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听淮忍不住打起了商量。
“孟小将军，这五万两银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能不能……”
“原来如此！”
孟知舟直接开口打断了裴听淮后面的话，抱着手笑眯眯的说道。
“裴大人，不必说了，看来您是不打算认这个账，没关系，在下能理解，我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不过，这人做错事总得付出代价，不然永远不会学乖。”
“裴大人不愿意掏这个银子那就不掏吧，可今天有这么多人看见这事儿，裴大人不掏银子，我倒是没什么，但有这么多兄弟看见，要是谁出去不小心多说了两句，裴大人你可就得顶着一个赖账的名声了。”
孟知舟仿佛没注意到裴听淮黑下来的脸。
“当然了，赖账的是裴少爷，又不是裴大人你自己，所以百姓肯定能理解，不会把这些错怪到裴大人您的头上，顶多说你不会教儿子，管不好家里，且还掏不出五万两银子。”
“朝堂之上同僚们也顶多会调侃一两句，说不定还会夸裴大人身为内阁首辅为官清廉呢，不然怎么可能连五万两银子都掏不出来？毕竟这可是要丢大脸的事儿！说起来，裴大人要是真掏出来了，反而说不清。”
孟知舟几句话，就把裴听淮架在火上烤。
这下裴听淮这银子是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掏出来了，就说他做官不清廉，不然五万两银子说掏就掏，从哪儿来的？俸禄可没那么多。
可要是不掏，不仅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赖账，还会被人看笑话，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被人笑话就算了，关键会在同僚面前丢面子，日后他身为内阁首辅，还能震慑得住监察的百官吗？这不是丢面子，这是丢了震慑力！
裴听淮立刻就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他忍不住看向孟沉，希望她能说两句，可孟沉一直一言不发，此时也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站在孟知舟身边静默无声。
裴听淮生气，咬牙拱手道。
“孟小将军严重了，我不是不想给银子，只是你也知道，我虽是朝中臣子，但也是领着俸禄过日子，这五万两银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凑不出来，是想商量一下，可否给些日子宽限？”
孟知舟也没想着能用五万两银子就把裴听淮的名声搞臭，裴听淮到底是能当上内阁首辅的人，这坎儿都过不了，还当什么首辅，因此见好就收。
“哎，看来是我误会了，行，裴大人愿意认账就行。”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对着其他看热闹的士兵喊了一句。
“你们可都听见了，裴大人认下了今天这事儿，且愿赌服输，愿意替裴少爷掏银子赔偿，但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因为裴大人为官清廉，所以得宽限些时日。”
“你们今日听到了，看到了，出去可不要乱说，若有人问起来，你们不想撒谎，实话实说，不能乱说，要是让人误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士兵们很是配合的喊道。
“放心吧小将军，我们肯定实话实说！”
“小将军放心，裴大人言而有信，我们佩服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听着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回话声，裴听淮的脸色仿佛缓和了些，但眼底深处却染上了一抹冰冷。
继续待在这里，除了被羞辱也没别的了，裴听淮只想赶紧带着裴望星离开。
他还想和孟沉说点什么，可孟沉看事情了结，直接转身就走。
裴听淮无奈，只能带着裴望星走了，全程不让裴望星多说一个字。
出了军营，裴听淮的脸立刻黑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瞪着裴望星，压迫感十足。
裴望星被爹用这种眼神看着，也有些害怕，可是想到自己受的委屈，以及身上一碰就疼得伤，还是没忍住低声道。
“爹，你怎么要答应他？那可是五万两，他们才坑走了赵宝珠一万，我们又要出五万两，凭什么！我……”
“你给我闭嘴！上马车！”
裴听淮打断了裴望星的话，冷声呵斥了一句。
裴望星还是有些不甘不愿，旁边的侍从忍不住劝说起来，裴望星咬牙在他们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裴听淮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军营的大门，随即也冷脸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去。
姚副将抱着手出现在大门口，看着马车远去，冷笑一声，转身禀报去了。
马车上。
裴听淮的怒火到底压制不住，冷冷的瞪着裴望星教训。
“抓贼拿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无凭无据就上门要账，你要哪门子的账？你什么资格要账？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
“还有那张契约，你有什么资格签契，五万两银子，你拿得出来吗？拿不出银子，又不肯磕头认错，你还真是敢做敢当！我裴听淮怎么会有你这么输不起的儿子！”
裴听淮一番话把裴望星骂的抬不起头。
裴望星心底有不服，但又知道爹教训的对，他今天确实冲动了，就算要账，也得有人证物证，不说证据真假，至少得有。
如今落人话柄，害得爹一起丢人，且还大出血掏了五万两……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吃亏，孟知舟那王八蛋反倒占了大便宜！
这是最让裴望星生气的一点。
再想到孟沉给自己的一巴掌，以及从头到尾冷漠的样子，裴望星彻底忍不住了，鼻头一酸，声音哽咽道。
“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替段姨出气，我不是想让你丢脸，我承认，我当时太冲动了，可是那个孟知舟，那个野种他太气人了！”
“闭嘴！”
裴听淮听到野种两个字就生气。
打不赢骂不赢，通身上下都是破绽，这就是他的好儿子，都吃了一通教训，还不长记性，野种两个字随口挂嘴上……
裴听淮这下是真觉得自己问题很大。
或许作为首辅，作为朝廷重臣，他面面俱到，但在教育儿子这一块，裴听淮不承认也不行，他确实没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