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那一通视频通话确实是不小心点的，刚拨过去他就想挂掉，可没想到夏至比他手快接了起来，随之而来就是大片雪白牛奶肌占据了大半个屏幕，还有他本人呆滞错愕的表情，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蹂躏过。
让沈放瞬间心火翻涌，喉咙发紧，口干舌燥。
他挑逗性说道：“哇哦，夏小至，你这是要……phonesex？”
夏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把摄像头往上移，只露出自己的脑袋，“你干嘛突然发视频过来？！”
沈放隔着屏幕看到他的嘴唇还是红肿的，也想要捏捏他红透的耳朵，“我不小心点的，刚想挂掉你就接了，在干嘛呢？”
“准备洗澡。”
夏至看到自己的头发因为脱衣服弄得很乱，伸手抚平。
“洗澡还带手机进去？”沈放问。
“就……”夏至迟疑了半晌才说：“手机在衣服口袋里没放出去。”
“哦，那你赶紧去洗吧，别着凉了，挂了。”沈放挺想继续聊的，但是想到这样的天气他光着身子可不行。
挂断前，沈放又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轰！
夏至彻底熟了。
嘟嘟——
通话断了。
夏至三下除五把裤子脱了，走到花洒下淋水，感觉温度太热了，水龙头往冷水那边打了许多，这才感觉到身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大半个月以来，今夜是夏至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追着跑的怪物，没有到不了尽头的夜路，没有无时无刻就出来的悬崖，一觉睡到天亮。
满心等待的日子过得十分漫长，夏至在心里已经安排好了周六几点出门，看电影要买什么零食，去什么餐厅吃饭等等一系列有的没的想法，一节课下来没多少知识听进脑子里。
周六早上，沈放陪父亲去打了场高尔夫，回家洗个澡准备出门，就被母亲绊住了。
沈放在卧室里换衣服，听到有人敲门。
“阿放。”是母亲林依依。
沈放套上外套去开门，立刻就有一盘水果凑到他面前。
无事献殷勤。
沈放拿了个葡萄塞进嘴里往回走，“妈，什么事？”
林依依跟上去，温和的笑脸有点狗腿，“儿子，陪我去音乐会。”
“不去，没时间。”沈放几乎秒回答。
每次陪林依依去看音乐会，她总要指着台上展开一轮选角，看哪位男乐手长得好看，然后查人家家底和性取向，前者要求会比较宽松，后者对头之后就会让负责人的朋友搭线给他们相亲，沈放不知道拒绝过多少回。
林依依这么做另一方面也在满足自己，无法将小儿子培养成为音乐家，那就找个音乐家儿婿。
那些大多数是国外的乐团，林依依本着儿子在国内总是找不到喜欢的人，认为他的口味比较重。
在给沈放找对象这件事上林依依是有百分之二百的热情。
如果沈放喜欢女人她可不这么愁，上哪儿找不到好女孩，队伍都能排到法国去了，奈何不是啊，林依依也跟普通的母亲一样生怕自家孩子要孤独终老。
沈放正在抓发型，林依依站一旁说：“我还没说哪天去呢，你就说没时间，不带你这么敷衍的。”
“你的老姐妹们呢？”沈放问。
林依依叹了口气，拿了个草莓咬了一口，“一个在马尔代夫游泳，一个在新西兰泡温泉，一个忙着打离婚官司，还有一些好像在……澳大利亚还是西伯利亚来着。”
“你干嘛不去。”沈放说着已经抓好了发型，习惯性去旁边的柜子挑手表，刚拿起一只百翠翡丽，手突然停住，随后放回原位。
林依依：“我特地留在这儿蹲这个乐团过来巡演的呀，就在明年一月中有两场，你不可能两天都没有时间吧，我特地让人给我留票，你爸爸这段时间忙不能陪我去，全家就你最有空了，儿子你听我说，这个乐团特别有名，我查了那些乐手的资料，不仅有音乐细胞，还长得还好看，我筛选了一下有几个应该符合你的要求，我有朋友是里面的其中一个，还能给你……”
母亲唠叨个不停，沈放全当空气，自顾自地在全身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很一般的深蓝色羊毛衣，普通的黑色裤子很显腿长，夏至上次送的运动鞋还很崭新，外套……外套不行，有个看着就很贵的logo，不能穿。
