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江练和陈妤守在厨房的砂锅前，看着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地沸腾，与二人交谈的声音相融，倒显出了别样的热闹。
江练告诉陈妤，她的想法很简单。翻车是个很有潜力的“娱乐性质”设备。她使用这段时间的感受就是——技术上它并不出彩，但却有着独具一格的特色。
陈妤手中也没什么走在科技前沿的尖端的高科技产品，更不可能斥巨资搞开发。翻车现在所有的，也都是市面上公开可见的一些技术。
但能把AI的个性调教到这样的程度，多少还是让人惊喜。
江练清楚陈妤和高曼宇的野心不小，可不能什么都要。之前的《三十七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他们到底把方向找对了：
这是一副非常适合游戏的眼镜，如果挑好了游戏、选对了合作伙伴，双方都会是锦上添花的局面。
江练简单交代了下她和程屿的打算，并希望陈妤有兴趣的话可以多了解下。毕竟与还要跟高曼宇配合花钱花心思进一步搞没有多少空间的开发，不如另辟蹊径，在一个相对合适的方向上再加把劲。
陈妤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又闭，不知道该从哪一方面的话题入手，思来想去，只问出了一句：“为什么突然这样想？”
江练从砂锅里舀出一勺粥，吹了几口气尝了尝：“没有为什么，就觉得你很合适……好吃，差不多行了。”她云淡风轻地关火，翻找保温壶，“以我对高曼的了解，他在公司中起到的做大作用应该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直白地表达，“在外画大饼，公司内部大多都是你一个人在主持操作吧？”
陈妤敏感地以为江练要借此重翻“旧账”，下意识地又想和稀泥：“其实一路走来我们都不容易——”
“小妤，要不要和他继续过日子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我只是觉得这次机会很适合你。”江练温和地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我跟程屿决定了，我们一起成立个工作室，但不会特地去寻找会左右我们创作的投资方。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能力——当然，我不是要强迫你加入，只是希望你稍稍整合一下方向，未来优先考虑一下我们的项目。”
陈妤一惊：“不找投资方？这简直……”
天方夜谭。
江练点头：“我们打算赌一把。如果你没信心，我可以和乔治余商量下，先拿《三十七度》试水，目前的时间还完全来得及让技术那边适配一下新设备。”
这么大个事儿，她却说得云淡风轻，让陈妤这听者都莫名觉得胸有成竹。
陈妤犹犹豫豫，还是憋红了一张脸开口：“练练，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让我离开高曼宇吗？”
“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江练沉吟了下，如实回答，“我一直觉着你和高曼宇不合适，之前不说是怕伤了你的心，也不想跟咱俩徒添矛盾。但一直不说，这坎儿就一直存在。不过你也别有心里压力，无论是这个机会还是高曼宇，最后都留给你自己选择，有想法了咱们随时聊聊？”
江练一口气说完，把疑问抛给陈妤，盛好粥就走了。
出了门，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笑了笑。
有些话说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
夏殊还在睡，江练把粥放到料理台上，又看了下时间，还是不太放心，打算等他烧退了再离开。
可深更半夜的，人又实在疲惫，她等着等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惊得她整个人一颤，这才醒了过，却和一只脚刚迈进屋里的夏光对上了目光。
“……”夏光唇角一抽，很快恢复往日那恣意风流的神态，“早啊，江小姐。”
江练愣了足足几秒的神，才明白自己没在做梦。
折腾了半宿，整个人脑子都不大清醒。江练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无形中挪了窝——原本苦兮兮守在桌前的她被抱到了宽大的沙发上，身上也披着件厚实的毯子。
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江练忙应了声早，下了沙发边四处打量：
台上的粥喝了一半，卧室的药也都吃了，可就是不见夏殊的人影。
夏光看透了江练的疑惑，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小殊说今天他那漫改项目出了点问题，要去公司，我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早。江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江练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经纪人让我帮忙照顾。夏老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他就这么悄没声地走了？为什么？只真的工作繁忙，还是昨晚听到了她说的话？
夏光看上去心情不错，春风满面：“你照顾他一夜？辛苦了。我今早本来也是探病的，但没想到啊，小殊可是从没让女生留宿过……”
都不用去看，江练也能从他那带着几分探究与调侃的目光。
她呵呵一声，实在懒的应付了，起身就走。
留在这儿做什么？被夏光当猴来参观吗？
夏光哪肯错过这大好的八卦时机，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江练身后：
“江小姐等等！小殊怎么样了？”
“不知道。你自己问夏老师。”
“何必这么冷淡？”夏光故作苦恼，挺装模作样地抬手扶着额角，“我这做哥哥的也挺苦的，小殊那性格你知道，平时跟我不大亲近，好容易他身边有个人，跟我说说他的近况呗？”
江练一大早上还没完全清醒，被夏光吵得不行，好像有苍蝇群围着她的耳朵转。她逃命似的一路跑到门口，刚推开门，却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个人影。
顾今唯。
她左手捧着个文件袋，右手正做叩门状，手指还没落到门板上。
她循声回头，身后是头发凌乱、素颜无妆的江练。
江练肩上是没来得及扯下的半边毯子，顶着张大梦初醒的睡眼，身后站着位修长挺拔的帅哥，眼角眉梢都是风流相，大手不是很老实，正准备按住江练的肩。
说实话，这情形，让人不想歪都难。
江练脑子嗡嗡响：她怎么在这儿？
顾今唯愣了半天的神才回魂：“乔董说你今天请假，让我顺路给捎个合同来。”她眉头皱了皱：“我……找错门了？”
江练非常勉强地扯起嘴角：“没有。”
顾今唯：“但我记得对面是……”
江练说：“夏老师家。”
然后双方都沉默了。
只有脸皮厚过树皮的夏光忽见美人，整个人又容光焕发了几分：“这位是？江小姐不给介绍下？”
江练心说：介绍个屁。
为防止夏光不分时间场合地点的在自家同事面前开屏，江练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先扫眼合同，去我家喝杯咖啡？”
顾今唯应声，从头到尾没拿正眼看过夏光，跟着江练回家了。
二人门一关，直接把夏光和他那句“我也想喝咖啡”的请求隔绝在外。
江练哭笑不得，觉得十分心累。
今早都能凑上一出戏了。
陈妤一早就去公司了，江练家里再没别人，她自觉跟顾今唯没话，便高效率地去煮咖啡。
顾今唯人老老实实地坐着，眼睛却毫不掩饰地打量江练的家。二人目光一对，她被江练那复杂的眼神逗笑了：“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江练也没跟她客套，“咱俩的人设是针锋相对吧？上次洗手间你对我那些污蔑，我可一个字儿没忘。”
提起那段往事，顾今唯不觉尴尬，反而大笑：“你跟乔董都官宣了还污蔑？”见江练脸色一沉，便不紧不慢地补了句，“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嘛。”
江练挑眉。
她觉着顾今唯今天不太一样了。
没了那层冷冰冰的“冰美人”面具，她整个人都活色生香起来。
江练想了想，叹气：“我跟乔董真的只是多年的老朋友。上次在公司也是我妈搞突然袭击，他临时救场。”
她也不怪顾今唯误解，毕竟演得挺像回事，连她都差点给蒙进去。
可顾今唯却不吃这一套，她好笑地嗤了一声：“我说江练，你真看不出乔治余对你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