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期末考试。
易竹上次的成绩与她实际的学习成绩不符合，名次直掉倒数前二十，跟她在一个考场的都是些乌合之众。
所幸陈则年和宋梓东都在，谁敢在他们俩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沈瑜考场在隔壁班，都是二楼。
天气炎热，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热蒸汽，鼻息间充斥着浓郁的汗味儿，呛鼻又难闻。
易竹几缕刘海湿乎乎的贴着额头，她坐得端端正正，握笔的姿势很标准，字体秀丽颀长。
宋梓东提笔签上大名，潦草看几眼，连题目是什么都没看懂，干脆摊手，等着到时间交白卷。
余光一瞥，陈则年头埋在臂弯，整张脸都被两只胳膊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耳朵热的通红。
总期末考试要比半学期的重视，监考老师都是两个人，南北各占一边。
120分钟答题时间，易竹把知道答案的题目写完，然后认真钻研不会的题，看起来比谁都认真。
时间过半，教室三十几人开始躁动。
监考老师被底下叽叽喳喳的闹声吵醒，使劲儿敲两下桌子。
“都干什么呢？给我安静点！认真答题！”
闹声戛然而止，连圆珠笔在卷面上写字的声音都减了一半。
宋梓东坐易竹后两排左斜下方的位置，他目光触及卷面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咧着嘴笑。
他旁边一个男生是6班的，跟宋梓东关系还算不错，忍不住问：“东子，你笑啥呢？”
“这屋里有几个是好学生？”
那男生翻了个白眼，说：“做啥梦呢，好学生能分到这考场来？”
宋梓东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怎么就不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停在易竹的背影上，那男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眉头一扬。
“这不陈哥的心头好嘛。”
宋梓东瞪他一眼，说：“你小点声儿，别被她听见了。”
“她学习好吗？”
宋梓东想了想，说：“一般。”
“一般也比不好强啊，哎，你帮我跟她说说，让她把卷子借我抄抄。”
话音刚落，后脑勺被砸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团。
那男生捂着脑袋，怒气冲冲的回头。
在对上陈则年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时，气焰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陈哥，怎么了？”
陈则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卷面干干净净，连姓名都没写。
他把演算纸扔过去，监考老师也只是抬头扫了一眼，根本不在意。
抄袭？
他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写，或许把答案摆他眼前，他都不会看一眼。
这样无药可救的人，说他费尽心思的抄袭，谁能信？
那男生被他盯得发毛，心里直发怵。
他桌子底下使劲儿戳宋梓东求救，对方冲他耸耸肩，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陈哥，我错了，我不抄还不行吗？”
陈则年烦躁的“啧”一声，身体向后靠，双臂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几秒后，幽幽开口：“别给她找麻烦。”
这大起大落的心情......
交卷那五分钟的时间，是最紧迫的时间。
监考老师急着收卷，有学生迟迟不肯交上来，她直接走到不肯交卷的人面前，一把将试卷抢走。
有学生不服气，站起来跟她抢夺，动作幅度太大，踉跄着坐回椅子上。手无意识挥舞着，直到听见身后纸张破损的清脆响声。
易竹有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
她迷茫的站在原地，双手将试卷不规律的分成两半，从名字中间的部分裂开，工整卷面顿时变得狰狞又难看。
高中的批卷老师像阎罗判官，不近人情。
易竹这种毁灭试卷性的行为，很有可能被监考老师一怒之下，看都不看，直接批上去一个零蛋。
她攥紧试卷残缺的部分，手背血管紧绷着，因为用力的缘故，指尖泛白。
空气有几秒钟时间是静止的。
监考老师木着脸，恶狠狠的瞪了那争夺试卷的女生一眼，脚步匆匆，去隔壁班借胶带。
那女生不知所措的看着易竹，满脸悔意：“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易竹摇头。
陈则年眼睛黑漆漆的，他看着易竹的背影，低沉开口：“去查查是意外还是人为。”
宋梓东有点惊讶他竟然会在意这件事的本质。
难道不是应该直接去教训那女生一顿，然后在逼她给易竹道歉？
在易竹转身把演算纸从背包掏出来的一瞬间，宋梓东突然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希望那个女生的道歉，在别人眼中，是他们仗势欺人情况下的“逼供”。
宋梓东缓缓点头，语气认真：“好。”
第二场进度比较快，只有90分钟的答题时间。
易竹狠狠呼出一口气，想要把心中那种压抑的感觉通通都抛之在外，却还是避不可免的被影响到心情。
她答题的速度很快，有几分敷衍在里面。
圆珠笔龙飞凤舞，娟秀的字体被她写成连笔，有点像大人的字迹。
交卷前，易竹把试卷对折，牢牢护住。
她趴在桌子上，模样既滑稽又可爱，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监考老师来收卷，安抚道：“你放心，我会替你跟批卷的老师解释，一定让他们认真对待。”
易竹点头，说：“谢谢老师。”
她莫名其妙被扯坏了试卷不哭也不闹，负面情绪没摆在脸上，很少有学生遇上这样的事，能像她这么冷静自若。
监考老师满意的点点头，说：“你是个好孩子。”
易竹等监考老师走了，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往后走。
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还在，陈则年抬头，一下拉住她的手腕。
“委屈？”
他声音低哑，不自觉的放软了态度。
前排女生心惊肉跳的不敢回头，也不敢就这么在陈则年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她站着，他坐着，身高差距没给她带来半点气势上的优越感。
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易竹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儿，她不知道那味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或者是都有。
“竹子......”
他们之间的气氛太好了，谁都不忍心打断，但宋梓东不得不打断。
他快速脱下防晒服，直接系在易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