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川早春是多雨季节，雨水把路面浸透，像接受一场洗礼。
陈则年离开的这天，依旧下着雨。
他接到周健电话的时候，易竹刚从房子里出来，隐约听见交谈声，她站原地没动，耐心等他讲完电话。
“好，我知道了。”
陈则年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站那么远干什么？”
易竹抿着唇，问：“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她敏锐的让他感到惊讶。
“嗯。”
他朝她走过去，勾着她的腰，把人带进屋里。
她头发沾了点雨水，洗发露的香味儿随着湿气发酵，窜进他鼻子里。
陈则年把易竹抱起来，搁到腿上。
他先给石磊发了条短信，交代好一切，才低头去看怀里的女人。
“我能给你打电话么？”她有点犹豫，“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
陈则年吸了口气，心都揪起来。
“不能。”
顿了顿，他说：“这号码我不能带走，如果有机会，我会给你打电话。”
易竹说：“不打也可以，你安全就行。”
“我知道。”
不到十分钟，石磊和宋梓东都聚齐了。
陈则年摸了摸易竹的脑袋，站起身，往外面走。
宋梓东把车钥匙交给他，语重心长的说：“阿年，自己小心点，竹子我和石磊替你照顾，你放心。”
陈则年点头：“就交给你们了。”
他转过身，易竹站在门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陈则年手攥成拳，忍了忍，到底没在走向她。
“等我。”
“好。”
陈则年开车很快，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易竹站原地没动，好半天，才转身进了屋。
陈则年直接把车开到警局，周健在办公室等他，桌上放着一份资料。
他走过去，打开看两眼。
“过几人手？”
“省里直接批下来的，”周健说，“你放心，绝对没泄露出去。”
陈则年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周健看着他，眉头一皱：“你是说......？”
“嗯，这个得作废。”
周健摇头，说：“没可能的，我没那么大权利，就算跟上头申请，也需要时间，诸葛已经回来了。”
“不需要。”
陈则年说：“你尽管申请，闹得人尽皆知最好，其他的交给我。”
周健盯着他，安静几秒，点头。
“只能这样了。”
......
夜晚把物欲纵横的时代发挥到极致，歌舞升平，酒吧里摇滚乐嗨到最爆，穿着暴露的舞娘倒挂钢管上，身上一层薄纱什么都遮不住，欲盖弥彰。
沙发上坐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打扮都跟舞池里尽情扭腰的女人们不同。
她们是拔尖儿的，她是猎艳的。
很快姜丽颖的目光被一个男人牢牢锁住，她呼吸都慢了半拍，隔几秒，缓缓勾起笑容。
很久没见到这么标致的男人了。
她摇晃着杯中酒，一口喝干。
她是个很注重保养的女人，皮肤光滑，一头大波浪很是张扬，笑起来自带一股勾人劲儿，撩的人心里发痒。
“一个人？”
陈则年目光扫过她，又转向别处。
“嗯。”
姜丽颖身体朝着他那边贴近，勾唇问：“你多大了？”
“二十七。”
她笑，“我还以为你只有二十二岁。”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多冷淡的性格，都喜欢听别人称赞，真的假的，也没那么重要。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则年启唇：“感兴趣？”
姜丽颖挑了挑眉，笑着说：“该不会......”
话没说完，眼神意味深长的往下瞄了眼，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陈则年盯她几秒，说：“游戏主播。”
“幼不幼稚？”
不等他说话，又接着说：“给你推荐个好活，保你吃不愁用不尽，你干不干？”
“犯法么？”
“呦，良好公民啊？”
陈则年喝一口酒，沉声说：“我嫌命长么？”
姜丽颖眸子闪了闪，忽的笑了。
“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成？”
陈则年没理她，漫不经心的喝着酒，他不受周围的环境影响，看起来别具一格的享受。
姜丽颖撞了下他肩膀，问：“留个号码吗？”
陈则年嗤笑一声，手机扔过去。
“能解开就给你。”
姜丽颖迫不及待拿到手里，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她把手机扔过去，说：“到底是什么啊？弄这么复杂，活该你没女朋友。”
“我闲得慌？”
他手指修长，飞快按出六个数字。
123456。
姜丽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也太简单了吧？谁能猜得出来？”
“管用就够。”
姜丽颖说：“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啊。”
她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打过去，通了以后挂掉。
“我叫姜丽颖，你叫什么？”
“陈启航。”
姜丽颖问：“玩王者的那个技术主播？”
“嗯。”
她一边乐，一边从凳子上站起来：“听声音就觉得像是个帅哥，没想到还真被我看到真人了，够我吹一年的。”
陈则年说：“那你得谢谢我。”
姜丽颖看了眼手表，笑了笑：“我该走了，等会儿还有事，找时间咱们在聊。”
她转过身刚要走，想到什么，又回头问：“对了，你手机号码能搜到你微信吧？”
陈则年点头：“能。”
“好，那回见。”
陈则年把最后一口酒喝完，从凳子上站起来，跟着她出去。
姜丽颖坐上一辆布加迪的副驾，车子轰鸣着开出去，转眼就窜到没了踪影。
陈则年抬脚往出走，给周健打电话。
“搭上线了。”
周健迷迷糊糊“嗯”一声，说：“知道了。”
陈则年办事，他从来都放心。
诸葛双亲已故，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对她偏纵容点。姜丽颖养成娇生惯养的性子，有多半原因是被诸葛惯出来的。
女人除了喜欢穿戴，还有很多不同的喜好。
姜丽颖最大的喜好，就是养小白脸。
她口味很挑剔，骨子里形成一种难以察觉的受虐倾向，对倒贴的男人不感兴趣，就喜欢挑战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
陈则年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早早等在酒吧里，目的也只是露个脸，不能太心急。
诸葛和姜丽颖都是老狐狸，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