沈放把外套脱了，打开一个许久没翻过的衣柜，挑了件很一般的外套穿上。
尽管浑身上下的装束平凡普通，也挡不住他满身与生俱来的光芒。
林依依还在说，沈放打断她：“妈，年底了各大公司都忙，爸这个老板忙我这个小员工更忙，请理解一下您儿子的首份事业，或者您找嫂子去吧，哥最近也忙，没人陪嫂子。”
一言惊醒梦中人，林依依噔一下眼睛亮了，两手一拍，“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小渝啊，她现在怀孕，可以做做胎教，以后我的孙子说不定一出生就会弹肖邦曲了。”
沈放：“……”
沈放拿起香水往身上喷了两下，下楼取了车钥匙准备出门，林依依正想打电话给大儿媳妇，突然转头叫住玄关那边的沈放，“等等！”
林依依走过去，上下审阅他那一身打扮，“你这穿的是什么啊，衣服是多少年前的？你的品味不该是这样寒酸的啊。”
沈放整了整衣领，“没到寒酸的程度，今天走朴素路线。”
“真难看。”林依依吐槽，“你是没钱买衣服吗？也是，你的工资就那么点儿，我给你吧。”
沈放的手机响了，是夏至发来的微信。
【夏至：我好了。】
【夏至：你到哪儿了？】
“不用给我，我有钱，我出门了，妈，再见。”沈放跑向地下停车场，听到母亲在后面问他回不回家吃饭，他头也不回地说：“不回。”
“这小子，奇奇怪怪的，最近周末都不回家吃饭，去约会？不对啊，约会怎么可以那身寒酸样呢，还开那辆破车，那不是赶对象吗……”林依依喃喃自语，期间已经拨通楚渝的电话，“喂，小渝啊，有一场音乐会要不要一起去？那太好了……”
夏至收到沈放在路上的信息时，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纸袋，里面是沈放的外套，之前硬抢过来送去干洗店洗干净回来的。
由于昨天晚上整个嘉阳市下了场大雪，街上一片白茫茫，不少有闲心的人堆起了雪人，奇形怪状的雪人排了一整条马路牙子。
夏至脚旁边就有好几个，是刚才等车的一对情侣堆起来的，他见充当雪人的手的树枝歪了，便蹲下身把树枝摆正。
余光中看到路口有辆熟悉的车正拐过来，隐约看到驾驶座里熟悉的人，夏至露出了笑脸，快步跑过马路对面，等车子停了开门钻进去，把衣服递过去，“给，你的外套干洗好了。”
“下次不准跑过来，下雪天地滑，小心摔跤了。”人一上车沈放就说，那袋衣服被他扔到后座，随即抓过夏至冷通红的手给他捂暖，“那么冷还玩雪？”
“没玩，那是别人堆的，手歪了我给掰正。”夏至抽回手，“我自己捂捂就好，你开车吧。”
沈放抽了张纸巾去擦夏至的头发，“头发上还有雪，化水了。”
“刚才树上掉的。”夏至拨弄自己的头发，只是有点儿潮，他催促道：“你快点，电影开场要错过了，啊……弄乱我的头发。”
沈放收回手之前在他的发顶揉了几下，屡试不爽，手里的纸巾沾了不少水分，将纸巾放到一边，将暖气再调高一些，发现夏至没系安全带便伸手给他系上，夏至本来不常记着要系安全带，每次沈放给他系的，渐渐地成为习惯。
两人取了票，买了爆米花，沈放还以为夏至会买中间的位置，没想到当时他开玩笑随口一句‘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他就真的顺从买了。
他们这场人不多，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俩人，前面也没有人，特别适合干坏事。
两人坐下后，夏至就看到沈放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很图谋不轨，他身体防备地往后缩，摸了摸的脸，“干嘛盯着我看，还笑那么奇怪，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沈放的手肘撑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手心托着下巴，眉毛一挑，“就是在想你买这个位置是想干些什么？”
夏至手里的可乐吸了一口就没吸了，嘴巴依旧含着吸管，有点儿心虚看向别的地方，“是……是你说要的，我就满足你啊。”
沈放再凑近一些，距离已经感受到夏至脸上的火热的温度，笑容越发险恶，“哦～怎么满足。”
