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刑警队成立了重案组,林徐修是重案组的小组的负责人。
从案发到现在三十多个小时,他几乎就没休息,或者说紧急重案组也基本上没休息。
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这还有没有王法!
凶杀案发生在偏僻小巷,但这小巷也并非完全荒弃,离案发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就有居民区,是小区的居民路过时报的警。
警方到来的时候,现场围了一群的人,有好事的人拍了照,虽说警方已经明令禁止拍照,但今天早上林徐修还是在网站上看到了凶杀现场的照片。
“哎,你看,这张照片拍的还挺清楚!”林徐修叫过技术部的李洋,“这群人,胆子真不小,都说过不能拍照不能拍照,到现在了,网上这帖子还删不完。”
“真想逮着一个抓一个,让他们往看守所里待几天,他谁还敢散布这些东西。”林徐修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徐队,我直接进他们后台给删掉得了。”李洋是个刚来警队没多久的实习生,是A大毕业的高材生,精通计算机,局长亲自挖来的。
他在计算机方面没得说,就是人有点呆呆的,有一股子理科生自带的天然呆。
“你这是人民警察该说的话吗?”林徐修呲了他一顿。
他们刑警队跟人家网警根本不是一个系统,更没有权限直接让让人家网站删帖子,要想删帖子,中间还要走程序。
而且人这种动物,猎奇心理重的很,但凡一个人上传了,就有人转发,就有人转发转发人转发的内容,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呈指数似的传播。
李洋正准备挨一顿骂的时候,林徐修话锋一转,“要删就删的干净点,一个都别留下,还有就是动作干净点,别让他们后台知道是咱们干的。”
“好嘞!”
警方很少会发布特别清楚的凶杀现场照片,就算发布,也都是打着马赛克的。
一来是现场往往血腥惊悚,怕引起群众的恐慌,二来,怕有人模仿犯罪。
而这次更特殊。
死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七处,致命伤是脖颈左侧。
大动脉被直接砍断,鲜血喷溅了几米,直到林徐修到达现场,周围的环境里还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死者嘴唇被割,牙齿和下巴的骨骼就生生裸漏在外面。
而现场,也没有找到被割下来的两片嘴唇。
整个人就跟恐怖片女鬼似的。
网上这帖子上的照片,是他们到达现场之前拍的,也不知道是哪位“热心市民”心理素质这么好,拍下了这么近距离的怼脸特写照。
林徐修在帖子被拍前右键保存了一下,等他再刷新网页,就只剩一个巨大的“404”了。
“林队,这次会是连环杀人案吗?”郑淮楠看了一天监控,刚扣上电脑,又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卷宗。
那还是十年前的一桩旧案。
十年前A市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被害人均为年轻的女士,全部都是失踪一段事件后在荒郊野外被发现,并且被发现时就已经被杀身亡,巧的是每一具尸体都是缺失了脸部的一个器官。
被发现的第一具尸体,被割了嘴唇,第二具被割了鼻子,第三具被挖了眼睛,第四具被割了耳朵。
一时间A市人心惶惶,所有女性都不敢在晚上出门,也不敢一个人去什么偏僻的地方,或者坐出租车。
推理剧里经常有最终凶手就是出租车司机的桥段。
而最著名的还要追溯到《福尔摩斯探案集》。
A市的每个女性都在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那个时候监控安的不如现在多,偏僻的地方根本查无可查,技术也不如现在发达。
查了几个月也没查到线索。
直到现在都还是个悬案。
林徐修知道郑淮楠说的那个案子。
林徐修比她年长得多,十年前他已经进入警队了,那个案子轰动一时,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他赶到现场,看到尸体第一眼就想起那个案子了。
“别瞎想。”林徐修让郑淮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案子已经过去十年了,是同一个凶手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次的情况跟之前并不相同。
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全部都是失踪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尸体,而这次的死者一直有工作学习,死前半个小时还跟别人有约见。
“查的监控有什么线索了没?”林徐修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有一辆黑色面包车,在案发时间在案发地附近转悠了很久,而且我们调取到了死者生前一天内去过地方的监控,在好几处监控里都看到了这辆黑色面包车。”郑淮楠重新打开电脑,把面包车的截图给他看。
但监控很模糊,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出大体的车型。
“找到车牌号了吗?”林徐修问道。
“是辆套牌车。”郑慧楠回说。
林徐修坐在椅子上,扬着头,从侧面看脖子都快扬断了。
如果只是个单纯的杀人案他倒没那么害怕。
他还是对十年前的那个案子念念不忘。
难不成当年那个案件的凶手又“重出江湖”?
