空调开得挺大,男人身上原本盖了个毯子,现在那毯子被杭祁裹到他身上当绳子似的把人拖着往外走。
步衡听到喊声从客厅冲了进去,到门口就看到的这一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想上前拉住杭祁,不料却被他一把给推开了,“去外面等着。”
“你别冲动。”步衡被他一把推得靠到了衣柜门上,后脑勺在柜门儿上磕了一下,有点儿闷疼,但也顾不上了,杭祁的脸色黑恨不得把地上那个半果的中年男人给生吃了。
“冲动?”杭祁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懂个屁!”
步衡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印象里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杭祁发这么大的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杭祁已经把人拖到了客厅。
“我念你还是个孩子,又看在你妈的面子上,不予你计较这么多,”薛某某已经从包裹的毯子里出来了,此时正靠站在沙发扶手上指着杭祁,“但你别太过分了。”
“滚出去。”杭祁还是那句话,只是声色更冷了些。
“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薛某某似乎是被杭祁给逗乐了,“我跟你妈在一起快五年了,这房子就他妈差加我名字了,你凭什么叫我滚……哎哟……”
薛某某的话没能说完,被杭祁一脚给踹到了地上,捂着肚子嚎了两声,指着杭祁正想破口大骂,杭祁上去照着脸就是一拳狠的。
薛某某被他这一拳揍歪了脸,右脸贴着地板缓了好半晌才吸了口气,转过来的时候鼻管儿下面淌着一条殷红。
杭祁毫不客气的再次举起了拳头,步衡虽然不认识这人,也知道这人到底是干嘛的,但从这人的自白里他也隐约听出了点儿意思,可杭祁光这么武力镇压也不是个事儿啊。
在杭祁再次挥拳前,步衡一把攥在了他腕上,“你先冷静一下,光揍也没用啊,说清楚吧。”
杭祁被他一把攥着失了力,倒也没再挣扎着硬要揍下去,只是冷冷的瞪着地上一脸惊恐的脸,冷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立刻,马上。”
薛某某咽了咽口水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杭祁起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把手里拎着的衣服裤子扔到薛某某身上,“滚!”
薛某某被这声儿吼得一抖,一边往身上套裤子一边往兜儿里掏手机,恶狠狠的抹了把鼻子下的血,“你厉害,你牛,我他妈不信没人治你了,我他妈要是你爸,二十年前那晚就不可能跟你妈冲动那一回生出你这么个……”
步衡快速看了杭祁一眼,在杭祁有所动作前先一步上前把薛某某推出了门外,“你他妈就消停点儿吧,鼻子里的血还不够流是吧。”
“你……”
步衡没让他把废话说完,直接嘭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屋里是清静了,可气氛却有些凝重。
“那个……”
步衡靠墙边儿站了会儿,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犹豫着开口。
杭祁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脸色虽然还是挺难看的,但语气明显平静了不少,他转身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又回头冲步衡说:“你等我几分钟。”
步衡没再坐回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杭祁刚买的鲜花还放着,他想了想,把花瓶里的枯枝败叶找了个垃圾桶扔了,又去厨房给花瓶里重新接了水,把他刚买的那束放了进去。
弄好这些杭祁正好从卧室里出来,手上提着个行李箱,行李箱看着挺大的,步衡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么快?”
“没什么好收拾的,走吧。”杭祁说着往门口走去,步衡忙站起来跟了上去,杭祁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盯着茶几上步衡刚插上的花看了两眼,随后笑了笑,抬手就把花瓶扫到了地上,茶几地板水淌了一地。
“哎,我刚弄……”
“费那闲功夫干嘛呢,”杭祁冷笑道,“反正也没人在意。”
这话像是说给步衡,又更像是在提醒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有些平衡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打破了,他这么竭尽全力的去维持表面的平静,为了也不过是自己内心深处对家的渴望和自私,现在,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