“你退回去，电影要开始了，不要影响我。”夏至把人往后推，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看到他们亲近的距离，抱起爆米花吃得咔嚓响，还塞了几个到沈放嘴里。
好在电影院已经关灯了，开始播放片头，大家都看着荧幕，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电影还在片头中没开始，夏至亮了手机看时间，他好像在等待什么。
转头去看沈放，手指头在他的手臂点了点，“哥，等下应该是电影放到中间的时候，三点钟，你帮我个忙呗。”
“什么？”沈放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问。
夏至把手机页面给他看，“有个乐团开巡演，很有名的，票太难买了，秒抢空，我们一起抢的话成功率更高，到时一起去呗？”
又是音乐会，沈放想到母亲早上说想去音乐会，他当时太投入装扮自己，没有太听仔细林依依的话，只知道有这么个事。
“行，你把链接发给我。”沈放拿出手机。
“发你了。”夏至边说边指着沈放的手机屏幕：“我跟你说，你要选择价格最低的票，两张，懂了吗？”
但凡早上时候沈放有把林依依的话听进去，看到购票页面的乐团介绍和演出日期，他就会发现夏至要去的音乐会就是林依依所说的那场。
“嗯。”沈放说：“为什么要选价格最低的票？前排不好吗？听着也清晰。”
不知人间疾苦的沈二少爷从小就没坐过二等座，无论哪方面。
夏至伸出两根手指头说：“哥，我也想坐前排啊，可是差不多两千块一张的票，卖了我也去不起，五百块的山顶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沈放突然有点恨自己目前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托朋友弄两张前排位置的票，不用夏至要靠与人竞争抢来才能得到，两张五百块的票就算蹲在网线上还不一定能抢得到，他一句话头等座的票要多少没有？
突然有种对象要跟自己熬穷苦日子的无力感。
如果等下抢到最贵的票，夏至一定会让退掉，得想个办法让他接受才行。
沈放将购票页面截图下来发给官亦霆，附言：帮忙弄两张第一排的票。
官亦霆很快就回了个OK。
沈放考虑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妥，又编辑信息发过去。
【沈放：要二等座，最好靠后点，位置不那么好的。】
【官亦霆：？？？】
“那天你有空吧？时间是晚上，你会加班吗？”夏至设置了个震动闹钟，转头去问，
沈放将手机屏幕翻过去不让他看。“没有意外的话是有空的。”
“哦，要是你要加班的话我就跟陆尧去。”夏至说。
“这样啊。”沈放去捏夏至的脸蛋，并没有用力，“原来我不是必须要去，我还没说不去你就找好备胎。”
“没有，这种音乐会对你来说可能会无聊，放手。”夏至被他捏得说话都不清楚，于是把他的手拿掉，“我跟陆尧经常约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向专业乐团学习，都是省吃俭用买的山顶票。”
“我去，别找陆尧。”沈放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手又不安分地捏上软乎乎的耳垂，夏至还没彻底习惯两人的亲密动作，痒得缩了缩脖子。
“好，前提是能抢到，祝我们好运。”夏至说，“电影开始了，刚才开头说了什么？”
沈放：“不知道。”
夏至：“……”
沈放先前极力抵抗跟母亲去音乐会，倒不是不喜欢这类活动，而是不喜欢母亲总给他洗脑台上哪位是他喜欢的，跟夏至就不同了，纯约会，一起陶冶情操，谁不喜欢。
电影快到高潮的打斗戏，夏至看得入迷，一直揣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提醒，他拍了拍沈放的手，低声说：“来了来了，准备开始。”
沈放打开手机购票页面，两人同样保持着双手端着手机的动作，画面如静止般。
夏至的大眼睛盯着屏幕：“还有三十秒。”
“嗯。”沈放倒是没多大紧张。
三十三秒后。
沈放刷新了一下页面，各个价位的票已经缺货了，他问：“结束了……”
“……嗯。”夏至喃喃说：“算了，没有缘分，我们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