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窗外月光皎洁,悬空高挂,淡淡的薄雾层层弥漫,一片祥和之色。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这顿团聚饭吃的相当不容易,易竹被顾严契接到顾家的时候,顾斩还没有回来。
顾明渊几次打电话催促,对方不厌其烦,最后彻底关了机。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喜欢在外面过节,不回来就算了。”
顾明渊冷哼一声,拉着李璨的手让她坐自己身旁。
“我看是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吧?”
李璨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顾严契笑着打圆场:“这有什么的,男人嘛,就该吃吃喝喝。等以后成家立业,想这么自在都身不由己。”
这一点,顾明渊感触颇深。
气氛还算融洽,李璨有心询问关于易竹交男朋友的事,无奈易竹始终跟着顾严契左右,一直也找不到机会。
吃过饭,顾严契要求送易竹回去。
李璨早早把餐桌收拾完,碗都来不及刷,随手从衣架拿了件外套,穿鞋就往出走。
“我跟你一块儿去,刚好有事跟易竹谈谈。”
顾明渊对易竹挥挥手,笑着说:“早点回来。”
李璨点头答应。
她给易竹开后车座的门,却不想易竹先她一步坐到副驾驶。
李璨脸一沉,就要发作。
顾严契见事不好,连忙说:“嫂子,咱走吧。”
李璨看在顾严契的面子上,没跟易竹计较。
易竹沉默着,手机响了一声。
她低头扫了一眼,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噼里啪啦敲出几个字,发送过去。
身后李璨突然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刺。
李璨伸手去抢易竹的手机,被她一脸不耐烦的拍开手。
“你干什么?”
李璨徒然升起一股怒气,“易竹!”
易竹心里也窝着火,今天如果不是顾严契亲自开车去接她,她才不愿意巴巴的跑到顾家看李璨的脸色。
“你懂不懂尊重人?”
“我是你妈妈,连监督你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李璨这种不经意间就要拿长辈的身份来压制她的举动,已经让易竹心里有点烦了。
她干脆转头不理。
牧马人好不容易开进小区,已经三更半夜了,李璨还在喋喋不休的跟易竹讲大道理。
易竹充耳不闻,开门下车。
“易竹,你给我回来!”
她走的头也不回,完全没放在眼里。
顾严契都觉得头疼,哪有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易竹那样的倔脾气,当然起不到效果。
他有点无奈的对李璨说:“嫂子,让竹子回去好好休息吧,都这个时间了,我大哥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顾明渊搬出来比什么都管用,李璨在楼底等易竹家里亮起灯,才不甘心的离开。
......
易竹躺在沙发上,手机微弱的屏光亮起来又灭掉。
室内气温偏低,没半点人情味儿。
她爬起来去开灯,给手机充上电,准备去浴室洗个澡。
陈则年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
“还没睡?”
她把校服扔进全自动洗衣机,去柜里翻家居服,手机放免提搁在床头柜上。
“快了。”
他听见那边淅淅沥沥的声音,能想象她光着脚,啪嗒啪嗒在地板上来回走动的样子。
“在家?”
她不在家还能在哪儿?
易竹听不出情绪的,低低“嗯”一声。
电话下一秒被挂断。
易竹动作顿住,觉得他今晚有点莫名其妙。
微信班级群里有人发红包,二百二百的发,冤大头似的。
易竹点开看几眼,都是宋梓东那个土财主,沈瑜抢的最多。
有人跟着起哄。
[运气王发福利了。]
[凭本事抢的钱,凭什么说我运气好?]
[小姐姐,这么猖狂的吗?]
没两分钟,宋梓东在群里艾特易竹。
[竹子,抢钱了。]
易竹想了想,噼里啪啦打出三个字:
[抢不到。]
宋梓东直接点开易竹微信,给她发几个私包。
易竹礼貌道谢,却没领。
群里聊的风生水起,易竹把手机放下,去浴室洗澡。
她刚把水温调好,外面就有人敲门。
易竹指尖微颤,心里隐约有了种预感。
像是证实她心中所想,微信传来短促的消息提示音。
[开门。]
陈则年单枪匹马的杀到她家,手里变戏法似的拿着两串糖葫芦,递过去。
“中秋节快乐。”
易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的说:“谢谢。”
她伸手接过来,被一把攥住手腕。
他似乎总喜欢用这样的方式,逼她做出点不一样的表情。
易竹挣两下,没挣开。
“干什么?”
他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半晌,缓慢开口:“怎么谢?”
陈则年手机都快被陈夫人打爆了,他懒得应酬那些没必要的家人聚会。
善宁信在餐桌上使出浑身解数跟陈夫人套近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打什么如意算盘,只有他对此嗤之以鼻。
陈远山喝的醉醺醺的,被陈夫人扶到房间,善宁信就趁着这个空荡,在陈家二层小楼的墙角处,找到靠墙壁抽烟的陈则年。
陈则年只要一想到她当时的眼神,就在心里犯膈应。
指尖柔软的触感,鲜活跳动的脉搏,和她残留的余温,逐渐拂去他心中的燥郁。
易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被他攥着。
“松开。”
他目光沉着又固执:“怎么谢?”
易竹有点犹豫。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从挣扎到眼神松动,最后妥协。
前后不到半秒钟的时间。
易竹从他手中拯救出自己的手腕,犹豫着挑了一串糖葫芦,递过去。
“可以了吗?”
她眼神诚恳又认真。
陈则年看着她嘴唇上的纹路,说话间气息从喉咙处发出声来,没有女生该有的娇俏或娇媚,干净又简洁。
她颈间有点痒,几乎一秒钟明白他在干什么。
这人总喜欢咬他脖子。
易竹不轻不重踢他一脚,语气既嚣张又放肆。
“属狗的?”
话音刚落,被他猛地拽住腰身,往前一靠。
易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或者说,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陈则年在自己的公寓里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