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第二节体育课。
单宁信特地翘课来找易竹，搂着她肩膀，亲亲热热的推着她进了女厕所。
7班的人都看见了，新来的转校生跟单宁信关系很好。
单宁信是什么人？
六中大佬陈则年，六中大姐大单宁信，这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易竹不习惯这种带有目的性的亲近，与单宁信稍微拉远点距离。
“你有事么？”
她的开场白总是千篇一律，枯燥无味。
简单，又直接。
单宁信打量着易竹的半张脸，笑了笑：“你这脸恢复的还挺快。”
“嗯。”
“没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易竹抿唇，她昨天什么都没有答应过。
单宁信笑容渐失，突然伸手把易竹摁在墙壁上，一字一顿：“易竹，你别给脸不要脸。”
易竹眸中戾气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她低着头，没有反抗。
单宁信身材高挑，校服被她穿出制服的感觉，与一米六的易竹站在一起，像正反面教科书。
“你考虑清楚，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她是控制世界的主宰者，前一秒能给她庇护，如临梦境，下一秒能让她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这里没有深思熟虑的算计，只有最直白的恶。
易竹很清楚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跟任何人做抵抗。她挣扎的越明显，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就会越开心。
“易竹，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通风报信的人是韩越绮。
易竹拍掉肩膀上的积雪，语气平淡：“没什么。”
韩越绮古怪的看着她，问：“你跟单宁信，很熟吗？”
“不熟。”
韩越绮显然不相信，所有人都看见单宁信跟易竹勾肩搭背，如果不熟的话，她怎么可能对一个转校生另眼相看。
根本就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陈则年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弓着腰，嘴里吐出一口烟。
宋梓东从双杠跳下来，盯着前方越走越远的那道娇小身影。
“阿年，她俩怎么混一块儿去了？”
陈则年扔掉手里的烟，轻哼一声：“干我屁事。”
宋梓东嘿嘿一笑，说：“你女人不干你的事，干谁的事？”
陈则年掀起眼皮，瞥他一眼。
“别造谣。”
冬风瑟瑟，彻骨的寒凉。
易竹月经不准时，提前造访。
她捂着肚子，疼的浑身冒虚汗。
韩越绮率先看出易竹不对劲儿，压低声音问：“你没事儿吧？”
易竹摇头，趴在桌子上。
她小小的一团，像只猫似的，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真要是惹急了，兴许还能跳起来给你一爪子也说不定。
宋梓东偷偷问了韩越绮，知道易竹身体不舒服。
他从最后一排传纸条，传到第一排，托人用矿泉水瓶接了点热水传过来。
结果传到一半，被班主任抓住了。
“沈瑜，站起来！”
叫沈瑜的女生“腾”地站起来，不忘把矿泉水瓶接着传下去。
似乎这才是7班最正常的现象，没人感到意外，甚至开始哄堂大笑。
热水瓶传到宋梓东那，被班主任截胡。
“宋梓东，你在干什么？”
宋梓东懒洋洋的站起来，说：“老师，我在关心新同学。”
7班新同学只有一个，正软绵绵的趴着。
班主任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放软声音：“易竹，生病了吗？”
易竹抬起头，脸色白的吓人。
“陈则年，把人送到医务室。沈瑜，宋梓东，你们俩坐下，认真听课。”
陈则年踹了一脚凳子，站起来。
易竹胳膊被人捏住，轻松被拽了起来。
那动作粗鲁的不像话。
宋梓东看着都心疼，小声说：“阿年，你轻点，竹子细皮嫩肉的，你别给拽坏了。”
陈则年充耳不闻，心中嗤笑。
纸糊的？
易竹头晕脑胀，竟然还记得陈则年腰上有伤，从教室出来，就连忙站稳。
“我自己可以。”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
易竹走路直打晃，她今早为了避开顾斩，刻意没吃早饭，直接坐公交来学校。体育课一番折腾，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后脖颈的肌肤触碰到略微冰凉的指尖，陈则年扣住易竹的脖子，拎着她往前走。
这姿势……
易竹耳尖泛红，声音平静：“谢谢。”
她像小鸡崽似的被拎到医务室，梁医生看见两人，惊讶的扬了扬眉。
“怎么了这是？”
陈则年下巴一点，将女生难以启齿的两个字说得轻描淡写。
“痛经。
梁医生表示理解，保温壶里倒了点温白开，示意易竹趁热喝点。
“你腰上的药，我顺便给你换换。”
易竹转过身，捧着杯子。
“转过来。”
他态度强硬，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易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觉得陈则年有点不太正常。
他目光追随着她，没有任何目的性。
“易竹。”
这是陈则年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易竹莫名感到心慌，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瞳孔映着她的影子，像在她身上套了层枷锁，无处可逃。
易竹脚下灌铅，迈不动路。
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梁医生把药换完，给陈则年缠上绷带，打破静寂。
“行了，注意事项你也都知道，冬天伤口不容易发炎，算你运气好。”
陈则年把毛衣扔过去，易竹伸手接住。
“帮我穿。”
易竹站着没动。
陈则年双臂撑着床，走到易竹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
“你怕我？”
“不怕。”
她回答的很快。
陈则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沉的笑。
“有什么是你怕的？”
是了。
她无所畏惧，一腔孤勇。
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越走越黑。
陈则年抽走易竹手里的毛衣，反手套上，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身后梁医生语气凉凉的说：“伤口崩开不容易愈合，你最好还是小心着点。”
易竹把水杯还给梁医生，点头道谢。
“麻烦你了。”
梁医生挺喜欢这女孩儿的识时务，叫住她，送了点玫瑰花茶。
“这期间最好不要碰冷水，注意保持心情，别过多劳累。”
易竹受教点头，再次道谢。
转过身，陈则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