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向手指尖呵了些暖气,搓了搓手掌,还行,暖和了不少。
钱也给了,有人说在这儿见过顾长安我便来着街口蹲着蹲了一个上午,腿都麻了,也没见着半个长得和顾长安相似的人。
有人给我披了件儿衣裳。
我抬,是严山柏。
“怎么?严公子开始跟我熟络了?”我笑眯眯地打趣道。
“是顾涟让我来找你的。”
“哦。”我搂了搂衣服,“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没事儿,我丢不了。”
“他会告诉你你想要的”
我信吗?我信了。
“先把饭吃了。”顾涟将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推到我面前,“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
“我不饿。”我将细碎的头发掖到耳后,朝他微微一笑,应该笑得还算得体。
“多少吃一点。”顾涟将筷子递给了我,“你说的什么都挺好,就是饿着肚子不太好。”
好吧,说不过他。
我试着挑了一筷子面往嘴里塞去,努力咽下去,忍着一股反胃的感觉。
“清欢,你还好?”
“我可以。”我强忍着那股子恶心劲儿硬是将一碗面吃了进去,“走吧。”
顾涟叹了口气,“一会儿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吱声。”
“嗯。”
说完,顾涟带我走进了顾家的院子,往里走,在往里走……一个很深很深的院子,几乎都快被周围竹子淹没了。
就是这么个小破院里锁着我的杜丽娘。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顾涟有些不忍心,“他这回是真的疯了……”
我深呼吸,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有些暗,阳光透过竹叶儿间的缝隙打了下来,变成一个又一个圆圆的光晕,院子的中间摆着一张小石桌,桌子旁边放着一把摇椅,摇椅上躺着的瘦骨嶙峋的人儿可不就是顾长安么?
他好像睡着了,我放轻了呼吸,慢慢、慢慢走近,他躺在摇椅上安安静静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似一捅即破一般,呼吸都是轻的,头发散乱着,有些灰白。
身上换了件月白袍子,更是显得他病态般的脆弱。
我觉得我几近窒息濒临死去。
我摸了摸他的脸颊……
“噗嗤”不好意思啊,我笑了,惊了摇椅上的人,扑扇着蝶翼般的睫毛醒了过来。
“呃……”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他倒是眼疾手快将我的手死死握住,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疼,特别特别疼……
我此时笑的很得体,但是,真的很疼啊。
鲜红色的血液在我的手腕上开出了花,然后一朵一朵融化,滴在了地上,我咬着下唇,想分散一下疼痛,结果却是得到了口中的一片咸腥。
哦,不好意思,一下子把嘴唇咬破了。
“顾长安?顾长安?”我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缓过来,我试着跟他商量一下,“顾长安你咬得我好疼,可不可以先不咬着了?换一只手也行啊。”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反正他算是口下留情了,缓缓张开了嘴。
“还不错,还知道心疼你的清欢丫头啊。”我拿他开玩笑,收了手。
“水……”他好似喃喃了一声。
“呃?”我没听清楚。
他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来手,沾了沾我的眼角,然后给我看。
我急忙擦了眼泪,笑着打着哈哈,“哎呀,失态失态。”一时间情感上来了,也就……收不住了……
我把他抱紧了,他咬我也好,打我也罢,就算把我整个人都撕裂了我也快活得很。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又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你知道吗?我在季家天天想你,想得我都快死了……我不敢哭出来,我怕扰了人家的心情,顾长安,我恨死你了……”我趴在他肩上大哭,眼泪就像是刹不住闸了一半哗哗往外流,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也不管什么形象了,直接把眼眶往他身上漫。
他就那么任由我抱着,像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直到最后我真的哭的快断气儿了,他才大方慈悲地迟缓地拍了怕我的背,嗓子里似乎有细碎的声音,“不哭……”
好吧,终归还是心疼我。
我有些自我良好地这么感觉。
“顾长安……”我哑着嗓子唤着他的名字,唤了好几声人家老先生硬是雷打不动坐在那里出神。
“啾”我看他这么乖巧胆子大了些,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脸红了,然后将他微微偏了去。
“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的长安师父。”我笑着对他说,然后,转身,对着眼睛一顿狂扇风,直到确认自己的眼睛还是恢复后才出了院子。
“他现在算是不认人了。他就这样一直把自己锁在这里,他上了一把锁,把自己的心锁住了。”顾涟边走变跟我说。
“那我就撬锁,实在不行,我就把锁给砸了。”我淡淡地说,脸上的笑容褪去,当年那个清欢丫头又回来了。
“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顾涟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可以把南墙拆了继续走。”我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南墙算什么东西?”
“他咬的?”
“嗯。”
“奇怪了,他平时都把我们这些人当空气的,怎么就突然咬人了呢?”
“那说明他还记得我,无论是恨我还是恨我……”我浅浅一笑,这样我就很知足了。
我不用他记得我的好,我只希望他记得我就好。
“我给你说说他以前的事儿吧。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
“那好……”顾涟想了想。
那还得他在北平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