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湖边的船上:
小厮阿福苦着脸低声劝自家主子:“少爷,算了吧,这位江小姐都晕了,溧阳王肯定不会让您把她带走的,回去晚了大少爷又要生气了……”
“而且旁边出了这事……还是快些走,免得惹上官司”
魏晟一直把溧阳王齐舆平视为死对头,这次在河上遇到便马上跟了过来,见到江瑟瑟便十分惊艳,更生出了争夺之心:
“这破船怎么能让江小姐休息好呢?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阿福吓得差点要去捂住他的嘴,好在溧阳王此时正交代下人把江瑟瑟带去休息,并没有注意他们。
“祖宗!他好歹是皇上长子,您小心点!回去吧,大少爷该罚您了!”
魏晟想到自家大哥的冷脸,到底有些害怕,环顾了一圈溧阳王的小船,嘴里却还小声嘟囔着:
“我说的是真话!”
背对着他们正站在船舱口的溧阳王好似根本没听到,他转身和颜悦色的对魏晟道:
“魏二公子,天色不早了,将军府要来寻你了,舆平先送江小姐回府,到时候会跟江府的人交代你的关照的。”
魏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齐舆平目光坦荡的看着他,倒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只能撇了撇嘴,用他惯常玩世不恭的语气道:
“行吧,量你也不会骗我!”
齐舆平看他离开表情未变,只看着慢慢驶出的豪华画舫,平日里疏朗的眉眼仿佛有暗流涌动。
魏晟刚踏上船,就听见阿福战战兢兢喊道:
“少、少爷,大少爷!”
魏晟忙斥道:“一惊一乍干什么?我都说了马上回去,还用我大哥吓我,你活腻啦!”
阿福缩着脖子给他比了个杀鸡的手势,魏晟抬头一看,船舱口的阴影里,一个肃挺的身影立在那一动不动,不是自家活阎王的大哥魏颐还能是谁?
“你、你不是十五才下山吗?”魏晟惊跳道,又想着今天好像没干什么坏事,于是又上前一步便故作轻松道:
“我就是出来赏月,马上就回去,就回去!呵呵~”
一个素衣墨发、面容俊美,但气质英挺冷峻的男子暴露在暖色的烛光下,与这华丽的画舫有些格格不入。
他此时眉头微蹙,认真的上下看了一眼自家这不省心的弟子,随后眉间舒展,只道:
“量你也没有笨去找死。”
魏晟听到虽然生气,但到底有些惧怕自家大哥,只能在魏颐闪身离开之后对着阿福跳脚:
“他什么意思?!我要写信告诉娘去!”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福管家,船尾那救了个人起来!”
魏晟马上转移了注意力来了兴致:“快,带我看看去!”
昏迷不醒的雁归就被下人从甲班上抬进了船舱里。
“哟,一个小丫头!”阿福怪叫道。
魏晟看向岸上马上就要烧光的庄子,又看了看地上这狼狈的小丫头道:
“说不定是从火里跑出来的,罢了,给江小姐一个面子,养好了给她送回去吧。”
阿福连忙恭维道:“少爷英明,到时候江小姐肯定觉得您心地善良,对您另眼相看!”
说到了魏晟心坎里,他嘴角勾起,显然十分愉快。
“不过,少爷,奴才觉得这庄子的火烧的好像不太对劲啊……”阿福看着魏晟有些欲言又止道。
魏晟也皱眉道:“确实太快了,也没听说江郎中有什么仇家啊?”
随即又道:“好在江姑娘运气好没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啪”随后他仿佛回过神般一脚朝阿福踢过去,骂道:
“还不赶快把这丫头弄去治,磨蹭什么!赶紧起锚回家,你是想让本少爷挨罚是吧?”
雁归此时感觉自己身在火里,全身滚烫,却还是看见姨母在火海里挣扎,她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却亲眼看见姨母被烧成灰烬。
“啊……啊……”她在梦里嘶声竭力的喊,站在她病床前的老郎中只能听到微弱的呻吟。
“她怎么样?”阿福紧盯着老郎中问道,这可是少爷交代的,事关江小姐,他不敢马虎。
老郎中诊完脉,摇头道:“脉象虚浮,心火极旺,体内寒气淤积又颅内有伤,恐怕不容易痊愈。”
阿福惊恐道:“不会死吧?”
“死不了,就是有碍寿数。”
“那就好,那就好,先把她治醒就行!”阿福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气。
陷入噩梦的雁归见姨母消失,也不顾一切的扑进火里,只是,一声熟悉的呼唤叫住了她:
“雁归!”
她转身一看,姨母正拉着母亲对她挥手告别,一股大力气揪着她背后的衣服往外拉出火海,勒得她喘不过气来,马上她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的脑海里。
回忆起姨母从小到大的陪伴,雁归心痛难挡,眼泪无声的打湿了枕头。
她怎么能忘记呢?为什么会忘记呢?
明明是对她这么重要的人,姨母一直以一个母亲的角色陪伴在她身边,在她心里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亲生母亲。
上辈子,她们也是这样消失的吗?
甚至,连她都不记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到底是谁?是江瑟瑟的母亲成静吗?是江瑟瑟?还是周安嘴里的另一个同谋?
雁归恨得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给她喂药的小丫鬟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药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