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诚拿起手机直接拨号输入了110,但还没等他拨出去,手机就被纪思瑜打下去了。
“你要报警?你疯了?”沈诚的手机被纪思瑜打到了地上。
“你没听明白吗?电话里没说不能报警。”沈诚眼神并不友善。
电话里说“如果你想报警,那也可以”,但后面还跟了一句“我不介意这场游戏变得更有趣。”
绑匪不介意报警,也不怕报警,但如果报警,杜秋怀会受伤。
这是纪思瑜能够推测到的。
纪思瑜跟沈诚从认识起就不和,还没想好解救方案,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不然呢?不报警你要怎么办?”
“凑钱。”纪思瑜说道,“凑够三千万,把钱交给绑匪。”
“纪思瑜,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天真,先不说你能不能凑够三千万,就算你凑够了三千万,绑匪真的会把小秋放回来吗?”沈诚嘲笑道,“钱已经到手了,撕票岂不是更好?”
“在钱到位之前,小秋都是安全的,想反,如果是我,拿到钱后为了隐匿行踪,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一定会选择撕票。”
这是一种赌徒心理,既然干了,那就干到底。
“沈诚,”纪思瑜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你知道三千万现金有多少吗?”
现金不同于银行转账或者其他形式,纸是有份量的,当然也包括纸币。
杜秋怀继续说道:“电影里人们去豪赌,他们拿的密码箱一次性只能放一百万现金,三千万现金要放三十个密码箱。”
这一点沈诚倒是没想到。
一百张一百元的纸币115克重,三千万纸币大约345千克,也就是690斤。
一个人要想扛着六百九十斤的现金到处乱走,恐怕非常困难。
何止困难,一个彪形大汉都不一定能够抗动。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纪思瑜这么一说,沈诚大概有点概念了。
很多时候,金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数字,接过上千万标的的案子,于是这彻底成为一个数字了。
“我的计划很简单,按他们的指示给钱,如果他们来拿钱,那至少是来两个人,并且一定会派来一辆车,”纪思瑜说道,“等他们到了,我会想办法跟踪他们,到他们的老巢,把秋怀救出来。”
“你说的很容易,这么救,他们可能是个犯罪团火,你就一个人?”
“你有枪吗?”纪思瑜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会有枪?”
“你们上流社会不是喜欢打猎?”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种血腥的爱好。”
纪思瑜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继续想办法。
“但我有路子。”过了半晌,沈诚才缓缓说道。
纪思瑜听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什么路子?”
沈诚又犹豫了片刻,最终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名片。
“你想好了?”沈诚把名片握在手中,迟迟没有交给纪思瑜。
“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故意杀人罪,十年以上,无期,死刑。”沈诚冷眼看着纪思瑜。
但纪思瑜没做任何回答,他直接一把从沈诚手中抽走了那张名片。
死就死,能死在一起,也不错。
杜秋怀被绑的手脚发麻,绑匪在他身边踱步。
“我猜不到,杜佳和这辈子干的坏事太多了,我也不是全都知道,不如你告诉我吧?”杜秋怀觉得眼前这个人转悠得他头晕。
他被偷偷人下了药,睡了很久才醒过来,即便清醒了,头也一直嗡嗡的疼。
不知道这绑匪买的迷药有没有副作用,一觉睡过去也就罢了,如果有什么副作用,伤坏了脑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下半生还要靠脑子赚钱呢。
“杜秋怀会把他的杀人过程跟你分享吗?”绑匪突然贴近他的脸,他捏着杜秋怀的脸蛋,刀子在他脸蛋上比划着,仿佛在考虑从哪下手比较好。
“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杜秋怀如实回答。
“他喜欢把他干的‘好事’编成睡前故事,但故事意味着可能有夸大或者编纂的成分。”
他不得不承认,杜佳和讲恐怖故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他有这样丰富的经历,又有不俗的想象力,如果去当个恐怖小说作家,大概会很畅销。
他倘若用吓唬他儿子的故事,去吓唬其他成年人,必定是惊悚界的一匹黑马。
“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劫匪把刀子暂时收了起来,又重新开始踱步。
“我说,”杜秋怀扭了扭脖子,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天了,因此脖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能不能给口饭吃?我一天没吃饭了。”
“呵,”劫匪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毒死我就没人听你的故事了。”杜秋怀相当自信。
劫匪在包里拿出了一个馒头。
馒头是陈的,硬邦邦,冷冰冰。
劫匪拿着馒头,扒开了他的嘴,把整个馒头都怼了进去。
但他的嘴不够大,只能吞进三分之一,馒头的碎屑撒的他浑身都是。
“吃呀?”
