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瑜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自什么首？你有什么好自首的？”
“思瑜，沈诚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过去？”杜秋怀声音低沉，落寞，“他如果说过什么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用怀疑，他说的都是真的。”
纪思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诚是说过一些关于杜秋怀的话，但那些话，有什么奇怪的？
“不用担心，我只是消失一小会儿，等我回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杜秋怀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你可以接受我的全部，我的痛苦，我的梦魇，我的罪恶…… ……”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说不下去了，说不出口了，不知该不该说了。
“…… ……再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但他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
也是，连沈诚这个没见过面，只听别人只言片语的人都看出他对这个人有其他的小心思，他这个当事人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他就是想跟杜秋怀在一起，他肖想了那么久了，从一见面就起了色心，他就是想要眼前这个人。
但杜秋怀的话又那么落寞。
话里又透露着那么多的悲情，自轻，甚至绝望。
“秋怀…… ……我不知道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你的父亲对你有多大的影响，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梦魇也都只是梦罢了，他们都是假的，你要做的只是接受自己，爱自己！”
纪思瑜安慰过很多人，疏导过很多人，但面对眼前这个人，他却说不出口了。
接受和爱，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又哪有那么轻松。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
说出来也不过是可笑的说教。
“我会尝试的。”杜秋怀似乎是为了安慰他，他歪着头，向纪思瑜笑笑。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相信你，爱你。”纪思瑜心脏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表白。
在这样仓促的时间，仓促的环境下。
“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个你，还有过去的你，未来的你，闪耀的你，失落的你，亦或犯了错误的你，无论是哪个你，我都爱，都喜欢。”纪思瑜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冒着热气。
“思瑜？”杜秋怀小声叫了一遍纪思瑜的名字。
还在开着车的纪思瑜转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个瞬间里，杜秋怀斜靠身子，轻轻亲了他的脸颊。
如果故事直接停在这一瞬间多好。
不用去解决以后的事情，不用去回忆从前的痛苦，不用去纠结未来的选择。
原本在马路上驰骋的汽车戛然停下。
“秋怀？”纪思瑜也叫着他的名字，他们的车就停在大马路边上。
纪思瑜歪过身子，吻上了纪思瑜的嘴唇。
他们贴的很近，很近，他们的喘气交织在一起，他们的鼻息钻入对方的身体。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
麻酥酥。
纪思瑜解开安全带，两人交织在一起，互相拥抱，交换着体温，交换着味道。
杜秋怀的嘴唇很柔软，他贪婪的享受着对方的气息，气味，对方的一切。
对于这一刻来说，他们不分彼此，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一刻，是真实的吗？”午后的阳光照耀着纪思瑜的眸子，他的眼睛闪烁着亮光，像是晶莹的眼泪。
杜秋怀拉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杜秋怀细细地吻他，极其温柔地，一点一点地，给了他一个吻。
他的胳膊揽住了纪思瑜的肩膀，他把纪思瑜的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怀里。
因为胳膊用力，他感受到了伤口再次裂开。
他甚至又闻到了迷蒙的血腥味。
但他不在乎。
仿佛许久以来，只是为了这一刻。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前二十年都活在忧虑，算计，压抑，克制之中，但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想克制了。
“无比真实。”杜秋怀停了下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真实了。”
“谢谢你的勇敢。”纪思瑜整理了一下杜秋怀凌乱的衣服，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那个飘雪的夜晚一样。
他不知道杜秋怀说的自首是什么意思，消失几天又是什么意思，但他相信他。
无条件的相信他。
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无条件的奔向那个原本应该有他的地方。
就像两年前，他义无反顾的来到这个有他的城市。
他捧着杜秋怀的脸，就像捧着一个宝贝。
杜秋怀在纪思瑜耳边低声喘气：“我栽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