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祁那一拳动静太大，惹得刚出去的女人又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站在门口，待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吓得瞪大了眼，猛的俯下身去看他手背上的伤，“儿子，你怎么回事啊这是？昨儿不是好好的吗，你这是怎么了呀啊？你别吓我啊。”
杭祁被他摇晃得回了神，拧着眉偏头看了她一眼，嘴唇一张一合好半晌才吐出两个略显沙哑的字，“没事。”
“这还叫没事！”李小燕声调又往上抬了两个八度，拽着他胳膊就要把人给拉起来，“起来，消消毒看看伤口，都流血了……”
杭祁不耐烦的用胳膊挡了一下，李小燕顺势往后一退，撞在了闻声赶来的王伯亮身上，王伯亮原本在隔壁睡得还不错，被李小燕的惊呼声给弄醒了，就起来瞧瞧，结果看到步衡的情形也是惊了一跳。
“这孩子怎么回事？”他问李小燕。
李小燕摇了摇头，张口欲再说什么，地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越过他俩往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我真没事儿，就是做了个恶梦吓到了。”
这样的理由是个人都不大可能信，更别说是身为母亲的李小燕了，她以为是因为王伯亮在一边所以儿子才编了这么个借口，便也没再追问了，想着找个时间再单独问问吧。
杭祁回到房间后理智才算回归了，这时瞟到枕头上的电话才想起来要给步衡打个电话过去，刚伸手把电话从枕头上拿起来，手机屏幕就亮了，来显——张天成。
杭祁蹙了蹙眉，直接挂断了。
他不喜欢记号码，连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都记不住，所以不记得自己的手机号也情有可原。
好在步衡的手机也没设什么密码，直接点开电话本儿翻自己的电话号码，刚翻到还没拨过去，电话就进来了。
杭祁手一快就接听了，接听前看清是个陌生号码，没存名字的。
“谁？”杭祁有些急，要不是手快点到了接听键他肯定也是直接挂断的，况且他也没有接听别人电话的爱好。
电话那头的人怔了两秒，杭祁不耐烦的说，“说话。”
“我……是杨沁，”杨沁愣愣的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随后又贴近耳朵，问道：“你没存我的号码吗？”
杨沁？
杭祁一怔，她怎么会给步衡打电话？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过这些却不是他眼下该关心的事情，他适当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问：“哦，你有什么事吗？”
杨沁又是一怔，眉头也打了结，疑惑的看了旁边的张天成一眼，也有些来气了，颇有些不耐烦的冲电话那头道：“不是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爬山的吗？你什么意思啊？”
爬山？
杭祁反应过来，他俩是约好了假期出游？
心下了然，步衡再三强调让他去跟杨沁把他那个玩笑说清楚的原因他大概知道了，只是有些意外，这人是什么时候看上杨沁的？
不过眼下他还有别的安排，这个山怕是不能爬了。
“抱歉，我今天临时有事，不能跟你去爬山了，”杭祁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要不，下次吧？”
杨沁气得不行，她还是第一次约除了杭祁以外的男生被这么当鸽子放的，何况跟自己说有好感的是他好吗！现在又说自己没空，几个意思啊？
张天成看她脸色不好，试探着用口型问：“怎么了？”
张天成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更来气。
一是觉得太跌面儿了，作为被全校不少男生追逐的系花对象，就这么当着人给放了鸽子；
二是觉得自己被耍了，在她看来，步衡对她算是变相的表过白的人，虽然说得话并不是那么动听，但她能看出来，步衡对她有意思，可他在这通电话里啥事儿没有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被逗了，这还是头一回。
杨沁没理张天成的疑惑，气乎乎的冲电话吼道：“再见！”
杭祁也不含糊，跟对方道了句再见直接先一步把电话给挂断了，然后点开自己的号码拨了过去。
杭祁听着听筒里的嘟声，冷不防右手被人碰了一下，刚刚砸玻璃那一下用挺大劲的，这会儿静下来才觉出手背疼。
“手上伤口处理一下。”李小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拿着一盒棉棒和一个小盒子，“看看有没有玻璃渣子扎进去。”
“不用了……”杭祁刚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喂，他忙推着李小燕往外走，“东西您放这儿吧，一会儿我自己弄，我打电话呢。”
“这小子，打个电话还不能给我听见啊？”李小燕笑道，“女孩子？”
“啊，”杭祁怔了一下，忙点头，“是是是，您快出去吧。”说着又把人往外推了一下。
李小燕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没让他推自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挺贴心的把卧室门给拉上了，杭祁吐出口气，走到窗前时脸色已经如常了，“你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你家这地方……”
“杭祁，”步衡打断他不耐烦的话，语气颇有些沉重，“你爷爷他……快不行了。”
“什……什么？”
“我不知道你从那边过来这里需要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步衡说，“你尽快过来……见……最后一面吧。”
杭祁能感觉到自己抓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电话那头步衡的声音，但他的话却字字清晰，一个个有力的敲打在耳鼓上。
“杭祁？”步衡扭头往病房门口望了一眼，小声道：“你还在吗？”
“在……”杭祁吸了吸鼻子，“我在。”
“这儿是哪儿啊？从我家过来要多久？能赶得过来吗？”步衡的语气也有些着急，“你家亲戚说医生都不用叫了，就等……”
“我知道了，”杭祁稳住情绪，“我尽量……你……能代我多陪会儿我爷爷吗？”杭祁说着抬起受伤的手蒙在了眼睛上，声音也有些喑哑，“我跟我爷爷相处的时间不常，但他很疼我。”
“我……”步衡叹了口气，点头，“好，我替你陪着他，你自己也赶紧想办法过来，快的话应该能……说上话。”
这个时候再去买票是肯定来不及的，况且也买不到，运气好的兴许还能碰到有人退票，但杭祁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运气上。
老妈这会儿肯定也已经出发了，家里没有闲置的车，有以步衡的身份也没法儿开走，骑摩托的话又不能走高速……杭祁飞快的在脑海里盘算着最快过去的方式，最终想到一个人。
他抓着步衡的手机，把他电话本儿里的电话号码翻了个遍，翻完电话又翻微信，最后在联系人里找到了白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