杜秋怀被呛到了,但他不光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这样才对吗,”他笑得扬起了头,笑声回荡在了整个房间里。
“不要因为认识我,就舍不得下手,毕竟我是仇人的儿子啊,”杜秋怀相当轻蔑的看向眼前的这个人,“你太心软了,就仅仅砍了一刀,这才哪到哪?”
“如果是我,有谁惹到我我必须让他百倍偿还。”杜秋怀跟疯了一样的继续说道,“挖眼睛,割舌头,剁手,砍耳朵,这些不都是基础操作吗?”
杜秋怀一边说,一边盯着绑匪的每一处微表情,就在他说道“割舌头,砍耳朵”之时,对面那人恨意更深了。
那个人在不住的活动手部的关节。
他在紧张,也有可能是恨。
那人撑开杜秋怀的嘴巴,把剩下的大半个馒头一股脑地全部塞了进去。
碎末和新塞进去的馒头让他喘不过气,他疯狂咳嗽着,多半馒头都被咳到了地上,和他的衣服上。
但他还在咧着嘴笑。
那是病态的笑。
“我猜到你是谁了。”杜秋怀咳完便想要努力换个姿势,但这绑匪把绳子绑的太紧了,他就像个毛毛虫,全身上下的蠕动,但还是没能成功变换姿势。
“情绪呀,你的情绪出卖了你,”杜秋怀以一种教导的口吻同那人说话,“你太过于喜怒形于色了,情绪把控不好,这会害了你。”
杜秋怀的话虽是真理,但这暂时没有害了绑匪,反而稍微害了他自己。
绑匪在他腿上也扎了一刀。
“唔……”杜秋怀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毕竟任何一处肌肉都连着神经。
而尖叫本就是人的本能反应。
“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在我手上,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你不会杀我的,”杜秋怀十分自信,“起码现在不会,捕捉猎物之后,起码要折磨够之后再吃吧。”
“是呀,这才哪到哪?”绑匪用上了刚刚杜秋怀的话。
“你不是要讲故事吗?快讲吧,我又困了。”杜秋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清醒了一会儿,立马又困了起来。
大腿上伤口的疼,就像波浪一样一层一层向他涌来。
即便是这样,他居然也觉得十分犯困。
“为了防止你逃跑,我会每隔八个小时给你注射一支镇定剂,所以,我们的游戏会很长。”
“有点意思了。”杜秋怀由衷的夸赞。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冬天,”绑匪没去管杜秋怀正在淌着血的腿,大腿不是什么要害,他割的也不算渗,一时半会死不了人。
他开始讲故事。
那个冬天相当冷,不仅冷,而且天上飘着鹅毛雪花。
七点多的时候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才下班回家。
虽然才七点,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天下着雪,因为下的太大了,所以仅仅下了三四个小时,地上就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女人着急回家,因为这一天是她宝贝女儿的生日。
她的女儿只有十二岁,正上小学,长得十分可爱,但性格却刁钻蛮横。
女人和她的丈夫都很宠爱这个女儿,溺爱让这个女孩更加蛮横。
女人下班之后顶着大雪逛遍了市场上的所有蛋糕店,但没有一家是开着门。
因为天气不好,小区附近的市场上几乎三分之二的商店都关门了。
而蛋糕店这种平时生意并不太火爆的商店,毫无疑问,也都关门了。
女人很失望,但没办法,她只好买了其他吃的,还好菜肴店还都敞着门。
她急急忙忙地跑回家,中间还摔了一跤。
她刚回到家,女儿便兴高采烈的冲向她的怀抱。
女儿的怀抱可真温暖。
但当女儿发现她带回来的东西里并没有她最期待的蛋糕时,这位女儿几乎是当场连蹦带跳闹了起来。
不仅仅是闹,她几乎是哭的整栋楼都听见了。
“坏妈妈,妈妈不爱我了,妈妈连蛋糕都不给我买……”
许许多多类似的话从她嘴里一个一个崩了出来。
晚饭也不吃了,东西扔的到处是,女人新买来的炸鸡也被她扔的到处都是。
那是女人排队排了很久,就连摔倒也护着的东西。
他们家并不富裕,这样的肉,很久才吃一次。
女孩的爸爸几乎举起手要打她了。
但女人轻轻把男人的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