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么张扬的手法?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几天里,会不会出现类似的凶杀案。
“先吃饭吧。”林徐修让人带了饭,忙到晚上九点多这回儿屋里的几个人都还没吃饭呢。
林徐修拿过热乎的小笼包,刚敞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办公室。
但还没等他把小笼包放进嘴里,大厅里就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我去看看。”年纪最小的李洋叼着小笼包走了出去。
门外是两个年轻男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后面的青年押着前面的青年就走了进来,李洋仔细一看,前面的人手还被反绑着。
原本还吊着包子的李洋看到这架使一脸懵逼,赶紧两口把小笼包吞下,边吞边区里屋叫人。
他刚来这边没几天,领导也没认全,难道是自己的同志抓了坏人刚回来?
但林徐修可认识这两人。
杜秋怀跟纪思瑜。
“林警官,我是来报案的!”林徐修一出来纪思瑜就疯狂招手,而前面被绑住的杜秋怀则是一脸不耐烦。
这两人闹得哪一出?
昨天还被当作证人传唤,今天就被拉来报警?
“报什么案?”林徐修心说正忙着呢没什么事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大案特案,能来个人按着点他吗,别让他给跑了。”纪思瑜押着杜秋怀慢慢朝林徐修那边走过去。
杜秋怀除了脸上不怎么高兴以外,其他都很配合,跟幼儿园小朋友排队回家一般,乖乖地走在他前面。
林徐修也注意到了杜秋怀被绑住的手,他自己亲自接过他来。
绳子绑的相当紧,像是真的怕这人偷跑。
“进来说话。”林徐修押着杜秋怀走了进去。
“你要报什么案?”林徐修坐下来,他一边问,李洋一边在旁边记录。
“林警官,昨天A市发生的的凶杀案,他就是凶手!”纪思瑜面露沉重之色,抿着嘴唇,眼睛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开始讲述。
“您知道的,我跟杜秋怀关系还不错,我房东突然要收回我的房子,于是在他家里借宿几天,昨天我出门找房子,我回到家时他还没回去,我衣服带的不够,于是去他房间,看看也没有我能穿的衣服,结果,我在他衣橱里发现了一团带血的衣服,”杜秋怀说着,拿出了一个袋子。
袋子里装着一团黑色的衣服,但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衣服已经泡过了鲜血。
“我当时害怕极了,但又不敢问他,毕竟杀猪也有可能溅得一身血呀。当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我害怕得赶紧藏到我房间里睡觉了。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下午我才听人说到凶杀案这个消息,我一想昨天看到的衣服…… ……”
纪思瑜讲述起来,声音都变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颤巍巍。
“然后呢?”李洋在疯狂记录,听到纪思瑜停了下来,便下意识地问道。
“然后我就趁他不注意,袭击了他,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纪思瑜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他的表情很难看,仿佛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表情凝重至极,仿佛语言组织不起来,话说不出口。
“再然后呢?”林徐修没开口,反而是记录的李洋再次开口。
“再然后我就告诉了他,人是我杀的。”被绑在一旁的杜秋怀静静开口,他跟纪思瑜的表情十分不同。
相比于刚进门时的不高兴,他现在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淡然,甚至有一分得意。
甚至语气里都带着一分笑意。
而这分笑意,令他说的这句话格外毛骨悚然。
“人是我杀的,嘴唇是我割的,案子是我做下的。”杜秋怀又重复了一遍。
而这一遍,不仅仅是笑意了,而是真正的笑。
他咧着嘴角,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神态跟他现在的处境全然不相匹配。
就像一个囚徒,还故意拿捏姿态,装作胜券在握。
但他的表情倒不是装作胜券在握,而是真正的胜券在握。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徐修在内,都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