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再争吵，情理之中。
可陈妤的话，意料之外。
曾被江芸掌控的往日记忆倏地浮现在脑海，如影随形。
她静静地看着那道只存在于自己视线中的阴影，干脆闭上眼睛，将它视若无物。
时光飞逝，距内测时间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
最后一个篇章的故事也在夏殊的主控下完美落幕，整个公司紧锣密鼓地做着测前准备。
这天，几位同事聚在一起对目前的剧本做测前的最后审读，而夏殊主导的最后一个故事获得大多好评。
江练也不得不承认，夏殊对市场风向与个人风格结合上，比处在优柔寡断时期的她要好得多。
如果不是两个人的关系被意外发现，那么这次赌约，她可是输得彻彻底底。
江练瞟着夏殊。
这小子本该尾巴都要拽到天上的。
可此时的会议上却不耐烦地蹙着眉，一次次按掉打到手机上的电话。
每按一次，他的眼角就朝江练那方向扫一眼，直到被江练捕捉。
然后她难得地从这小子的神色中看出一丝尴尬。
这年头谁还没点隐私和秘密，很多事江练非常痛快地选择let it go。
可这小子的眼神分明有鬼。
而且是与她有关的鬼。
会议结束后，她把夏殊揪到了办公室。
面对她饱含审问的目光，夏殊先是装傻，江练干脆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
夏殊却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陈妤怎么样，这几天有联系你吗？”
“她说翻车作为原型机送给我，会在后期继续提供其他眼镜。”江练直视他，“我说完了，该你回答了。”
面对她平静而直接的目光，夏殊自知这事儿瞒不过去，干脆将手机一丢。
“磊哥的电话，说是有个公司的合作找上门来，非要我去那边一趟。”
江练纳闷：“很重要的合作吗？”
夏殊犹豫了下，点头，说出了一个公司的名字。
江练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家和国内外都有大IP合作的顶尖公司，这次弄好了，保不准就一步登天，飞黄腾达……
可到底是夏殊的项目，他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江练也不想逼迫，却也好奇：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弄得这么不情愿？”
他含糊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三十七度》快结束了，我想把精力都放在工作室上。”
虽然他们做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3A，可想输出精品，就得一门心思往上扑。
江练反应过来，整个人怒了。
她面无表情地瞟了夏殊一眼，把手机丢回他手里：“走，去你公司。”
夏殊坐在沙发上没动：“我早就打算这段时间那边不接合作了……”
江练打断：“少找借口。怎么，按你的意思讲，《三十七度》就算是左一榔头又一棒的半成品了？”
夏殊沉默了片刻，轻笑：“别搞得这么严肃。就一个合作，后面还会有的，咱们的工作室要紧……”
“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逼你。”江练一字一句地道，“但我不想、也不需要你为了我放弃什么，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属于我的。夏殊，别给我不必要的压力，这是我的底线之一。”
她目光澄净，从里面看不到一分退步的可能。
出门的那一刹那，江练松了口气。
她也总算是知道整天跟这小子相处，磊哥那边有多难做了。
看见夏殊，张磊恨不得给江练三鞠躬致谢。
江练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二人的谈话，也觉着还好没错过这次机会，对
离开前，夏殊送江练出门，她伸出手，勾起小指：“好好做，”
夏殊垂眸，却也神色自然地和她勾起了小指，微微一晃。
江练这才放下心来。
她相信在这件事上他不会骗她。
等她人消失在小路上，夏殊才回到工作室嘱咐：“合作给我推了，”
张磊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闻言脸都青了：“你、你胡闹！刚才明明都答应江总了！祖宗，这机会真的千载难逢，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夏殊沉下脸：“我没那么多精力。”看着张磊焦急的神色，他心里也有些愧疚，放缓语气，“磊哥，麻烦你了。那边……如果可以的话，后期我愿意做补偿，跟对方合作一款定制作品……”
张磊差点没把牙咬碎。
他知道这小子一旦定了主意就不会回头，说再多得也只会闹得僵硬。
可他到底一个没忍住：“你是没精力？你是怕江总跟那个姓程的接触太多吧！”
夏殊冷冷地扫过目光，张磊心累叹了口气，摆摆手，走了。
你就玩火自焚吧！
回到公司，气氛忽然变得比走前热烈些。
隔着玻璃门，她能看见大家满脸笑容地聚在一块说着什么，刚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顾今唯眼疾手快，先是一抹唇角的奶油，就拉着她往里面走：
“乔总来了。这段时间到处不见人，今天心情不错似的，还给大家封了红包、买了下午茶。”
江练朝乔治余办公室扫了眼：“他说为什么来吗？”
“估计只有你知道。”顾今唯一推她，“他说让你去办公室。”
自从跟夏光订婚后，顾今唯仿佛成了个隐形的间谍，无条件地站到了她这一边，情报给得比谁都及时。
是个说爱就爱，说放下就放下的性情人。
江练不想把私事的情绪带到公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可心里到底是有点打鼓。
他不会一怒之下解散项目吧？
不会因为她连累公司吧？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推开办公室的门，乔治余正坐在老板椅里看文件。
他的病容好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些，棱角仍是锋利而分明，英俊逼人。
江练点头：“乔总。”
乔治余嗯了声，就跟平日没什么两样：“内测快了吧，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问废话，江练也不知其意地回以废话：“目前没有。”
“我听技术部的同事说了，眼镜的想法不错。”
“谢谢乔治夸奖。”
二人一拉一扯，废话起来没完。
江练面上不显，可不知问了多少，觉得自己快熬不住的时候，乔治余忽然沉默了。
片刻后，他猝不及防地问：“我们还是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