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本是天空晴朗,她委实担忧这一切,春月似乎看出来了,建议曦玥去寺庙祈福。
曦玥想着,那里是否会让自已的心安静些,好好想想这些事情,便带着绮瑶一起去了金光寺。
古朴的气息迎面而来,有香火焚起的香气。
金光闪闪的大殿内。
曦玥携绮瑶,身后有春月,齐齐的跪在了金像之下。
大抵是凡人都信,索性她便也信上一回。
拜了三拜,虔诚许下心愿之后,便走出了一位身披金色袈裟的中年和尚,看起来还没有太老,那双眼睛很是睿智。
仔细看这位施主的面相便是不凡。
“此来可是有事要求?”
春月扶着她缓缓起身。
“听说这金光寺的签灵,我来求个签!”
“请!”那和尚拿了竹筒来,由春月递到了曦玥的手中。
似乎带着一丝沉重。
绮瑶似乎看出来了,劝道。
“这些都是不准的。”
“求一次也无妨!”曦玥答。她心中忧虑也无法,便想着,这样能不能找到答案。
绮瑶便也不拦着她了。
竹签碰撞了许久,似乎为一种执念,不肯轻易挣脱。
良久终于撞出了一支签,签头是大红色。和尚大概知道有些不妙,身后的天突然暗了下来。
和尚看了看手中的签,再看了看春月和绮瑶。
“春月你带着绮瑶先出去吧,我随后就来。”
“是!”绮瑶看了看曦玥,便也退了出去。
“师父!这签,可是有什么不妥?”
“敢问施主,求的是何事?”
“北辰的国运!”她倒是眉头都不眨一下就出口了。
晴空之下一道闪电,一道炸雷便落了下来,惊的对面的人久久不能出声,随机单手竖起,虔诚道。
“阿弥陀佛!不知姑娘为何难为老衲。”
“姑娘?”
“施主!”
“你且将签上的内容说给我听罢了,国运如何,是真是假自然也赖不到你头上。你唯一需要谨记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使得流言四起,你的日子,便也到头了。”
“是!帝后娘娘!”
“你——”她以为自已将这一切掩饰的很好,掩饰着,身为上位者的威严,不想还是被他看穿了。
“既然你已知晓,当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这签,大吉大凶之签,生死有命之签,不知帝后娘娘求的是什么。”
“说了,北辰的国运!”
“国运的昌盛,不在于天,而应在于人,无民之昌盛,何来国运?
“你适才说的生死有命?”
“实乃是生死有命,帝后娘娘切记过往之事,不可再过于追究。”
“我本也不是追究过往之事的人,但师父可是话里有话?”
“过往之事,还请忘了吧。帝后二字,足以证明娘娘是这大陆最显贵的女子。也足以证明,施主命途坎坷。”
“那——大吉大凶呢?”
“权位之争,本就有吉有凶,施主岂会不知?
多少人沉沦在一腔执念,无论是何人都逃不过的,从心而已,莫提往事。”说完他便自一侧走了。
她一人站在原地思量许久。
过往?过往里的事情,她可是早就忘记了,顾凉之死,席容利用,慕宇之死,慕宇的身世。
到底又指什么呢?
耳边呼啦啦的风声骤起,雨哗啦一声就倾落了下来。
闪电在空中摇曳。
轰隆隆,仿佛要将这方天都震下来一般,她似乎有些清醒了,看着这暗沉的天空下,淡淡的烟雾迷蒙着远山,将绿叶打的透亮。
曦玥走了出去,寻到了绮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顾愈去了秦关的事情。
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车程颠簸,路上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暗沉的让人不安,几近是在一夜,就似乎将整个北都城变的模样。
第二日夜,同样的大雨。
八百里加急,只见全身湿漉漉的士兵跪在了大殿之上。
“陛下!陛下不好了,秦关后方遭人突击,顾将军已被围困。”
“你是如何逃回来的?”席容婆娑着自已的右手食指,眸中出现了少有的狠厉。
“陛下!顾将军请速速派兵驰援!”
“朕如今哪来的兵力,叫他务必死守!朕会迁都南方,以保根本!
你下去吧!”
“是!”
李允德,唤萧润之过来!
“是!”
瞧见外面的人影走远。
瞧着萧润之急匆匆的身影。
“参见陛下!”
“快起身。”
“我且问你,国库是否充足,可能抵挡的住南迁。”
“不足以。”
“可抵挡的住,与西凉延战一年。”
“不足以。”
“为何!”
“这些年来没有什么税收,加之帝后大婚,与去年南方洪涝的开销。国库已然没了多少银子以供战备。”
“让朝臣捐款!”
“不可啊陛下!陛下忘了早些年惩治的贪官吗?余下的这些人,大多是两袖清风。因陛下清简,所以,大臣们过的便更为勤俭!”
席容来回踱步,仔细想想也确为不妥。
“是啊!早先年朕眼中容不得一粒沙,才将朝中风气整治于此,倘若,没有一丝好处,这官还有什么好做。”
“是!”
“那你说说,如今前方战事不明,朕该如何解眼前之困。”
“陛下是想听臣说?”
“臣以为,不若遵照西凉所言,和亲示弱——”
“朕不是问你这个!朕是问,御敌的方法!”
“南方十万军队尚远,顾愈二十万军队,对阵西凉黑色铁骑,看起来倒是胜算极足。只是陛下可知,这西凉,究竟有多少人马潜伏关外,此战若败,北辰何以自保。
还是此刻修养生息,将顾愈撤回与西凉和亲!”
早先年前的一切朝廷弊端,似乎在此刻一一都展现了。
“朕决不同意和亲!”
“陛下!”
“哪怕是朕亲上战场!”
“那北辰又能托付何人?”
“帝后,可为帝,可为后!”
老臣低下了头,面色凄惶。
“臣明白!是臣无能。”
“你尽力了,是朕无能,朕就绮瑶这一个妹妹,曦玥也就绮瑶这一个姐姐,朕断然不能舍弃了她。”
“再容臣多嘴一句,那顾将军呢?那北辰的百姓呢?陛下有陛下的职责,臣有臣的职责,公主也该有公主的职责!”
“够了,绮瑶她并不该为北辰承担这一切,日后谁若再提及此事,朕决不轻饶!”
“是!”
夜幕下的滂沱大雨,将殿内地上蔓延的潮湿,烛火在烈风里摇曳几近熄灭。
火苗落下之时又起,看的殿内人心头平白一跳。
有人起身去将窗户关紧。
瞧见外头闪电纵横。
滂沱大雨携着风,铺面的闷热气息,既压抑又难熬。
怕是这北辰不日,便要变天了。