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多年前的一事,也不必再想起了。”
她自产子后,在原处没有动,所要检查的一切物品,便要从寝殿内开始。
最后姜文给出了答案。
原是那一日送来的香,是铜炉里的熏香有问题。
“禀陛下!此方法与当年让陛下染毒的手法,大概同出一辙,倘若不提早发觉,怕是无命留存。”
“那些庸医竟然察觉不出?”
姜文解释道。
“并非是太医们不知情慢性毒。只是此等毒,前期难查,后又来势汹汹,几乎一击毙命。
陛下当时只是因为一个契机,方才能换这毒拖一时,便是一时。
但皇后娘娘此等毒,大概又与陛下不同。前期虽难查,但症状已出,依草民猜测,极有可能,陛下血脉里的慢性毒,便是娘娘的解药,只是……还有待查证。”
席容有些愣了,觉着有些荒唐,也觉得后脊发凉。
“你确定?”
“不是十分确定,有待查证!”
席容坐在金殿上,凉凉的想着,若是真是如此,那得有多可怕。
这人是从多少天开始布局的。
为了拖垮他们吗?
为帝位者,多少算计。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不论什么代价,都要唤醒她。”
“是!”
年底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
洋洋洒洒的雪,一直到正月初一,都未散去。
似乎记忆中最是太平的,也是逝去的那三年了。
女子站在阖宁宫,高高的殿前,红色的灯笼在风里招摇。
北风自屋檐之后来,将面前的白雪,簌簌的往下卷落。
面色便如这雪地一样苍白,面容沉静,眼中倒有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沉稳。
自那一次生了承晔后,总觉得身子不对。
可又不知哪里不对,月月都要喝一碗药,那药的味道也甚是古怪。
奇的是,就连席容也不一样了。
身子倒是越来越虚弱了,坚毅的脸上,有了些病弱的苍白。
曦玥不止一次遣太医为他瞧瞧。
席容多次婉拒,最后熬不过曦玥,太医也没说出个名堂。
大抵是说无事。
曦玥便皱着眉头,也没再继续下去了。
同年三月。
承晔尚在襁褓,陛下早朝,不知因何事,大发雷霆,于朝堂之上,喷了口薄血。
顿时下人仰马翻,流言四起。
曦玥奔去正宏殿内,瞧见他面颊苍白,一颗心有些的慌乱。
抬眸望向一侧的李允德。
“究竟所因何事?”
李允德也有些慌乱,似心有余悸的皱着眉头。
“李长史李玉清同兵部侍郎李玉勇是兄弟,李玉勇请命去镇守西凉的边境。
李长史因勾结宫中人,屡次陷害娘娘,陛下除之。
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境外,李玉清带人投往西凉,顺便献了三大州的其中一州……”
“这等事也能气成这样?”曦玥不解。
李允德低着头说。
“陛下也并非喜怒之人,但要牵扯娘娘,必是要怒的。
西凉顺便下了战贴,除非要北辰和亲,指明要昔年的娴公主和亲!”
曦玥一惊。
“非要娴公主?”
“那奏章上诚然是这样说的。”
可是曦玥转念一想。
却不是很能理解
西凉又有什么资本,让北辰和亲呢!
曦玥也觉着席容着实不该为这些事情动怒,孩子都生了,还能跑了去?
“你先下去吧。我守着陛下!”
“是!”
太医也来瞧过了,说是气虚导致的心脉受损。
曦玥只当他是长期劳碌所致。
便主动包揽了这几日的朝政。
自早朝后,一直在他床榻旁守着。
炭盆里的火哔哔剥剥的作响,淡淡的热气,缠绕起,朦胧的瞧着他毫无瑕疵的侧脸,这样熟悉,好像就回到了昔年。
灯火无尽,灯芯已经噼里啪啦了好几次。
一直到天色深暗,连着灯,似乎都破不灭的黑暗。
席容醒了,唇白毫无血色。缓缓坐起身,瞧着趴在床沿睡着的人。
无奈的笑了笑。
“都是做了三年帝后的人了,还是不晓得照顾自已。”
夜里有些冷,他便想起身,将她抱起。
怎奈刚刚动,便将她惊醒了。
曦玥睡眼朦胧的瞧着席容。
他不禁意间咳了两声,将涌上喉咙里的血咽了回去,怔怔的望着曦玥。
“你怎么起了?”她皱着眉头,眼中满是责怪。
曦玥见他没有反应,便起身,让他躺下,手轻轻帮他掖好被子。
转身便要离开。
席容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曦玥!”那低低哑哑的声音,恍惚像是垂暮之人发出来的。
金色的光里,映着她瞳孔里,忽然流出了几分忧伤。
“怎么了?”她低低的问。
“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曦玥不应,生怕他交代遗言。
“你过来!”席容手上使了劲,方才将她拉了过去,瞧见曦玥泪流满面。
“你不过才二十六岁,身子怎会这般虚弱?”
席容笑了笑,眼角都笑开了。用手轻轻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
“我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曦玥坐在榻上,这般瞧着他,一颗心恍惚安定了些。
席容拉住曦玥的手。
“就睡我身旁吧,安心些。”
曦玥回过头看着席容,转眼他便轻轻闭上眼。
怎么都觉得他如今的精力,大不如从前。
迷糊间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顾愈同绮瑶什么时候成婚?”
“他二人,说是不急。”席容闭着眼睛说。
“我先前因为怀孕了,倒也没时间操办这些事情。
本也不用我说,他们也会成婚,但,现下想让他们早日完婚。毕竟绮瑶担着公主的名分在。”
不知为何感觉席容周身的温度都降了降。
“有些事情,有了名分又如何?”席容没头没脑的说。
不等曦玥问,便又道。
“明日还要早朝,早些睡吧。”
曦玥便睁着眼发呆,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