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对武功一无所知，她考虑了一下，决定到时候问问周光，他自小在寺里练武，应该能看的明白。
没想到雁归等到天擦黑也没见周光回来，她正打算出去找，就见一个黑瘦小子大声敲门：
“周家姐姐！周家姐姐！周大哥给你带口信啦！”
雁归打开门，见对面李家的大小子两手撑在膝盖上正呼呼喘着粗气：
“呼──周、周大哥说，净山寺给山下香客派发去听法会的入场牌，他出城去领去了，让你关好门安歇！”
原来前往净山寺的民众越来越多，并没有这样大的场地举办法会，寺里便通过派发凭证来控制人数，周光帮忙送货是听到一耳，便赶紧出了城。
雁归看着天色，现在城门已经关了，看来周光只能歇在城外了，她转身取了两个晚饭时准备的肉饼给李家小子，看他一蹦一跳捧着饼子跑回家，便回身把门栓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雁归便收拾了大包干粮和茶水雇了辆马车出了城，时间还早出城的人不多，若是晚些，出城又堵上，估计都赶不上参加今天的法会。
净山寺山脚下的情况比雁归想象的要壮观很多，这辈子她估计都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人。
整个山脚下几乎都被踏平了，来的香客或躺或坐占满了旁边的大路，看起来起码有上千人。
好在进寺的上山路有官兵守着，不至于到时候上不了山，雁归找了半个时辰才在远些地方的一个树下找到周光的马车。
雁归刚走过去，周光就戒备地睁开了眼睛，见到雁归才放松了许多，看起来并没有休息好。
“大哥，先吃点东西再睡！”雁归马上把还带着余热的食物和茶水取出来，催促道。
周光一边伸出一只手接过去，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支寸长的红签道：
“运气还不算差，就是只得一根，只能你自己进寺了。”
原来净山寺为了控制人数，让所有想去听法会的香客抽签，抽到红签就是通行牌，但是他现在手里这根并不是他抽到的，而是花六两银子买的。
负责安排抽签的僧人周光认识，这次他没有准备乔装，怕被认出来就没去抽签，而是盯着拿着抽中红签的人，马上拿银子去买。
也堪堪掏光了全身上下才买下来，而且好在他出手早，等后面的人发现中签的只有一百多个时，价格已经炒到了几十上百两。
卖给他的人还打算反悔，好在他身手不错，加上现在寺旁边有官兵守卫，那人不敢造次，但周光却不敢回去，怕路上横生枝节，索性就找人给雁归传了口信在这山下等着了。
“大哥，真是辛苦你了！”雁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波折，若不是周光，她这次估计见不上惠方大师了。
“无事，总算拿到了，有什么辛苦了，不过饿两顿，若是真能治好你的病，再多等也值得！”
周光边吃着饼子憨笑道。
雁归见状也不多说，此时她只想快点报仇，弄清楚母亲的事，和周光兄妹一家人一起过安心日子。
过了辰时，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拿到红签的人可以上山进寺了。
这时上山的却不是普通人，雁归见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溧阳王、魏晟，最后还有蒙戴着帷帽的江瑟瑟。
还有许多看起来气势不凡的人，一看就是常居上位的官老爷，可以说这次不仅有贩夫走卒也有王侯将相，看来这惠方大师，当真传的神乎其神。
这两天雁归没少听他的传说，除了佛法深厚，医术高超，据说还会精通看相望气，所以达官贵人应该是想去求一句箴言。
雁归听到看相望气有些忐忑，若是他真这么有本事，是不是能看出来自己的不同寻常，会不会当场把她打成造孽？
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也没办法退缩，不去的话她的头疾就无解了。
等到达官贵人们走的差不多了，守卫的官兵才给有红签的平民放行，雁归稍微看了一眼才发现，相她这样穿着普通的平民不到十个人。
她记得大哥说过，等候在山下的所有人都可以抽签，不可能只有这么少人抽中，看来银子能解决许多人想要见到惠方大师才能解决的问题，也是惠方大师的慈悲了。
开法会的地方就是净山寺进门第一进大院子，雁归进去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围成一个大圈坐的满满当当。
地上没有凳子，所有人都是盘腿席地而坐，稍微不同的是前面地上有蒲团，后面地上没有。
雁归一看后门进来的人都自觉跪坐在最后面，也只能随大流一起。
很快，随着木鱼声响起，雁归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惠方大师。
他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年轻，至多才到中年，面容看起来也不甚慈和，甚至让人感觉有一丝冷漠，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一旁的净山寺住持则慈眉善目，看起来更像传说中的就苦渡厄的惠方大师，他开口道：
“各位施主，师侄惠方今日召开法会，先与各位居士谈佛，若有缘惠方将赠箴言，若要问疾，则只须结束后在侧院稍后便可。”
雁归听到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近两百人，她还在想如何让惠方大师注意到她，既然看病只要等到最后就可以，那这次她就认真看戏。
见此时江瑟瑟已经摘下了帷帽，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仿佛成竹在胸。
“贫僧惠方，请各位施主赐教──”
惠方略显平淡的声音刚想起，按捺不住的江瑟瑟便马上起身道：
“敢问大师，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小女竟梦见菩萨倒坐，以背身对众生，不知大师可解？”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的一袭素白衣裙，眉眼如仙的江瑟瑟。
她提的问题听起来怪诞不吉利，众人不免觉得这女子莫不是来挑衅惠方大师的。
雁归见她额心故意点上的红痣，悲悯的表情，仿佛真的见到了倒坐菩萨，叹了声演技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