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下面院子里也有声音传来。
雁归低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抱着衣服,偷偷摸摸想要翻墙,却由于身体太笨重摔了下去,马上有个小厮跑过去道:
“陈老爷,瞧您,这不是有门儿出去吗?哎呀,难道醉懵了,那您可得记得结账,来人,扶陈老爷去结账!”
立马出来三四个大汉把那男人押了进去。
雁归看着这一片装饰的华美精致的院子,已经透出来的脂粉香味,已经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不过现在处境最尴尬的不是她,她看了看魏颐身上的白色里衣,想着对面那姑娘说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
魏大公子竟然被当成逃嫖资的嫖客!
“那你怎么刚才不喊?”雁归对这女子的态度有些好奇。
“我巴不得这倚翠楼倒了,我管它去死!”这女子言语中藏着愤恨,雁归心中一动,看向魏颐。
魏颐轻点了一下头,雁归马上几步掠了过去,正落在这女子旁边,近看这女子虽两眼无神,但长相十分娇美,看着竟不像是北地女子。
看着雁归掠过去,眼睛也只微微睁大,并不能引起她更激烈的情绪。
“我帮你把这倚翠楼弄倒了如何?”雁归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弄倒了如何,又能如何……”这女子眼里一开始有些光亮,复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神重归暗淡。
“去一个新的地方,以一种新的身份,重新开始。”雁归猜出了这女子是个妓子,若是去宿州,魏家一定可以给她一个新的身份。
他们对舒城太不熟悉了,若是这女子愿意帮忙,相信魏颐也同意把她一起带上。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不是倚翠楼的客人。”这女子看向对面的魏颐和阿寿肯定的说道。
雁归没有解释,只道:“你在困境里,我们此时也在困境里,若是你想脱离,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若是人不主动选择抗争,一定不会有挣脱的可能。”
“你们能挣脱吗?我能挣脱吗?”她的声音有些空灵,不知是在问雁归,还是在问她自己。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雁归继续道,她现在遇到事情已经不会坐以待毙了,毕竟上一世的结果太过难堪,就好比如今被封锁在这陌生的城中,她第一想的也是如何逃出去。
“呵”她惨然一笑,“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你进来吧!”
雁归得到邀请,正准备进去,又看了一眼一直没动的魏颐,犹豫了一下,想着这毕竟是女子的闺房,他们确实也不好过来。
就这一下被这女子看在眼里,她出声道:“让他们也进来吧,你们是一起的吧,我哪里还配在意这个。”
雁归听到这话有些为难,相信魏颐也不会这样看轻一个身不由己的弱女子。
看着天色已经慢慢亮了,魏颐他们总不能在青天白日里还挂屋檐上,她只能问道:“这里有哪个房间暂时是空着的没什么人进出的?锁着的也没事。”
这女子沉吟片刻道:“后院老鸨的主院西边有间库房,常年都是锁着的,里面应该是放着她搜集的财物,也只有她一个人偶尔会进出。”
魏颐听见便带着阿禄飞快的离开,往她说的地方去,临走前只和雁归点了一下头。
雁归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她来跟这女子沟通,之后再去找他商量。
雁归见魏颐离开,转头便见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雁归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也就忍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任由她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
“这是黄栀子的颜色?马上就快褪尽了”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以前也用过,没用的,这里的人懂的比你想象的多,你得藏好一些,虽是比不上我,也有几分姿色,恐怕他们不会放过你。”
“……”雁归无言,看的出来,这女子性格直率,看来在这以前过的不差。
“不过,你会功夫,逃走也很容易,”她又自顾自的说道。
“你叫什么?”雁归看她又要陷入哪种无望的情绪里,马上把她拉回来问道。
“香衣,现在在这的名字叫香衣”
“香衣!”雁归失声叫了出来,香衣是她?怎么会!
上一世魏颐的父亲魏全功就是死在一个名叫“香衣”的小妾房里,之所以雁归会知道,是因为上一世溧阳王把这事大肆宣扬,破坏护国将军长久以来的形象。
“怎么?你在哪里听说过我?”香衣对雁归突然的失态十分疑惑。
“没有,”雁归矢口否认,“这名字和我一个而是玩伴的名字一样,没想到现在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她算了算时间,按照上一世发生这件事的时间,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
难道兜兜转转还是要把香衣带到宿州城,魏大将军还是会把她纳为小妾?
雁归想到这里有些恐惧,就像她无论是刺杀江瑟瑟还是溧阳王都不能成功一样,是不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这个世界总是会还原成他本来的样子?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肃然的身影,对,魏颐还在,她想到魏颐,思想一下从恐惧中被拉了出来,是的,魏颐按上一世本来早就不在了,是不是他还活着,说明她对这个世界的抗争是有效的!
“香衣,你离开了这里之后想要去哪里?”雁归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问道。
“哪里都好,离开这里再说吧”香衣没有太多探讨的欲望,毕竟她还没有看到可以离开的切实希望。
她才问道:“你们犯了什么事?要我做什么?”
雁归并没有和盘托出,只含混道:“我们的罪了官府的人,恐怕暂时要在这里躲避几天,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离开的。”
然后她又承诺道:“我们若是有了离开的契机一定会把你带走,你放心。”
“希望吧!”从香衣的语气中,听的出来她并没有报有很大的期望。
雁归也能理解,毕竟只不过是在房檐下对视了一眼,她们之间的信任度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